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生在经历了漫长而难熬的黑暗后醒了过来,第一面见到的是红了眼眶的小魏,弃妇般哀怨的模样张口就说:“少校,少校你终于醒了,你怎么,怎么就没死呢……”
“……”
白无生转走视线,看天,看地,看空气,看着看着还是觉得不甘心,又把视线转回来:“棠前燕呢?”
“棠老板啊,”小魏说:“他之前一直守着,后来撑不住就去休息了。”
“嗯。”白无生应了一声。
小魏还想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见白无生疲惫的模样,犹豫着又止住了话题,只是说:“少校,我给你倒杯水吧。”
“我来吧……”棠前燕兀自从自门外进来,直径走向暖瓶。
“你休息好了吗,我看你也虚弱的不行,还是我来吧。”小魏说着便接过了棠前燕倒的水,走到病床边。
白无生看看小魏拿来的水,又看看站在远一点的棠前燕,悠悠地开口:“小魏啊……”
“少校,不必感动,我该做的。”小魏把水递过来:“喝水。”
“……”白无生顿了顿又开口说:“辛苦你了,小魏你回去休息吧。”
“不辛苦,我不用休息。”小魏有力地回答。
“那我也得休息了,你回去吧。”白无生诚恳地说。
“少校你休息吧!我陪着你!”小魏更加诚恳地说。
白无生转头,找枪。
他想毙了这个不解风情的小子!
找不到枪,白无生又回过头:“小魏,你是我一直栽培的对象,现在,我想委于你以一个重任。”
“少校,我一定办到。”小魏有一腔热血。
“好,你现在去西珠市口大街以北的百顺胡同,去找一个额角有痣大约古稀的老人,这次的暗杀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你一定得问清楚。”白无生面带鼓励而和善的微笑。
小魏放下水杯,行了一个军礼,转身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去了。
白无生看着被关好的病房门,啧叹一声,这小子太好骗了。
棠前燕抬眸,看住白无生:“那你好好休息吧,我也出去了。”
“等等!”白无生有几分懊恼,转而又换一幅虚弱的样子:“我要喝水……”
棠前燕听罢,便走上前拿起小魏刚放下的那杯热水,俯身递到了白无生唇边。
躺着喝水实在是不方便,白无生想撑起身子,却又扯到了伤口,疼得一声闷哼。
“你别动。”棠前燕蹙眉。
白无生偏了偏头,不喝了,太遭罪。
“我喂你罢。”棠前燕说。
“怎么喂?”白无生抬眉一笑:“用嘴么?”
棠前燕静了片刻,举杯含了一口水,俯身前凑。
白无生一个愣神,嘴便被温软的唇覆上了,温热的清流慢慢淌入口中,白无生尽数咽下,又觉不够,探舌回吻棠前燕,细细品尝了一番。
棠前燕起身时,面颊有几分绯红。
白无生眉眼含笑,开口又说:“我还渴。”
“……”
棠前燕放了水杯,说:“你好好休息着罢,我陪着你。”
“你呢,刚才休息好了吗?”白无生问,他昏睡后刚醒,除了伤口疼倒还有几分精神。
棠前燕摇了摇头:“我一闭眼,满目是你的血。我很怕,你会醒不过来。”
棠前燕说得平静,白无生听着却心疼,他不是不懂,那种惶恐与茫然,就好似面对的是无尽的黑暗,在等待着迟迟不来的光。
要么绝望致死,要么喜极而泣。
“我已经没事了。”白无生安慰般地说。
“嗯。”棠前燕淡淡一笑,顾盼生辉。
白无生看得心弦微悸,不觉舔了舔唇。
棠前燕揉了揉额角,白无生昏睡的时候,他一直绷着弦陪着,如今松懈下来,方才觉得疲惫不堪。
“要不我抱着你睡吧。”白无生见他如此,开口调笑,作势掀了掀被角。
棠前燕起身,看住白无生一直不说话,目光微闪。
白无生笑得都快僵掉了,暗搓搓地叹一声不好,不该忘了先祖的告诫:欲速则不达啊,调戏过了。
棠前燕却抬了手,自颈前一颗一颗去除了扣子,当着白无生的面解了外套褪下。
白无生看得心猿意马,又见美人投怀送抱,将温香软玉搂到怀中,只恨身上有伤。
棠前燕仍是不安:“你可能会被说成耽于风月之色……”
白无生轻叹一声,低头吻了吻棠前燕的额头:“棠前燕,我爱你。”
“睡吧,我们不会再分开了。”
棠前燕阖眼,掩住了一片水色,入梦间,再不见血色或火光。
第27章 与君偕老
翎寒从病房门外走近来的时候,啧叹了一声。
白无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翎寒也只是笑笑,随手就摔了柜子上的搪瓷杯。
搪瓷杯“砰铛”落地,巨大的响声回荡间,棠前燕便被惊醒了。
白无生皱了皱眉,看向翎寒的眼神便有几分不善。
“我有话和你说,让他出去。”翎寒面色淡然,他并没有打算对棠前燕表现出太友好的态度,在他看来,这只是白无生豢养的戏子而已。
棠前燕当下有些局促不安,正准备起身,被子下的手却被白无生握住了。
指尖与指尖相碰,下一刻,十指相扣。
棠前燕愣了愣,便听见白无生淡淡地说:“有话就说,不说就走。”
翎寒倒也有几分诧异:“你不打算让他出去么?”
