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一来便更无须担忧会被人发觉了。
待几人都下去后,溪亭才燃起火折子,迅速关上机关,里头是一条长长通道,墙面修葺平整,通道不大,也有一成人展臂宽,高约莫九尺,石壁上还放着一盏油灯,溪亭取下油灯点燃,带着几人往甬道深处走去。
一边解释道:“这条密道只有家主知道,我也是跟阿词走过几回才认得路。直走便能通往阿词的书房。府中被封闭起来,但既然二姨母和小姨母她们都还没走,我想阿词应该暂时是安全的。”
萧邢宇点头:“她们若是要争夺家产,也必须要拿到端木词手中的家主印信,想必端木词不会轻易让她们拿到。不过说起来,端木词为何带你走这条密道?你们偷偷摸摸地去做什么?”
闻言溪亭轻咳两声,局促地急道:“四爷多虑了,只是商谈一些事务罢了……”他微低着头又道:“这通道不长,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好。”
其实萧邢宇就是刻意这么问的,不用想也知道端木词为何和溪亭走这条密道,定是花前月下出来幽会来了,可是说起来萧邢宇也好奇,这个溪亭和端木词算是两情相悦,可相处的情况却像是都很刻意拉开距离,面上真的是只做一对兄妹一般。
萧邢宇不由得问道:“溪亭管家,我能否问个问题。”
溪亭在前头走着,似有些疑惑地回了头道:“四爷请问,如今是溪亭有求于人,四爷有何疑问,溪亭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萧邢宇颔首问道:“你养母为何不准你与端木词在一起?这其中可是有什么渊源?”
溪亭面色一沉,还有些惊讶,萧邢宇补充道:“那日你那两位姨母去而复返,此事也是我们在房中不经意间听到的。”
溪亭见此只能叹道:“我也不清楚,从小到大义母就不喜欢我,可她又偏偏要带我回到端木家,还要收我为养子。其实说起来,我在端木家中的地位比起那些奴仆家丁还要尴尬,义母从来不管我的事,甚至很是厌恶我,只让我待在屋子里,动辄就要打骂。就连读书识字,算账这些事情都是阿词亲自教我的,因此我与阿词的感情自小就很好。”
他说起端木离若便没有什么好态度,但仍是温和的语气,道:“义母喜怒无常,性情暴戾,对付他人的手段更是狠辣,可她到底是我义母,我也不能对她怎么样。直到我与阿词慢慢长大,阿词接掌了家主的位子后她才收敛许多,但半年前她染上了重病,也知道自己无多少时日,仗着自己在端木家还有些根基,便留下遗言,禁绝阿词与我在一起。”
溪亭眸色有些阴寒道:“我也不清楚她到底是何用意,若是她不喜我这个养子,大可不必将我带回来,却也无须这般逼迫阿词吧?”
萧邢宇脑中忽然冒出来一个想法,他道:“那个溪亭啊,你跟端木家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吧?你会不会是……是你养母的亲生……”
溪亭不用听他说完便失笑道:“四爷多虑了,我与端木家并没有任何关系,实不相瞒,我小时候曾偷听到从前的养父母私底下说起过我的身世,他们也不清楚我是谁家的孩子,但可以确定的是我义母可能认识我的亲生父母,而且我一开始便是被义母送到养父母家中,一住就是九年,可她到了九年后才再次出现,并且决定将我带走。”
他昨日的确是有所隐瞒,萧邢宇听罢更是确认了一个事实,他更断定了溪亭就是雁南归和端木离若曾经的未婚夫生下的儿子,难怪端木离若会这么对待他,曾经夺走她未婚夫的的女人生下的儿子,想必端木离若留下那个遗言是也是打着不让溪亭好过的算盘,故意拆散了他他和端木词。
但萧邢宇却没有将这件事情告诉溪亭,他心道此事可以好好利用,密道走到了尽头,这是一个不算大的书房,书桌上还放置这一卷未看完的竹简,而边上的架子上也摆满了许多卷轴,在书桌的对面是一面空白的墙,角落处的地面平白修起几格台阶,上面是一个规划好的石门,此刻正死死紧闭着,想必石门的另一端便是端木词的书房。
谢汝澜和钟岳却忽然停下脚步来,将二人拦住,谢汝澜低声提醒道:“外面有人!”
萧邢宇二人当即小心翼翼起来,一个眼神扫过去,钟岳便轻手轻脚地在靴子里抽出一柄匕首,靠近石门便警惕起来。谢汝澜也将萧邢宇拉到了书架之后防备起来。
石室里很是空旷,除了几个书架子和书桌外便没有别的什么了,此时更是将外面书房的声音清晰传进来。
“你们休想让我签下这遗书!”
