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允康见顾雨山披了风衣,问到:“将军可是要去军里?”
顾雨山整理好风衣,带好手套,对着躲在一角的荷衣说:“良玉可好?”
荷衣楞了一下,往顾明山那看了看,顾明山微笑着点点头,荷衣又低下头答到,玉先生很好。
顾雨山见他灵透谨慎,难得明山同意有人照顾,便说,以后明山就有劳荷衣姑娘照顾了。
荷衣还在回味顾雨山吐出的“荷衣姑娘”四个字,顾雨山和顾允康已经离开了房间。这房里只留下半躺在床上的顾明山,站在角落的荷衣,还有那烧的热烈的炉火。
巡城回来的叶红蓼和顾城刚回到顾府,正好碰到从顾府出来的阁主。
阁主一如既往的婀娜多姿,招摇着凑上叶红蓼的跟前,有了之前的一夜罚跪,又加上在顾府门口,叶红蓼哪敢离阁主太近,立马撤身躲进顾府,倒是顾城了解到阁主原来是为荷衣送些日常用品。
阁主不禁抱怨道,这偌大的顾府,竟没有一个女眷,荷衣在这多是不方便。
荷衣进顾府的事顾城听叶红蓼念叨过,说是顾明山找了个不懂事的小姑娘来。
叶红蓼的话一向不靠谱,他也没对“不懂事”有太多深想。
但是这阁主亲自来送日常用度,照顾到如此程度,怕是这荷衣姑娘也不一般。
顾城别了阁主,进了顾府。顾城与叶红蓼从小在顾府长大,对顾府没有女眷的事也是习以为常,这突然来了个姑娘,倒是有些注意起举止来。
就像现在从顾明山正门进去的叶红蓼,之前可都是翻窗户进去的。
顾城与叶红蓼很自然的坐在顾明山房间火炉旁的椅子上,喝了荷衣烫好的热酒暖着身子。
荷衣扶床上的顾明山起来,坐在离火炉不近不远的地方,手边的碗里留着些汤药渍,已经快一个月了,顾明山表面看起来精神好转,但是气息像是虚弱了不少。
顾城与叶红蓼围着炉子聊着守城的事,叶红蓼说,看城外安静,度巍山那边也没有敌军驻扎,不知将军为何还要如此谨慎。
顾城收拾了下炉子里的炭火说,此次战争虽勉强胜利,可是我们损失了上万的弟兄,我们胜的如此艰难,敌军此时却按兵不动,这才奇怪。
叶红蓼皱了皱眉头道,行军之事你我都不知,还有谁能走漏了消息?
顾城摇摇头说,我们守好城便是。
叶红蓼不经抬头看到顾明山正望向窗外的梨树,他很不明白这梨树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每次顾明山都看的出神。
一壶酒罢,叶红蓼和顾城离去,顾明山已然服了药躺下。
等顾明山再次睁眼时,荷衣已经重新燃了一炉新火,屋里酒味全消,弥漫着一股梅花的清香,那窗前的桌子上,赫然盛放的是新折的红梅。
荷衣附在桌上睡得正香。此时窗户被屋外的寒风吹开,风夹着雪立马冲进屋里来,而那窗前的梨树上被积雪压折的梨枝,被一青色的绢带裹着,像是一只忽闪着翅膀的青蝴蝶。
荷衣被冻得打了个激灵,从梦中醒来赶紧关了窗子,一脸歉意的重复着“二爷,对不起。”
顾明山笑笑说,可是做了什么好梦?
荷衣心想,可是自己睡姿不好惹笑了他?
只说,二爷,我去给您煮杯热茶。
慌慌张张拿了桌上的茶盘,开门欲出,哪知没抬头看迎面撞上了一个人,荷衣只觉这人冷澈伟岸,抬头一看,果然是顾雨山。
荷衣欲往后撤,可身后哪有退路,是一火燃正烈的炉子。顾雨山一把托住荷衣的身子,另一只手接住他手里的盘子,就在火炉刚好不能伤及荷衣的地方。
荷衣才不敢看他的脸,匆忙挣开了顾雨山逃走了,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留顾雨山一脸茫然。
顾明山倒是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露出少有的戏笑。顾雨山关门进来,看着顾明山的表情很是不解。
第10章 第九章 失而复得
荷衣才不敢看他的脸,匆忙挣开了顾雨山逃走了,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留顾雨山一脸茫然。
顾明山倒是一切看在眼里,脸上露出少有的戏笑。顾雨山关门进来,看着顾明山的表情很是不解。
溪苏正在大厅床边看书,察觉到溪宅的大门又被人擅自踹开,溪苏嘴角微扬,他知道,能用脚开门的,定是那守城归来的人。这叶红蓼人未出现就喊了起来。
“溪苏,溪苏啊!”