白无生慵懒地抬了抬眸:“麻烦把杯子捡起来。”
“看来你还真是很喜欢他啊。”翎寒笑了笑,俯身拾起杯子:“无生少爷。”
“你今天还真是不客气。”白无生回应他。
翎寒又是一笑:“真是难得见到你这副模样,不像白无生,倒有几分像李舜铭。”
白无生不想直面翎寒的问题,只是问:“白老让你来的?”
“白家让我来的。”翎寒说:“暗杀的事都调查清楚了,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几年前你手刃的白家对头之子,暗杀是他们雇的。”
“剩下的事白家都会解决的。”翎寒又说:“白老想让你回去养伤。”
白无生沉默了片刻,开口说:“局里势力并不稳定,有的事我不出面怕压不下来,我还是得回军区。”
“你都这副模样了还想做什么?”翎寒皱了皱眉。
白无生冷了目光:“觊觎镇守使位置的可不是一个两个,也都不是庸碌之人,白家本就与我的利益息息相关,荣损与共间,自当谨慎考虑后事。”
翎寒仍皱着眉,还想劝说几句让白无生回去养伤,却听棠前燕一声轻语:“白无生……”
白无生一怔,低头去看怀里的人。
“能不能和我回京口胡同去……”棠前燕的声音微弱的几乎不可闻:“回去好好养伤。”
棠前燕低垂了眸,微长的睫毛轻轻发颤,他无法明白那些权与势,无法明那些白荣与损,他只是希望白无生能给自己一个照顾他的机会。
白无生望着棠前燕略有些局促不安的侧颜,在心里长叹一声。
“好,依你。”白无生轻搂棠前燕:“都依你。”
“……”
翎寒回身又摔了搪瓷杯。
白无生装作没看到。
“简直重色轻义。”翎寒笑骂,说完又顿了片刻:“白家可不是所有人都会如白老般任你如此。”
白无生戏谑一笑:“我也不必对白家所有人都像白老般有敬。”
翎寒失笑摇头:“总之你好好养伤罢,我先回了消息去,白家你还是得回一趟。”
“我会的,很快的。”白无生说。
白无生倒也没有食言。
最幸是子弹没有伤及内脏,只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穿腹之伤,也不得不休养。
白无生选择在京口胡同的宅子住下,小魏虽不理解,但也只得军区,宅子两地奔波,为白无生提供着所需的文案。
白无生既推了所有的应酬,这受伤一事定是瞒不住的,底下果然有势力蠢蠢欲动,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指鹿为马辨人心的机会,毕竟白无生做的从来都是借刀杀人。
棠前燕不言不语,只是陪他于案牍忙碌到深夜,油灯忽明忽暗间,在白纸上的蝇头小字上,光影盈盈漾了一片。
白无生有些无奈:“你先去睡吧。”
毕竟身上有伤,他也无甚非分之想。
棠前燕垂眸看一本戏词:“无妨,我陪着你。”
“可是,你在旁边我只想看你,这文件根本看不下去。”白无生略略一叹。
棠前燕面颊微红,收了戏词集:“我回隔壁屋睡了。”
“晚安。”白无生把视线收回到文件上。
棠前燕起身的动作顿了顿,他与白无生分屋而居,这数天来,白无生一次也没有试图留下过他。
连最普通的相拥而眠都不曾有。
棠前燕总是很没有安全感,他落寞得太久,忽而被许了如花美眷,似水流年,便会觉得不真实。
棠前燕拾了戏词集,转身打算出屋子,忽又听见白无生唤他。
棠前燕停步回身,见白无生起身,几步到跨步自己面前来,双唇便被撷住了,气息交融间,一个深吻就好似一场缱绻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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