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盛的脸渐渐白了,符卿开往里面倒了一点热水,候了片刻。
一股淡淡的茶香飘了出来,“果然是好饼茶,一星半点的,也能有如此香气。”符卿开将杯子在武昱岩鼻子下一晃,又让堂下众人闻了一闻,最后又递到了鲁盛鼻子底下。
“这样好的普洱饼茶,也只有福建的老师傅才制得出来了吧。”符卿开笑着对鲁盛说。
鲁盛瘫软在地,已然说明一切。他招认说,起先的确在外做生意,后来收到母亲家书,说赵玉翠又同一个男人勾搭上了,气得他怒火中烧,马不停蹄的往回赶。
他那时已然有了杀意,一到家却做出一副毫无所觉的样子,哄着赵玉翠上苍山,掐住脖子,捂住口鼻,一会儿便死了。
说到此处时,武昱岩不解的问,“大半夜的,你如何哄得她去那荒郊野外的。”
鲁盛死到临头,倒是没皮没脸起来,“那婆娘于那事上颇为放荡,我哄她去山林间行那事,更得些‘野趣’,又不是头一遭了,她如何不肯?。”武昱岩一副受教了的表情,符卿开倒是涨的脸色通红。
第18章:符大人初访武府
上回因着案子的事儿,放了武巧眉鸽子,符卿开颇为过意不去。于是乎便挑了个天晴的日子,带上一份手礼,同武昱岩一道去他家拜访一下。
武家是两个大院紧临着的,“哪个院儿是你家?”符卿开问。
“都是。”武昱岩言简意赅的回答说。
“呦,家境不错啊。”符卿开用胳膊肘碰碰武昱岩说到。
“右侧的院子原先是我叔伯家,不过我叔伯英年早逝,没有子嗣。只留下这屋子。我每日要早起练功,有时又因查案迟归,经常打扰到父母和妹妹休息,便搬到这一墙之隔的屋子里来住。”武昱岩解释说“先去我住的院子看看?”符卿开自然同意。
两人才刚走进院门,便有一只黑狗从隔壁院墙上的狗洞里钻了过来,那个洞缺口平整,一看就是人为打造的狗洞。黑狗亲热的往武昱岩脚边凑,被武昱岩揉毛揉的呜呜直叫。
符卿开看的心痒难耐,也蹲下去揉了几把,“它叫乌金,巧眉隔三差五就给它洗澡,干净的很。”符卿开闻言又多摸了几把,黑毛底下搀着一些金色的毛发。
“怪不得叫乌金,还跟你同姓。”符卿开打趣了一句。
“去,去妹妹院子里守着。”武昱岩说着,乌金在他俩周身绕了一圈,乖巧的钻回隔壁院子了。
“你耳力极佳,又有一只忠心耿耿的护院狗,更何况这清河县谁人不知这住的是捕头武昱岩呢。所以并不担心父母家中会遭到宵小觊觎,才放心的住到这院子里来的吧。”心思被全然说中,武昱岩只微微一笑。
只看武昱岩和武巧眉,便能知道武父武母的人品性格都是极好的。午饭才刚开席,桌上所有菜肴,符卿开面前的菜碟里已经都有一份了。
许是因为符卿开天生的一副娃娃脸,很招武母喜爱。武母还不住的埋怨符卿开破费,带手礼来。武父很少言,只是时不时的往武母碗里夹点她喜欢的菜肴。武母又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儿子像根木头似得不爱说笑。
“娘,你还让不让大人好好吃了。”武巧眉嗔道。
“无妨,我家中父母早逝,家中老仆人又太守礼,很少能有同桌吃饭聊天的经历。”符卿开说完,他倒是没什么。
武母红了眼圈,武昱岩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符卿开,幽深的瞳仁里含着些隐秘的怜惜。
“日后,多带大人回家吃饭。”武母不动声色的用绢子按了按眼睛,说道。
看儿子呆呆傻傻的,也不表个态,武母又狠狠的拧了武昱岩一下,“晓得了没。”
“一定。”见武昱岩态度倒是诚恳,武母才放过了他。
“那我就先道谢了。”符卿开微微一笑,落落大方。
“谢什么呀。”武巧眉趁机说了几句俏皮话,把有点点忧伤的情绪一扫而空。
一桌人正吃着喝着,忽然门外传来熟悉的喊声。
“每次案子总爱赶着你们吃饭的时候来。”武巧眉嘟着嘴说。
“瞎说什么呢,哪有那么多的案……”武父话还没说完。
果然是王勇捕快气踹嘘嘘跑了进来,“曹,曹恩死了。”
“什么?”符卿开吃惊的说。
这个熟悉的人名让武昱岩和符卿开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们急急忙忙向武父武母告别,武母心疼的拍拍符卿开的手背。
第19章:接踵而至的杀人案
“曹恩死了?”三人在路上疾走着,符卿开压低声音问道。
“对,就死在自己的卧室里头,这曹恩,一向睡到日晒三竿才起,所以到了午膳的时候,管家去叫他起床,才发现了尸首。”王勇说道。
今天本该是黄细六值班,不过他刚从去福建的路上回来,舟车劳顿,王勇便和他换了班,让他多歇几日。
说话间,就到了曹府,曹府的管家早就在门口等着他们。“大人啊,你们可算来了。小人实在是六神无主了啊,来来,这边走。”曹府管家满脸的焦急和悲愁,把他们引到了曹恩的卧室。
