“你怎能如此妄自菲薄,”鹰宫皱眉道:“既是如此,你便不该任由他做那些动作才是。”
李尽沙一愣:“你看到什么了?”
“今日你们走出店铺后便到不远的巷子中,那恰对着这里。”说着还指了一下给李尽沙看,恰是不错。
李尽沙顿时有种被揭穿的羞辱和窘迫,他立即堪堪放下筷子便要起身。
而鹰宫一把拉住他,着急道:“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自相矛盾罢了。”
“我很好笑么?”李尽沙干干地笑起来。
“你不要误会!”鹰宫似乎很着急:“如果你不想这般纠结的话,亦或豁出去,亦或早放弃断干净,也不必如此痛苦。”
“痛苦……”李尽沙声音沙哑地道:“最痛苦的是我根本不想断干净,觉得就这样纠缠的也很好罢。”
鹰宫静默,而后按着他的肩轻轻带着他坐下来,道:“我曾有个肚子里就订了娃娃亲的娘子,但她刚满一岁的时候,便被仇家虏去,多年来一直都下落不明,这也是为何我如今都未娶妻。”
李尽沙听着这不知是真是假的故事,不禁有些被此人的深情所震惊,便礼貌性地问:“后来呢,你有查过否?”
“自然有,但一直找不到。”鹰宫道:“现在我已经放弃了,打算什么时候在凤羽城找个合适的姑娘就娶了。”
“愿你顺意。”
晚膳过后,鹰宫送他到门外,忽然道:“那紫罗兰若你喜欢,可以摘下其中一个泡在茯苓水中一个时辰,而后晒干了做成穗饰,这样便不怕卞陵的燥热了。”
“多谢。”李尽沙颔首,便离开没入黑暗。
“后会有期。”
最后那四个字不知为何,对方说得如此庄重,仿佛他能知道以后发生的一切。
夜里。
洁白柔软的碎雪宁静地飘摇在空中,夜雪很美却也有些寒意,檀香萦绕,清茗淡香,一番闲情逸致。
当连珩沐浴出来便看到云离在悠哉地摆起棋局,已没有再为方才酒肆之事苦闷,这让他安心不少。
“今夜下雪,到榻上下棋暖和点。”连珩说着便将云离抱起来坐到暖呼呼的软榻上,拉过一张绒绒的毛毯将他们一起包裹起来。
云离微笑着往连珩怀里钻了钻,舒服地窝在对方怀抱里,清灵的眸子映着那暗夜白雪,祥和而温馨。
“今夜师父要陪徒儿下一晚上才行。”连珩嘟嘟嘴不服气地说道。
“知道了。”云离倚在连珩身上上淡淡一笑。
“哼哼,师父是我的。”连珩得意地望着云离。
“好好下棋。”云离无奈地把连珩的脑袋推开。
没一会儿二人的注意力便完全转移到棋局上,直到月色爬上夜幕的优雅清灵,仿佛是世间最动情的缘分。
夜过半,房内依旧是棋子“叮咚”的声音。
“珩,你输第五盘了。”云离挑衅地看着连珩,落下最后一子。
“我这辈都输给师父了。”连珩温柔地看着云离,眼底的柔情如同春日融化的溪水淙淙,他挥袖将棋盘拨开,翻身将怀里的人儿压到软榻上。
云离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他主动地吻上对方的唇,而连珩也在顷刻含上云离的唇瓣,二人便在这小小暖榻上热情如火地拥吻起来,凌乱的发丝铺散在榻上,暧昧地缠绕打结。
圆月渐渐呈现在天际,在漆黑的天边更显圆盘般的巨大,清辉柔柔地洒下。
与君相依,暖如初阳,安如初梦。
第57章 褚家之变1
天昶一年元月下旬。
那厢在凤羽城风波不断,而在东边那个噬人的卞陵,更甚风起云涌,似乎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匈奴军队进犯大华北方城池,朝廷即派遣六王爷公孙景前去商榷城池领土之事,以求双方相安共处。此次匈奴派出为察兰氏锡弩王,于襄戍关驻守的匈奴帐内,与大华六王爷公孙景商榷两国边境争议。
草木萧索的北华,帐外只能听闻冬风呼啸。军帐里走出的锡弩王,如一头健壮的黑熊,手持利器,灼灼地目光危险无比地看着眼前的华国使者。
只见他伸手握住公孙景的手腕,笑道:“景王爷,请。”而后他忽然用刀挡住了要跟上的随行:“我们只要景王爷一个人。”
那些随行都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可是照例……”
“我管他妈的照例!”
