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毫不关心,却在需要时会帮上一把手。
沈止忘记了许多事,记忆里他爹却是浓墨重彩,忘都忘不了。
知道沈唯风并不勉强,沈止拱了拱手,笑着道了声“注意身体”,便回了公主府。
公主府依旧冷冷清清的,大门前的灯笼散发着阴惨惨的清辉,乍一看就像哪儿的陈年鬼宅。
沈止揣测一番,直觉姜珩在书房,踩着夜色慢悠悠地走到书房,难得看到外头有人守着。
守门的流羽看到沈止,只是略一点头,脸上是同姜珩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冷淡。沈止冲他笑了笑,毫无所觉地靠近书房的门,正想敲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飞卿的声音。
“……拷打了一番,果然是五军都督府的人。此番不是上面那几个动的手脚,而是南镇抚司和五军都督府里几个下面的人做的,卫商近来打压太过,他们的目的应该是为了威慑一下卫商。”
“嗯。”
姜珩的回应一如既往的简短冷淡。
威胁卫指挥使?
沈止一下子明白过来,顿觉啼笑皆非。
所以他是在这场小小较量中被误伤的?
不过似乎又听到了不该听的。
沈止踌躇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清清嗓音道:“殿下,下官回来了。”
里面安静了一下,姜珩好听的嗓音传出:“进来。”
沈止依言推门而入,冲回头来看的飞卿和善地颔首一笑,态度自然地走到书案边,随手摸了摸姜珩放在手边的茶杯,冷的。
沈止早从两位厨娘那儿知晓了姜珩的胃不好,皱皱眉倒了这杯茶,对上姜珩沉默的眼神,抿抿唇道:“殿下答应过下官的。”
姜珩依旧默然盯着他,眸光幽幽的。
见到这一幕,飞卿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些,低声叫:“殿下。”
姜珩瞥他一眼:“行了,下去吧。”
飞卿只好退下。他离开书房,原本就清静的地方显得更安静了,沈止和姜珩都没有说话,前者无所事事地将摆乱的书籍和文房四宝整理了一遍,后者的目光死死钉在他身上。
被这样炽热的目光盯着,沈止依旧面不改色,又将书案上的毛笔细细摆了一遍。
看他像是要将书房里所有稍有偏差的东西都重新摆弄一下,姜珩有些无奈,先开了口:“怎么回来了?”
沈止这才将目光落到他身上,一板一眼地揖了揖手,眉眼弯弯的:“下官自然是回来当值。”
姜珩心中惊喜,语气却还是冷冷的:“方才在书房外,都听明白了?”
沈止点点头,顺口道:“看来您同我爹还有卫指挥使,都有点小秘密。”
姜珩道:“我不会对你不利。”
沈止静了静,忍不住再次问:“殿下,我们以前到底……”
话未说完,他的唇就被按住了。
姜珩脸色平淡地伸着手指按住沈止的唇,原本没什么绮思,奈何指下触感极好,柔软又温热。他忍不住用指腹珍惜地蹭了蹭,眼神暗沉起来,语气淡淡的:“我说过,只能你自己想起来。”
沈止被他脸色正直动作却色气的模样弄得耳根发红,不甚自在拿开他的手指:“我这不是想不起来么……那我只问一句,那根红绳,是你送的吧?”
姜珩坦然点头:“是。”
沈止立刻破了上一句的誓言,继续问:“那我们以前……很亲密?”
姜珩继续点头:“是。”
“有多亲密?”
姜珩幽幽地盯着沈止,倏地捏起他的下颔,低头直直亲下去。
两张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沈止的头一偏,那个吻便只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姜珩一顿,也不介意,顺着亲了亲他的脸颊,声音在沈止耳边响起,明明依旧是清清冷冷的调子,沈止却觉得无比火热——
“这么亲密。”
沈止眨眨眼,脸被姜珩扭了回来,见他要重新亲下来,沈止立刻横手挡住自己的脸,只露出一双剔透的黑眸,温柔的眸色里多了几分平素不曾有的狡黠。
“既然是以前的事,那就等下官想起来了,殿下再同下官亲密吧。”
姜珩冷淡的脸上难得有了一丝裂缝:“……”
作者有话要说:
姜珩:又没亲到,记仇.jpg
第16章
虽然知道了姜珩的身份,又得知了自己同姜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沈止还是一切随性,该干什么干什么,能偷懒绝不含糊,在公主府里日子过得小滋润。
京城也渐渐入了秋,燥热渐次被萧瑟的西风吹去,姜珩却觉得自己的火气越来越旺了。
尤其沈某人还毫无自觉地每天在他跟前晃来晃去、时不时发作一下亲手给他理理鬓发拉拉衣角,丝毫没有危机感。
得治治才成。
沈止不知道姜珩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懒得骨头都快散了,难得还记得每天去书房午睡。
姜珩表面上对沈止还是不咸不淡的,沈止进门时他正在看账目,也没抬头。沈止凑过去伸手摸摸茶杯,皱皱眉叨咕一句“又是冷的”,熟练地倒了冷茶换了热茶上来。
姜珩这才抬起头,抬起茶杯抿了一口,思考许久,才开口道:“上次你下棋输了,答应给我做一件事。”
沈止的忘性大,头两天的事情指不定都记不清了,对这事却记得清楚,见姜珩提起来了,想起面前这位殿下对他的“不良企图”,顿时有些怂:“唔……殿下要下官上刀山还是下火海?”