那是女子怒斥的声音,溪亭闻言色变,脱口而出急急地道:“是阿词!她们在书房里!”
萧邢宇伸手在唇边嘘了一声,急忙道:“你小声些!”
外头的声音依旧清晰地传到耳边,溪亭却摇头道:“几位无需担忧,石室里隔音很好,我们之所以能听到外面的声音,是因为石室里还有个巧妙的机关,里面的人可以听到外面的人说话,在外面却是什么都听不到。”
听溪亭解释下来萧邢宇顿时松了口气,扶额道:“你为何不早说?”
声音也不再压抑,钟岳和谢汝澜闻言也不再那般紧张了,溪亭面上毫无歉意,冷静地道:“我还未来得及解释,四爷便已经如此防备了。”
萧邢宇看他就是故意的,谢汝澜却认真地提醒他:“别说了,听听她们在说什么。”
萧邢宇点头,溪亭又道:“你们过来,此处有个洞口,我们可以透过这里看到书房里的情形。”
他说着到了墙边,将本来挂在那处的一副山水墨画摘下来,背后竟真的隐藏这一个洞口,只是那洞口约莫两指宽,能清晰的见到外面的情形,却是由一块透明而厚厚的晶石堵住,故而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能传到外面去。
那块晶石外是一些竹简书籍,想必这正对着书房中的书架,更加隐藏了这个洞口。萧邢宇透过那洞口看到了端木词一身红裙被绑在屋自中央的凳子上,身边是她的两个姨母,手上拿了纸笔,似乎要逼她签什么遗书。
而在书房的书桌前也坐着一个人,那是个女人,身着红衣罗裙,外披宽大的黑斗篷,此时还带着宽大的兜帽,叫人看不清她的脸,只能从那阴影中看到她瘦小精致的脸庞,苍白的肤色映着艳丽的朱唇,微侧下头便露出一个大大的银饰耳环,在书桌前烛火的照映下熠熠生光。
没听清她的两个姨母小声嘀咕了一阵什么,只听到端木词冷笑道:“你们伙同外人夺自家财产,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闻言她那二姨母也牙尖嘴利地讽刺道:“当年若不是大姐不念姐妹旧情,将我们赶出本家,什么也没分给我们几个,偏偏你娘那个最不得宠的老三生了个最讨老太太欢心的女儿,什么好处都让你个臭丫头白拿了,你怎么也不替我们几个姨母算计一下?”
那小姨母听的也是直咬牙:“可不是吗?三姐都嫁给世子爷了,你家里要什么没有,偏偏还要回来,还要改姓端木,跟我们抢东西?端木词,要不是大姐护着你,早些年前你就跟着你爹娘一块死在乱匪刀下了!”
端木词忽然急了起来,质问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爹娘的死也与你们有关?!”
她越急她那两个姨母就越开心,那小姨母笑着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想瞒你了,二姐,我们就让她死个明白吧。”
那年老些的二姨母也点下头,唇边皆是得意的笑。
那小姨母便慢悠悠地笑道:“端木家越发不如从前,当年你爹娘回端木家省亲时我们便猜到了老太太必定是想要攀附你爹,借此搭上朝廷这条线,届时那家主之位岂还有我们姐妹几人的份?我们便与大姐一起算计着,到他们走时,便收买了一些山匪,让你爹娘一路好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她说着便得意的笑了起来,笑得极其残忍,连萧邢宇都听不下去了,耳边更是传来溪亭的低斥声,“这些人好生歹毒!”
“你们这些畜生!为了这些飘渺虚无的东西连亲姐妹都下得去手!”
端木词气得眼睛都红了,向那二人怒吼道。
可她二姨母却在她脸上狠狠地刮了一掌,那响声清晰地传到石室里,萧邢宇见到溪亭拳头都握紧了,而端木词洁白的脸更是红肿了一片,接着那女人道:“莫忘了,大姐才是那件事的主谋!可她却过河拆桥,而后更是借机将我们姐妹二人踢出端木家!”
妇人芙蓉般风韵犹存的容颜却是有些狰狞可怕,她咬着牙道:“我们都是被大姐算计了,她骗我们动了手,老太太若是知道了此事定容不下我们,于是她先拿证据封了我们的口,将我们赶出端木家,以为就此端木家的家主就是她的了!可谁也没想到,老太太派人将你从京师接了回来,她也做不了家主!哈哈哈哈……”
那二姨母笑得有些癫狂,喜道:“我和小妹辛苦了多年却什么都得不到,还好,我们在夫家多年一直等着,总算将大姐熬死了,她都死了,你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本事支撑起端木家?这不正是我们卷土重来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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