锡弩王忽然咆哮起来,将几个随行的人吓得不轻,都惊惧地望着这匈奴王室的悍将,有点甚至都开始发抖起来。
“滚在一旁等着!”锡弩王怒吼道,将公孙景推进帐内。
而这头公孙景入了帐中,倒是表情淡然,悠然在毡帐里坐下,还给自己酌了杯粗茶,待锡弩王整顿好进来后便道:“锡弩王好演技,本王都被吓得不轻。”
锡弩王在他对面坐下,猛饮一口烈酒:“景王爷那边如何?”
“本王今早放收到来信,图涅斯在凤羽城那边的残余已全部被剿灭。”
“噢?”锡弩王眼睛一亮:“看来代盟主虽然暂且搁职,力量依旧不小嘛。”
“人头大概再过两天便可送到察兰单于手上,”公孙景用指甲敲着案几:“不过此次进犯,莫不是单于等不及了?”
“等不及也是正常,”锡弩王道:“景王爷你当初和代盟主可是口口声声说要咱们匈奴捞得大笔油水的,现在除了杀掉那帮余孽,好像也没得到什么嘛。”
公孙景挑眉,面上笑意依旧,实则心底早已露出对这群贪得无厌的匈奴人的鄙夷神色:“故察兰单于这次是想要什么呢?”
“景王爷你也是聪明人,单于方统一草原,百业俱兴,还有大把民心急需安抚,这银两方面咱们也是向来缺。”
“本王明白了。”公孙景继续悠然喝茶:“那锡弩王便将本王留在这里,等着朝廷的银两到位就是。”
“王爷聪明,哈哈哈!”
“不过,军队之事……”公孙景意有所指。
“放心,既是答应了王爷的事,就绝无问题!”锡弩王一拍大腿道:“来来,喝酒!”
【卞陵·皇宫】
清晨梳妆,对镜贴花黄乃是宫中女子的消遣之一,而身为太后的南宫绫自然也将这晨起描妆视为最重要之事,随手打开一个脂粉奁,目光触及那脂粉奁内的卷起来的小字条,她猛地将奁子合上,眼神有些慌乱。
这时十几名宫女围绕过来,井井有条地伺候着梳妆,末了,其中一名低眉顺眼的宫女走到南宫绫身边跪下,递上新进贡的发簪。
“太后娘娘,这是西域国孟罗大王进贡的海明珠。”
南宫绫愣了愣,不着痕迹地看了看那个装着小字条的脂粉奁,心底有些疑虑,但也若无其事般说道:“放着罢,你们退下。”
“是娘娘。”
十几名宫女训练有素地轻声退出宫殿。
确定周围无人之后,南宫绫将那新进贡的发簪拿出来,再从发簪盒子的夹层里取出一封信件打开,是孟罗亲笔所书,还有印章为证。
“连珩右肩确有月牙胎记,如今人在凤羽城。”
南宫绫满脸的激动与兴奋,连眼圈都红起来,突然她想起了方才那脂粉奁内也有一张字条,连忙将那张小字条也取出来。
“连珩即为南宫阖,太后娘娘的亲生子。”
字条很小,并无落款,但那边角处画着一朵简洁压制的兰花草......南宫绫惊恐地看着那株画得栩栩如生的兰花草,像是看到了多么恐怖的怪物,她知道这张字条出自谁人之手。
晋庭这厮怎么也知道阖儿的事?
这时,方才那名递送发簪的侍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直直走到南宫绫面前,她抬头看向南宫绫说道:“小女子雅女,不知太后娘娘有何话要带给大王。”
南宫绫被吓了一跳,冷汗直冒,她抚着胸口轻喘着急切地说道:“你跟孟罗说,晋庭要害阖儿,一定要保护好阖儿。”言罢,她走到一边拿过纸笔快速地写了几句话,并盖上自己当年还是武林盟主南宫义女儿时的印章,放进信封内交给雅女,“一路小心。”
“小女子告退。”雅女说了一声便隐去身影,如同凭空消失一般。
“来人......”南宫绫的语气都有些颤抖。
“太后娘娘您怎么了?是否需要请太医?”侍女走进来大惊失色,连忙扶着那摇摇欲坠的南宫绫。
“为.....为哀家更衣.....”南宫绫闭上眼睛轻颤着说道。
“是。”
几天后。
今日的褚家前所未有的乱成一锅粥,只因早上褚家三公子和四小姐出门后被掳走,只有个随从逃回来报信。之后褚陆派大军寻找,竟寻不到一点儿线索,这让他大发雷霆,让整个凤羽城的军队全城搜索。
几道身影迅速掠过东郊竹林,一眨眼便没了踪影,就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眼前是一个普通小宅子,坐落在一个非常隐蔽的黄沙堆中,以大漠作掩护也难怪一般人无法寻找,庭落里有一对中年夫妇,神情却淡漠冰冷,“唰唰唰”三根银针细不可见却正中那对夫妇的穴位,那对夫妇便应声倒下。
“莫叔,确定在里面吗?”连珩严肃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