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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 (谢七少爷)


  聂铉哈哈哈大笑起来,又在他手上重重地捏了一下,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且去忙罢。”
  温子然终于如蒙大赦,红着脸跑了。


第一百五十章
  今春的雨水仿佛也格外多些,绵绵不绝,便连宫城中取水的金水河的水面都涨了快两尺。
  连绵的雨水也叫蜀中道路越发难行,西南容涵之那里能传来的音讯越发少了,但每每都是好消息,聂铉倒也不觉得忧心。
  他的容卿才具一流,除了做事有时候肆意太过,确实不值得他忧心。
  聂铉不喜多雨春日那种缠绵的湿冷,总在暖阁叫人将炭火烧的暖实,弄得干爽温暖,窝在里面不怎么挪窝。
  这日午后,外头雨水淅淅沥沥地落着,几个重臣都在阁中。春来人困,周曦因为每日出入暖阁,一冷一热的,这两天又有些觉得身上不好,精神也格外不济些,聂铉一眼就看出来了,在心里叹了口气,对他的丞相这样孱弱的身子骨实在是有些觉得头疼。
  便将议事的进度稍稍加快了些。
  本来都快议完了,只是忽然有荆州急报进来,聂铉下意识地望了眼檐角滴落的雨水,心头一跳,接了奏报,便连一双锋利的剑眉都挑了起来。
  许久才放下手中的奏本,叹了口气道:“荆湖水患,年年烦扰,真不知道何时才是个头。”
  周曦欠身道:“敢问陛下,可是荆州……?”
  聂铉叹了口气:“今春雨水太多,只怕春汛来早。诸卿回去要记得叮嘱各司,早做准备罢。”
  温子然蓦地睁大了眼睛,面色陡然苍白了下去。
  聂铉心思还在那奏报上,倒未察觉,摆了摆手道:“众卿且都退下吧。”
  说着低头去细看手头的奏疏,再抬头时,却看见温子然不曾走,惨白着脸站在那里,一脸的欲言又止。
  聂铉愣了愣,温声唤他:“温卿?可还有事么?”
  仿佛被这一声唤回了魂魄,温子然轻声道:“荆湖春汛,岂不是,要误了耕时么……”
  “是啊。”聂铉按了按额角,道:“所幸荆州的常平仓储蓄尚丰,当不至于出什么大事。”
  话音刚落,眉心一跳,蓦地抬眼看向温子然,声音里十分难得地带了三分不安:“朕先前分明还过问过,当时温卿可是口口声声与朕说,荆州的常平仓一切安好的!”
  让他失望的是,温子然听到他这句话,面上连最后一丝血色都褪尽了,整个人仿佛昏迷一般猝然跪倒下去,一头磕在地上,磕磕绊绊地道:“臣罪该、罪该万死……万死难恕……!”
  聂铉只觉得头里一阵发昏,扶了扶额角,艰难地道:“你说清楚!”
  “陛下……荆州的常平仓有亏空……积储米粮恐怕不足账面上十之一二啊!”
  聂铉霍然起身。
  他看着他伏在地上抖若筛糠的户部尚书,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温子然的指尖深深地抠进了砖缝里,颤声道:“臣罪该万死……!”
  聂铉定定地看着他。
  怎么也没法相信,这个一贯办事仔细,最叫他省心,也最让他怜爱疼惜的臣子居然会捅出这样天大的篓子来。
  心绪纷乱间有许多话想说想问,半晌却只是笑了一声,说:“你确实该死。”