上刀山下火海心尖子疼的都是他,有什么区别吗。
姜珩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劳不着沈大公子费力,给我写几个字吧。”
写几个字?
殿下的要求还真不高。
沈止笑了笑:“下官也不是什么书法大家,写出来的字一文不值,殿下确定就要如此?”
姜珩随手从旁边抽出一本词集,翻了翻,指尖一顿,状似随意地一点其上:“就这首《长相思》。”
沈止一顿,和姜珩默然对视片刻,没有说什么,转到书案前持起毛笔。
姜珩起身给他让地儿,垂眸就见到这没心没肺的近在咫尺,身上的熏香浅淡又好闻,让人恨不得将他抱进怀里狠狠揉搓一顿才好。
沈止忽略姜珩有如实质的目光,含笑回头:“写在哪儿?这儿有块绢子,写在上头可成?”
姜珩看着他莹白俊雅的面庞,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他就站在沈止身后,伸手就能把人抱进怀里。
姜珩蠢蠢欲动,默默张开手臂,目光落到沈止细窄的腰上,正想趁还没被发现抱上去,沈止忽然感应到什么似的,又回过头。
姜珩立刻放下手,不动声色地退后两步。
沈止笑眯眯的:“殿下想要楷书、隶书、行书还是草书?”
“……”姜珩觉得自己愈发受不了沈止的笑脸了,面无表情地伸手戳了下他的脸颊,淡淡道,“你拿手什么就写什么。”
沈止“哦”了一声,转回去认认真真地提笔写字。
姜珩错开目光看去,他的字也如他本人,没有棱角,内秀温柔,却不失力道。
长相思,在长安。
姜珩默不作声地看着,见他收笔了,才开口:“沈止。”
沈止诧异:“您这是转性子了?”
姜珩揉揉额角:“那我唤你静鹤?”
沈止摆手:“在下官尚未恢复记忆前,殿下还是不要那么亲昵的好。”
姜珩:“……”他都有点怀疑沈止是不是早就恢复记忆了,近来都是在故意戏弄他。
可是转念一想沈止是为何受那么大的罪,姜珩的目光又柔和下来:“依你就是。沈静鹤,今晚你来值夜。”
沈止:“……啊?”
再“啊”也没用,入了夜,沈止还是不情不愿地抱着许久没碰的刀,钻到了姜珩的屋檐下。
姜珩倒是很放心公主府的防卫,守夜的只有沈止一个,阿九几人的影子都不见。
沈止不用多想也能猜出姜珩隐忍蛰伏着是为何,对阿九三人平日里究竟领的是什么令、干的是什么活也隐隐有了猜测。
可他却分毫都没有一开始“脱离这淌浑水”的心思。
在屋外老老实实地站了一会儿,沈止正想找个地儿坐下来歇歇,就听到姜珩的声音:“沈静鹤。”
沈止眯着眼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推开门走进屋里:“殿下怎么了?”
姜珩半躺在床上,大概是觉得已经暴露了不需掩饰,里衣松松垮垮地穿着,露出小片胸膛,黑发垂下,一张清艳的脸庞显眼得很。
沈止看得心里莫名一跳,眨眨眼,依旧笑得顺从温柔:“殿下?”
姜珩就盯着他,却不作声。沈止歪歪头,忍不住上前几步伸手将他的里衣拉拢。
他的动作态度自然无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等姜珩的样子顺眼了点正要退后,手腕蓦地被一把抓住。
沈止挣了挣,没挣脱,纳闷地看向姜珩的脸。
后者的眸中似乎闪烁着眸中灼热的火光,幽黑的眸色沉沉的。
“沈止,你故意的?”
沈止一脸茫然。
姜珩握紧他的手腕,声音冷淡:“天天撩拨我,你就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