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珩并不喜欢这个话题,没有作声,手还紧紧握着沈止的手,直到沈止喊了痛才微微松开,蹙眉执着他的手放到唇边吹了吹。
沈止给他吹乐了:“姜珩,你别是三岁小孩,吹吹就不痛了你还真从小信到现在?”
姜珩闻言却是一怔,倏地抬头紧紧盯着沈止,目光亮得吓人:“你方才说什么?”
沈止也怔了怔,那句话只是顺嘴跑出来的,他自个儿也没深思。见姜珩激动起来,沈止连忙给他泼了盆冷水:“我什么都没想起来。”
姜珩有些失望,亲了亲沈止的手指,才大发慈悲地将他的手松开。
姜珩做这些动作时,脸上总是无比正直冷淡的神情,沈止被他这模样惹得心底发痒,想了想,干脆就回归了方才的话题:“飞卿喜欢你?那以后我就离你……”
“不行。”姜珩眉头一皱,直接打断他的话。
沈止笑眯眯的:“我想说,以后我就离你更近一些,好让飞卿死心——既然殿下无意,那下官只好放弃了。”
姜珩无言地盯着他:“……”
马车行了许久,停在了一个大宅子前,四周僻静,白墙大院垒得很高,只能看到枝叶横生爬出了墙,尚存几分绿意,显得不是那么荒凉。
阿九上前敲敲门,过会儿便有个灰衣小厮开了门,迎着三人走进宅院。
直到进了个耳房内,灰衣小厮才弯弯腰退下。姜珩指了指屏风后,眸底是不易觉察的温柔:“去后面待着,困了就睡会儿。”
沈止顺从地点点头,走到屏风后的小榻上躺下,无所事事地盯着那扇山水屏风看。
还没研究出一山半水,外头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随即“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而入。
过了会儿,有茶水注入茶杯的水声响起,随即一个温和的嗓音道:“……过几日中秋,恰逢陛下大寿,安王和晋王已经启程归京,不日便到。”
沈止眨了眨眼。
姜珩没有说话。
那人似乎也不期待姜珩回答,继续道:“陛下的身子看着硬朗,其实近来不大好了。”
沈止默默翻了个身。
这句话里的含义实在太深了,姜珩把他带过来听这番话,是在表现对他的信任?
若真是……要出什么事,该如何帮到姜珩?
姜珩冷淡地“嗯”了一声,淡淡道:“你看到的也许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还有谁知道?”
那个男子顿了顿,道:“常贵妃。”
姜珩冷笑一声,意味不明地低声重复:“常贵妃。”呢喃了几声,姜珩又恢复了冷静,“今日你传信来,应当不止是说这件事吧?”
“五军都督府近来抓了十几个印制假银票的暗坊,抓来就砍了脑袋,十万张假银票也被一把火烧光。”男子说着,话音里带着犹豫,“我觉得那些流传出去的假银票应当不是他们做的,否则烧了这么多假银票,砍了那么多人,这伤筋动骨也过头了些。他们那些人,在事情尚未被揭发前,不会做这种事。”
姜珩面无表情:“你怎么知道事情没有被揭发?”
躲在屏风后的沈止想起飞卿所报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姜珩道:“上回锦衣卫抓出了指使刺客的人,半路上死了,是北镇抚司里的一个内鬼做的。”
那个人接话道:“不是被灭口了吗?”