叶红蓼喊了几声无人回答,见大厅门开着,便自觉进去。
那么冷的天气,屋子里竟然连个火炉都没有。一年四季都如此阴冷。
早就想让溪苏搬离这栖墓园,守着那么多的将士亡魂,宅子里总有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叶红蓼将身上的雪抖了抖,脱了大衣,摘下军帽,看到桌子上一碗冒着热气的浓汤,抓起一饮而下。
“你也不怕这汤里有药。”溪苏头也不抬的说。
叶红蓼看到溪苏一身青袍端坐在窗边,身上简单只批了一件灰色披风,正拿着一本青布古书读的深沉。
这都满大街效仿西洋人西装革履的年代了,溪苏却过得像个古代人。
叶红蓼坐到溪苏旁边道:“再毒的药,也比不上你溪大夫给我喝的汤药。”
叶红蓼小声嘀咕,哪里是汤药,苦的要人命,还不如直接喝□□呢。
“六爷这是怪溪苏药喂得不好?”
叶红蓼忙摆手:“哪有哪有。”转而一想问:“不对,为什么是“喂”?”
溪苏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煞有介事的说:“你哪次不是不省人事?,不是“喂”是什么?”
叶红蓼忙赔笑脸点头,拿起溪苏面前的茶杯喝了起来。
“溪苏,你这茶真好喝。”
比药好喝多了。
溪苏又抬头撇了他一眼说:“六爷不嫌弃就好。”
叶红蓼听得出他语气里的不悦,乖乖将茶杯放回原处。溪苏将茶杯里的水重新倒满,推到叶红蓼面前。
他哪里是因为这个不悦。
“不回顾府,来我这里做什么?”
平常巡城回来,叶红蓼都会与顾城一起回顾府,对他们俩而言,顾府才是他们的家。
但偶尔叶红蓼也会来溪宅休息,以往也不见溪苏这样问。
叶红蓼心想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是因为怕顾允康因听香阁的事责怪才不敢回顾府的。
“顾府来了个姑娘,回去多有不便。”
“荷衣照顾的是明二爷,何来与你不便?”
叶红蓼心想,溪苏连这个都知道,那听香阁的事他也一定是知道了,自己的这点小心思他肯定都明白。
本来就怕他嘲笑自己,才千万拜托顾城他们不要告诉溪苏,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足不出户知天下事的。
叶红蓼索性不解释,说了声“我先睡了”,就一边解扣子一边走向卧室。
溪苏继续看着书,本以为叶红蓼已经睡了,哪知不一会叶红蓼隔着半个大厅扔来了一件厚厚的大衣,揉着眼睛说:“你好歹一个大夫,不知道天寒多加衣么?”打了个哈欠,又回卧室了。
叶红蓼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的透彻。胡乱穿了衣服来到客厅里,扒拉了几口桌子上的粥,看到溪苏坐在窗前的位子上,像是一夜没睡过似得,只是青袍外加了件大衣。
溪苏见他衣衫不整,说:“先去洗脸,把衣服穿好再来吃饭。”
叶红蓼放下正要塞进嘴里勺子,拉了拉领子去内堂洗漱了。
等叶红蓼再次出来时,看到顾城正在吃着他的早饭,立马上前夺了粥,可是为时已晚,粥碗已然见底。嗔嗔道:“溪苏,都怪你!”
叶红蓼这才注意到一角站着的荷衣,只见他手里拿着一叠药,一看就知道是溪苏包的,想来是在给顾明山拿药。本来给顾明山拿药的一直都是自己,现在有人替他拿了,心里却有一种道不出的感觉。
顾城将叶红蓼的大衣和军帽扔给他,谢过溪苏,催促他赶紧走,陆文冲在等他们了。
荷衣随他二人一起离开,脑子里一直回想着溪大夫刚才拿药时说的那句话。
溪苏说:“药可医身,人可医心。”
再不久就是新年,这刚过了战争的岳陵城越发的热闹起来。叶红蓼与顾城来到城门前,陆文冲和江一舟一行人早已等在城门口。
一见到叶红蓼和顾城如此涣散,陆文冲就气不打一处来,人还没站定就大骂到:“你俩还不给我快点,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叶红蓼和顾城赶紧加快步伐跟上队伍,好在井沢不在。
叶红蓼还纳闷呢,每次巡城井沢必将是亲力亲为的,尤其是现在大战刚息的时候。
叶红蓼用手臂撞了撞身旁的顾城问,“三哥今天为何没来?”
顾城很是不解的反问:“你是想三哥看到因为我们出军延迟了?”
叶红蓼白了他一眼,想来他也是不知道。
倒是前方的陆文冲听到他俩嘀咕,清了清嗓子说:“三嫂有喜了,近日出城巡查都由我和江一舟长官负责。”
话罢,队伍马上传出一阵欢呼声,不知是恭贺这喜事,还是庆幸一向军法从严的井沢在这年关将近的日子里,放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