卧室里看上去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曹恩的尸首被被褥盖着,被面上都是刀捅的破口和血渍。
“你一进来,这尸首就是这样的吗?”符卿开问。
“呃,原先老爷的脸是露出来的,”管家一边说着,武昱岩一边上前揭开了被子,“眼也是睁着的样子,似乎是死不瞑目。我不忍看,就给盖上了。”
符卿开上前细细观察,发现曹恩鼻梁右侧上有一块白色的水渍,符卿开戴上手套摸了摸,“口水?”他有些惊讶的说。
“这个位置,自己可流不上去。”王勇说道。
“定是凶手吐的。”武昱岩和符卿开异口同声的说。
“看是凶手真的很恨曹恩,杀了他,还不解气,还要吐口唾沫。”王勇在一旁说。
没想到上个案子刚结束了,这么快又来了第二个。死者还是和之前的案子有过牵扯的,‘实在是多事之秋’,照理来说符卿开应该对曹恩比较熟悉才对,毕竟他是纳税大户。但符卿开在一些‘迎来送往’的场面事儿上,有些不通情理,所以这些事儿有大半都是符卿开的师爷,赵前星打理的。
武昱岩有次问过赵前星是符卿开哪里雇来的师爷,符卿开自己却也说不清楚,只说自己在上京赶考时在破庙里遇上过他一回,而后被分配来清河县当县令时的路上又遇上一回。赵前星说自己个没处可去,符卿开便把他带上,做自己的师爷。
赵前星一直说自己的是穷苦出身,穿的的确是穷酸,也写的一手狗爬字,但却能够自如应对各色人马的‘逢场作戏’的场面。武昱岩跟着符卿开来到赵前星门前,符卿开敲了几下没有应门,便直接推了进去,径直到了床铺,掀了被褥。
蒙在被褥里的人被突来的光明,刺激的揉了揉眼。“说来正巧,昨碰上的案子,死者也是个喜欢睡到日晒三竿才起的,纵使奴仆众多,也是隔了大半日才被人发现的。”
符卿开拿起圆凳上的鸡毛掸子,隔着被子在赵前星身上打了几下,“还不起吗?”
武昱岩在圆凳上坐下,为自己和符卿开各斟了一杯茶。
赵前星懒懒的窝在棉被里伸了个懒腰,“今是休沐日啊,什么事啊?”
“有案子就没休沐,曹恩,你熟不熟?”符卿开又用鸡毛掸子戳了戳他。
“吃过几次饭,是个讨厌鬼。”
“怎么个讨厌法?”
“他有口气。”符卿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被武昱岩瞧了个分明。
“还有什么比较特别一点的?”
第20章:恶癖
“近女色,这本是大部分男人的通病,可听说他有性癖,喜欢在情事上折磨女人。”赵前星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挖耳勺,在被窝里闲闲的掏耳朵。
这样的是符卿开是第一次听说,“这,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些不堪入耳的小道消息,自然没有人敢把这些事往您耳朵里传,只有小人物才能知道。”赵前星有些得意的说。
“你的意思是,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少?”武昱岩搁下手里的茶杯问道。
“那是自然,不是什么秘密了。”赵前星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又软软的倒下去了。
符卿开端起桌上的茶水饮了一口,“所以说贾儒士很有可能知道曹恩这种喜好,那他但凡有点良知,都不会把女儿嫁给他?如果他不想把女儿嫁他,那便……”话虽未说完,但那人早已懂了他的意思。
俩人将杯中的茶水饮尽,临走时还不忘开窗通风,冷风灌了进来,惹得赵前星在被窝嗷嗷直叫唤。
在去墨香书院的路上,符卿开梳理了一遍昨天在罪案现场的发现,他总是喜欢从自己的角度说一遍,然后让武昱岩补充一下。
“有几点,一,虽然说曹恩块头很大,但是很显然,他是在盖着被子的时候被杀的,很可能被子拘束住了他手脚的反抗活动,所以凶手不用有很大力的力气,就能将他杀害。”
“话虽如此,可贾儒士是老来得女,今年已经快五十岁了,又是一介书生,制服曹恩,还是有些困难。”
“嗯,这点先放着,曹恩尸首上的伤口主要集中心口和腹部,足足有三十刀,刀刀致命。再加上凶手那一口唾沫,说明最大的可能是仇杀。”
“还得是深仇大恨。”
“卧室西窗台上有个脚印,西窗外面就是曹府后花园,那里人丁稀少,凶手很可能是从那里进去的,然后一直潜伏在曹恩的卧室里,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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