“灭口的人不至于蠢到留下假银票。”
屋里静了片刻,男子低声道:“前不久沈家公子被抓进诏狱,你去见过卫商,难道……”
姜珩道:“他又不傻。”
两人说完后又谈起其他的事,沈止听得头一点一点的,渐渐有些困乏了,干脆便放任自己闭了眼,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外头又是淅淅沥沥的雨声,沈止揉揉眼睛,扭过头就看到半躺在他身侧的姜珩。天色有些暗了,屋里点着灯,暖洋洋的光映过来,衬得他侧颜如玉。
沈止也跟着有些心痒痒了,盯着姜珩看了会儿,伸手去捏起他的下颔,含笑道:“哪儿来的小美人,竟然上了本公子的床。”
沈止觉得姜珩看过来的目光有些一言难尽。
他既然敢调戏人,哪会被这种目光吓退,笑眯眯地又凑上去在姜珩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心中感觉极为奇妙。他一点都不排斥同姜珩亲近,心底是喜爱、甚至有些渴望的。
清心寡欲地活了那么久,这种感觉实在新奇,沈止笑了笑,嘴唇若即若离地在姜珩脸颊上轻轻擦碰了一下,凑到他耳边拖长了声调小声叫:“姜珩……”
姜珩低垂的鸦黑长睫一颤。
沈止还想继续调戏,腰间忽地被一只手卡住,随即便被一把按倒在了床上,整个人都有点懵。姜珩合身压到他身上,语气清清冷冷的,呼吸却急促又炽热:“沈静鹤,你就是喜欢作。”
沈止被压得动弹不得,好在他自己也懒得动,不觉大难临头,软下嗓音调笑似的讨饶:“诶?生气了?下官错了,求殿下饶下官一命。”
姜珩被他撩拨得简直要发疯,亲亲他的耳垂,正想不管不顾地做点自己想了很久的事,屋门被敲响了。
阿九的声音传来:“殿下,很晚了,要不……”
“滚。”
第一次被姜珩这么粗暴地打断话,阿九有些诧异,他听出了姜珩语气里的不耐,过了半晌才想起沈止也在里面。
不知想到了什么,阿九的脸一红,安静地闭上了嘴。
第18章
姜珩冷冷地喝完阿九,适才流动在屋内的一点暧昧气息也随之散去,他不死心地低下头想继续,嘴唇才在沈止额上碰了一下,脸就被沈止双手掐着推开了。
姜珩:“……”
沈止心里那点小骚动早给阿九一声喊没了,捏了把姜珩的脸,温和道:“我们该回去了。”
他倒是说得轻巧,姜珩吸了口气,恨恨地将他压回去,在他唇上咬了咬。沈止吃痛,反而挑逗似的,伸出舌尖在姜珩唇上一舔,迅速收回。
姜珩的眸色愈深,正要加深这个来之不易的吻,沈止忽然趁他不注意,泥鳅似的一滚,滚出了他怀里跳到床下,整理着衣袍,一本正经道:“殿下火气有点旺,需要败败火。”
姜珩面无表情地坐起来:“你会后悔的。”顿了顿,他盯着沈止,一字一顿地道,“迟早。”
沈止的后背无端凉了凉。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沈止脸皮厚,坦然和阿九对视微笑,后者看他的表情却有点诡异。
……他唇上的牙印虽然不甚明显,但阿九内功深厚,五感敏锐,一眼就看到了。
阿九艰涩地想:还……还挺激烈。
直到开始驾车了,阿九才从恍惚中回神。姜珩的目光一直都黏在沈止身上,他作为旁观者自然看得很清楚,想到方才姜珩出门时拉住沈止给他理了理鬓发的模样,不由摇摇头。
也挺好的,至少有一个人能让姜珩开心起来。
沈止上了马车就离姜珩三尺远。
姜珩方才的邪火还没降下去,很想靠沈止近些,掀了掀眼皮:“过来。”
沈止警惕地摇摇头,想起一物,笑道:“喝点菊花茶败败火吧。”
姜珩幽幽地盯着他。
沈止默然和他对视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脸上闪过错愕之色:“……那朵菊花,是你送的?”
“……”
“……去年那支墨荷玉簪,也是你送的?”
“……”
“还有我床头那束野花?”
“……”
“还有……”
姜珩忍无可忍,起身将人一把拽到怀里,紧紧扣住他的腰,一低头含住他的唇。
就算是心头邪火烧得旺,姜珩的动作依旧很轻柔,唇瓣轻轻摩擦片刻,才试探性地伸出舌尖去撬沈止的齿列。
蓦然传来的酥酥麻麻的感觉让沈止一阵头晕目眩,心口似乎有什么溢出,连腿都有些发软。他下意识地搂住姜珩的腰,“唔唔”两声,直觉这样下去会很危险,咬紧牙关拒绝了姜珩的深入。
姜珩试探了几次都没有成功突破,只能退求其次,贪恋地亲亲沈止的唇角,才稍稍放开他,手依旧扶在他的腰上,面无表情地道:“连这点程度都受不住,还敢撩拨我?”
沈止细细地喘着,说不出话:“……”
过了片刻,两人的呼吸都渐渐平稳下来时,沈止难得有些害臊,嘴张合几度,还是没吭声。
姜珩坐在榻上抱着他,将头埋在他的颈侧,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上,细细痒痒的。
沈止对这种明显分出某种地位的姿势不太满意,奈何抱着他的“美人”臂力惊人,他挣了几下都挣不脱,只能安安稳稳地任由身后人的双臂将他珍惜紧抱着。
姜珩开口时的声音有些喑哑:“……嗯,是我送的。”
沈止啼笑皆非:“为何要偷偷摸摸地送?”
“……有一些原因。”姜珩低低开口,“不方便露面,以后每年我都会亲自送给你。”
沈止眯了眯眼:“我爹?”
姜珩没有回答。他很喜欢这样抱住沈止,沈止的身体总是暖洋洋的,让人很安心。挨得近了,就会发觉沈止似乎从指尖到发尖都散发着淡淡的好闻的药香,让人总想一寸一寸地啃咬他的肌肤,舔舐进那股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