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节已到了初夏,君离身上穿的是没来得及换下的皇袍,这衣服本就是正式场合才穿的,层层包裹,难受又炎热。今日无雨,皓月朗照,一点风也不见,在如此狭小的空间里他觉得自己也有些醉了,不知是被这酒气熏得还是情已至此,君离觉得今日醉的该是自己才是。
若是自己醉了,大睡一场,醒来归人已去,倒免去了许多说不出口的别离。
他也不知最后自己是怎样吻上那人殷红的唇的,带着期待,不舍还有些许恐惧,君离没经历过情爱之事,解释不了为何偏偏对程垂扬一见钟情。过了今日他便再也不属于自己,只属于西澧百姓,那今日,便让他再任性一次罢。
无果也好,独自终老也罢,他认定了的,便不会后悔,无论是这人,还是这王位。
君离吻得很生涩,这种事情哪里有人会告诉他怎么做,略知一二也是从书本上学来的,他不懂亲吻,只是小鸡啄米般的轻吻着程垂扬。一袭红袍落地,既不能做夫妻,同枕而眠也算是了却了一个梦。
他没想到睡梦中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程垂扬双眼迷蒙地看着他,看得君离都不好意思了,低下头正要说声抱歉,却听见程垂扬开口了。
“你是何人?”原来他还是没清醒。
“怎得如此好看?”他竟移不开眼,“是天上的仙子么?”
君离脸红,呆呆地望着他,眼中蕴着泪光,还有些□□。
“我是阿离。”
“阿离……阿离……”程垂扬一口一个阿离唤着他,他从未听过他如此温柔的声音,平日里两人之间太过于客气,反倒显得生疏了,今日听他轻唤,君离竟觉得他的语气里多了几分情感。
他不知自己又是如何情不自禁吻上那唇的,不同于刚才蜻蜓点水般试探地亲吻,他意外地得到了回应,尽管对方也是生涩的,毫无技巧的,可双方都感受到了对方沉重的呼吸。
渐渐地,轻吻变了味道,君离只感觉到对方加重了力气,吻得他几乎要喘不上气来,偏偏自己迷醉其中,不愿脱身。
“垂扬……”君离双颊嫣红,也有几分薄醉,双眼水雾中倒映出意中人的模样。
衣衫尽落,芙蓉帐里春宵一刻,身下的一抹红远看过去竟像喜服。
很多事情不需要人来教,一切便是水到渠成,情爱之事纵是如此。
纵然西澧男子与其他男子有异,但那地方仍不是生来承欢的,异物只进去了一点点,他便疼的说不出话来。他想喊停,可醉的没有多少意识的程垂扬根本不领意,只觉得舒服得很,硬要往里去,到了这一步,君离也只好咬咬牙,一狠心坐了下去。
几乎是那一瞬间,泪水便顺着双颊滑落下来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煎熬的痛处,还有一丝丝□□作怪,多少话语到了嘴边都化作了一声声伸吟。
事实他还没有求饶的机会,程垂扬便反客为主,大动起来,初次经历情爱之事,毫无章法可言,在君离体内胡乱顶撞,却不知对方正承受着多大的痛楚。
“垂…扬…”后面求饶的话再也说不出口,君离只觉得自己像水中漂浮的小舟沉沉浮浮,正被□□之海淹没着。
“看着我……我是……阿离……啊……”
程垂扬却似乎没有听懂,继续动作着。
一场征伐看不到尽头,君离被动地接受着一切,等一切都停下来的时候,外头灯笼的灯芯都燃尽了。他乏得很,而罪魁祸首却已经睡着了。君离纤细的手指顺着程垂扬的眉眼滑倒鼻尖,再到薄唇,最后在前面轻轻一吻,侧过头躺在他的胸膛上。
“垂扬……垂扬……”他一遍一遍唤着这个名字,除了此时,怕是以后再也不能唤他的名字了,这大概是最后一次了吧。
想着想着,君离枕着他的心跳声沉沉睡下了。
第二日天未亮君离便醒了,他把昨日脱下的衣服一件件穿回身上,清理好昨夜留下的痕迹。程垂扬还在沉睡,梦中也皱着眉,不知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他悄悄回了自己的宫殿,除了门口守卫的夜影和他自己,谁也不知这一夜发生过什么。
第8章 第八章(be版)
下了朝后,小厮来报,说程公子求见,君离放下手中的奏折,让他去偏殿等候。
在见到程垂扬君离竟觉得隔了十载之久,明明几个时辰前他还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才恋恋不舍地离开的。想到昨夜发生的荒唐事,君离虽未抬头也遮不住脸上的晕红。
“程……公子有何事?”他的声音有点抖,身上的紫痕还未褪,后面更是说不出的难受,没发热已经是万幸了。
“垂扬来请辞。”功成身退,他不该留。
虽已料到他来的目的,亲耳听他说出口君离心中还是咯噔了一下,昨夜的种种,难道他当真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还是说,即使记得,他依旧要走?