第一百五十一章
  温子然如遭雷殛,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来,正对上皇帝满是怒气的眼睛。
  那怒气是冷得,冻彻心肺冰寒入骨,出现在那双总是温柔含笑风流款款的眼里,便叫他砭骨锥心地疼了起来。
  眼眶一酸,竟是下意识地为自己辩解:“臣着实不知……”
  不知道长江也会有桃花汛。
  凌汛不是没听过,但只知道黄河会有,荆湖地处南方,从不知道那里也会遭了春汛。
  明明只是想为妻弟周全失察之责,明明都已经、全都已经算计好了。他甚至还将夏汛的日子向前估计了大半个月,哪知还是人算不如天算。
  聂铉却仿佛未闻他话中的战栗,寒声道:“你不知什么?这样大的事,你既已知情,竟还敢欺君罔上……子然,你太让朕失望了。”
  一言之间,天塌地陷。
  仿佛颈项的椎骨忽然折断,温子然无力地垂下了头,不敢再看皇帝。
  不敢再看那曾经含弄着他的耳垂吐露出温存软语的薄唇,说出这样的话来。
  更不敢看皇帝眼里分明昭彰的惊怒和失望。
  聂铉咬了一会儿牙,方才艰难地平复了呼吸,低头看去,见温子然正伏在地上颤抖着,便又觉得额角青筋突突地跳动起来。
  一贯的镇定从容都有些维持不住,聂铉切着后齿,一字一句地问:“你怎么敢——怎么敢!”
  荆湖之地一贯富足,虽然常有水患,但人口还是远胜北方,往年虽然时有水患,但仓储丰实,赈济得当,少有真的酿成大祸的时候。
  今年猝不妨遭了春汛,哪知正赶上州府亏空,温子然更知情不报,倘若应对不当,恐怕便是个哀鸿遍野饿殍遍地的下场。
  只想一想便觉得心气不顺,怒上心头,抬脚便踹在了温子然肩头:“你还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滚回户部去想办法!该调度粮草调度粮草,该挪用支应的挪用支应——还要朕教你不成!”
  温子然被皇帝一脚踹倒在地上,一手撑起身来,另一手捂着嘴,抬起脸来,已然是泣不成声的模样,哽咽得太急,几乎喘不上气来。
  聂铉嫌恶地别过脸,道:“别在这哭,朕不要看。”
  顿了顿,又说:“朕一想起饥寒交迫的流民哀泣道边,便觉得锥心泣血,你怎么还有脸哭给朕看?!”
  温子然越发抽噎得说不出话来,一个劲地摇着头,好不容易强压住了哽咽抽泣,艰难地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我真的不知道会这样……”
  聂铉冷笑一声,仍旧不肯看他。
  温子然用力地用衣袖拭去泪水,抽噎着道:“账目是、是做平了的……原想着、想着夏汛尚早……怎么也来得及、等关中的稻谷运过去……决不至于耽、耽误了夏初防汛……因要避忌、避忌官中耳目,将事情圆、圆过去……”
  聂铉听他一字一顿含哽带噎的说话,越发觉得心烦,厉声斥道:“好好说话!”
  温子然的眼泪顿时掉得更凶,却被皇帝吓得不敢哭出声来,用力喘了口气,强忍住哽咽,道:“倘得陛下行文敕书,原本定下的两个月后能到那批粮谷,四十日内便能运抵荆州!”
  聂铉默然。
  许久才道:“可真是好精细的算计啊,子然。”
  温子然哀哀地闭上眼,看也不敢看皇帝。
  “朕只给你一个月——现在,就给朕去办——还不快滚!”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斥走了温子然,聂铉慢慢踱回到桌前坐下,脑仁里仍旧是一片嗡嗡作响。
  他不知别的皇帝是如何想的,他做皇帝,最见不得的就是生民流离,饥馑难安。
  此时心中千头万绪,怎么也想不明白的是温子然做什么要知情不报,以至于酿成今日之祸事。
  胆小如他的温卿,定然是没有胆量联合地方上贪渎舞弊的,哪怕是真要贪渎,身为户部尚书,手里捏着国库,哪里不能捞油水,圆滑如他的温卿,也肯定是不肯要这么烫手的要命的钱的。
  便是怎么都想不明白。
  后续的措置也十分棘手。
  户部这样大的动作,明眼人都会看出荆湖要出事,到时候世家那边未必不会乘机发难,想要把户部吃进嘴;事后如何处置温子然也是一桩难事。
  犯了这样的大错,绝不能不罚,但要怎么罚却是可以商榷的,端看如何发落了。
  皇帝久违得开始觉得头痛起来,抬手揉着眉心,一次比一次用力,直揉得眉心通红一片,方才松开手,对身边的太监道:“去,拿荆湖诸州主官的吏档来。”
  “荆州知州柳扬是那温开水的妻弟。”
  周曦搁下笔,端详着自己方才写就的文字,确认无误之后,才低低地应了声:“嗯。”
  陈枫面上有些压抑不住的兴奋,向前两步道:“户部已经翻了天了,温子然回户部的时候失魂落魄的,肩上还有个脚印子——定是陛下盛怒之下踢的——现在正没命地从关中往荆湖调粮谷,甚至不惜起了大役。”
  “荆湖出事了,温子然完了!”
  周曦捻了捻指尖,眼眸低垂,仍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陈枫将两手撑在了他妹夫的书桌上,一字一句道:“伯阳可想过,倘若温子然去职后,谁可为户部尚书么?”
  周曦这才抬了眼,看着一脸兴奋的妻兄,徐徐地道:“内兄为司农寺卿,进位户部尚书,确实是顺理成章的。”
  陈枫顿时心头大定,抚掌笑道:“等的就是伯阳你这句话!”
  “可是,”周曦不紧不慢地接了个转折,淡淡地道:“陛下已经不比往日,如今励精图治,对朝政的掌控也已经是炉火纯青,以臣压主的事,便是小弟也做不得了。内兄虽然是最好的人选,但只要陛下不点头,这事便不算成。”
  陈枫的面色微变,正待说什么,周曦抬了抬手,道:“何况圣心难测。温子然向来骑墙,油滑至极,做足了不依附我世家的纯臣样子,深得圣心。此番虽然荆湖有变,但皇帝未必就真的会发落他。圣旨敕书下达之前,谁也打不了包票。内兄还是稍安勿躁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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