“请辞么……”君离喃喃自语道,“若是我不准呢?”
程垂扬一愣,这他倒是真没想过。
“科考在即,还望王上准辞。”他一字一句铿锵有力,似是下定了要走的决心。
君离遣散身边的人,让小厮们都下去了,上前几步,站到程垂扬面前,拂起衣袖勾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四目相对,“你可知我心意?”
手腕处有几处难以发觉的轻微青紫,是昨夜留下的痕迹。
“知。”程垂扬回他。
“那你可曾动过心?”君离又问,哪怕仅有一瞬间也好。
“……”程垂扬说不出话,他也不知。
君离黯然失色,“此去可会后悔?”
“……不悔。”
君离撤回雪白的手指,转身时脸上面露苦涩,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又何须强求。
“不悔便好。”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心会如此痛,一寸一寸绞着要把他吞噬。
“国事…繁忙,我便…不送了。”他的声音颤颤巍巍,像一个垂危的病人,若不是强忍着,怕是连这几个字都说不出吧。
“多谢王上款待之恩。”程垂扬顿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心中竟觉得很难过。
“垂扬,告辞。”
君离始终没有再回过头看他一眼,程垂扬也未转身再留恋那一袭红衣,人间情丝,难斩难断。
他想起程垂扬曾教给他的那句诗,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他自以为自己是个铁石心肠之人,遇到那人还是败了。
若他不是这个身份,他定是会随那人去的,荣华富贵也好,居无定所也好,只要跟着那人,便是人间至乐。
只是他自是不能跟那人走的。他有他的天下苍生,我亦有我的黎民百姓。
“你想走,便走吧,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君离的声音很淡,波澜不惊,似是已经看透了命数。他逃不过情劫,也逃不过命数。
西澧纪年二百三十七年,外敌大举入侵,先王长沅带军深入敌腹,身受重伤,全国上下抵死相拼,终是两败俱伤,死尸遍野,战火绵延至西澧王宫,所及之处哀鸿遍野。
昔日富丽堂皇的西澧国一夜之间败落了。
“君上,您已经两日未合眼了。”侍卫实在担心他的身体撑不下去,贸然上前提醒道。
“无碍。”君离挥挥手让他下去传召一人,继续看手中的奏折,战事已经持续了一个月,双方皆是损失惨重,可敌国偏偏迟迟不肯撤兵,大有困死他们的意思。
他苦笑一声,刚当上君王便亡国的,他怕是第一人吧。
“将军,粮草还可撑多久?”
“半月有余。”
“城中百姓……”
“君上放心,八成百姓已经安置妥当。”
“那便好。”
君离最担心的便是城中百姓,程垂扬常说国家社稷,最重要的便是黎民,如今若是亡国,他也算对祖上有个交代。
“用我一人换一城,这买卖倒是不亏。”
“君上,未到万不得已之时,万万不可啊!”程垂扬有句话倒是没有说错,西澧国没有一人会同意这等交易。
“父上伤势如何?”
“已无大碍。”
君离点点头,心中的又一块石头放下了。
“将军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
虽几日未合眼,可躺在软榻上依然无法入眠,战事吃紧,他作为国君怎能睡得安心?
长此以往,忧虑至疾,眼看又到了盛夏,天气阴雨不定,变化多端,君离便累出了病。
一开始只是觉得头闷,开窗吹吹风便好了,过了几日又开始觉得恶心,让小厮找来几个冰梅子含在嘴里便能缓解,近日来,他又觉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逐渐没了胃口,吃下的东西一犯恶心便吐了,没两天便撑不住了。
贴身小厮叫来了宫里的大夫,可君离日日操劳,不是看奏折就是与大臣商议要事,一商议便是几个时辰,连个看大夫的时间都没有。
今日朝堂之上,这病又犯了,可当着全体大臣的面又不能发作,君离只能强忍着,朝堂上一句话也没说,脸色相当难看,一下朝便眼前一黑,险些晕过去了。
“爹爹怎么来了?”
长沅受了重伤,一直在宫内养伤,闻渡相伴左右,片刻不离,算起来父子两人有小半个月未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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