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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友 番外完结 (林子律)


她咬着唇,正挣扎着要不趁现在洞房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萧启平还在被他们灌酒没回来,直接跳窗逃走算了。反正王府无非就是那几个规格,贺子佩就不信自己走不出去了!
这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贺子佩思来想去,觉得要想后半生自由自在,就只能在此一举了。她一把扯掉盖头,提起了裙摆,正要找窗在哪儿时,目光绕着满眼都是喜庆的大红色的洞房转了一圈,旋即愣在了原地。
萧启平坐在桌边,双眼的位置覆着浅红绸带,一身喜服未曾换下,正安静地望向她。
似是察觉到了她的动静,萧启平唇角轻轻地一挑,毫无预兆地开口:“我听见你那边有动静,是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他的声音还带着年轻的清亮,讲话又彬彬有礼,丝毫没让人感觉到尴尬。贺子佩因这一句话蓦然脸一红,下意识地摇了摇头。等摇完头,她才意识到对方看不见,回了一句“没事”后,放肆地盯着他看起来。
已经拜过天地、敬过高堂,眼前这人便是她的夫君了。
萧启平鼻梁挺直,嘴唇形状优美,身形虽然瘦削却带着自小养成的气质,尊贵而谦和,叫人一见便忍不住想要亲近。贺子佩眨了眨眼,很突兀地提出一个要求:“你……眼上的绸布可以拿下来吗?”
那人先是因这有些无礼的要求一愣,随后笑了:“行。”
他自己抬手绕到脑后,轻轻一动,那条浅红的绸带旋即落下来,柔软地铺在了萧启平的膝盖上。他的眼竟是睁着的,只是当中一片黯淡,没有丝毫光泽——的确是个盲人。
贺子佩忍不住“啊”了声,萧启平朝她的方向又笑道:“抱歉,眼目有疾……吓到你了?”
她这次知道摇头无济于事了,连忙道:“没有……”
“方才行礼前,”萧启平随手把绸布放在了桌上,自己摸索到茶杯,拿过来想喝一口,却发现当中没有水,眉头轻微一皱,便又搁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道,“我听见夫人喊了声痛,是哪里受伤了么?”
这称呼轻飘飘地传入她耳中,惹得贺子佩浑身都是一颤,却并非因为恐惧和不安。
他方才的动作全都落在贺子佩眼里,她走过去帮萧启平倒了杯茶,对方又道过谢,客气得简直不像夫妻——贺子佩为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疑惑了片刻,却回答道:“没什么事,王爷太客气了。”
萧启平喝过茶,眼睫低垂道:“和我这个废人成婚,委屈你了。”
他虽然眼目有疾,但坐在那儿的气度却和常人无异。贺子佩看他良久,心里却并未有过同情和可怜,她望向萧启平,对方从袖口露出的手指皮肤白皙,宽大的喜服罩在他身上,衬得空荡荡的,一时间看上去,竟有些孤苦伶仃。
那些成婚前的忐忑终究逐渐消退了,贺子佩温声道:“王爷看不见,但心里可不是明镜似的么,这怎么算废人,又哪里委屈我了?”
她咽下了想问萧启平的那些话,譬如“为什么不去席间喝酒”“刚才一直坐在这里么”,两人淡淡地相对无言,一站一坐。
外间月上柳梢,是个安静的春夜。
“后来呢?”
萧启明正听得入神,贺子佩却突然不说了,他不满地反问了一句,却见对方笑意更深,偷偷地指向自己身后。
他连忙转过身,对上站在不远处的萧启平。他全不知道二人在聊什么似的,朝萧启明的方向弯了弯眼角:“启明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今儿来得好早,皇储也这么爱蹭饭吗?”
萧启明也笑了,朗声道:“王兄,王嫂在跟我说你们从前的事呢。”
闻言,萧启平摸索着走过来,贺子佩过去扶住了他,道:“还说别人,你自己跑过来也一声不吭,路上万一有个差池怎么办?”
方才听了他们一耳朵的往事,萧启明眼见贺子佩扶自家兄长,竟有些面红耳赤,慌忙道:“那……那我不打扰王兄了,我去找菀儿玩。”
他转身走时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指尖微凉,触上去时被那温度吓了一跳。萧启明与那两人擦肩而过,隐约听见萧启平问道:“他怎么了?”
“给皇弟讲了些当年成婚时的事,他听得害羞了吧。”贺子佩笑吟吟道,将他引到桌边坐下,“王爷喝茶么?”
萧启平无奈道:“从前对启琛你也这么说……”
贺子佩故作嗔怪道:“那我还没问过王爷,这么些年从不见我美丑,心里可曾遗憾?”
天光从窗外漏下,映在桌面与地上时叶带着那些描画精致的花纹,贺子佩见萧启平后背衣裳也沾染阴影,仿佛精心绣成的纹路一般,突然有些难过——他眼盲时还不到十六,被困在台城这么久,世间无数美景都未曾见过。
他心里……也会因为这个遗憾吗?
贺子佩千回百转地想着,萧启平却忽然握住了她的手,熟练而顺理成章。在这些小地方贺子佩常常会忽略萧启平看不见,想来应当是日子久了,他们过分契合。
“左右我也不曾见过其他人,”萧启平声音带笑,那双眼眸中竟有须臾光亮,转瞬即逝,是个极其美丽的错觉,“那夫人在我心里就是最美的了。”
贺子佩又道:“会可惜吗?”
这一次萧启平认真地思虑许久,久到贺子佩心想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他才道:“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我对夫人也是如此,遗憾自然有的,却不在乎你的模样,我只知相处多年,你待我极好。”
记起洞房夜萧启平的话,又听他鲜少这么说,贺子佩羞红了一张脸,手情不自禁地在他肩上打了下,却说不出话了。
屋外有人声传来,贺子佩连忙避开这话题:“好似陛下来了。”
这天是天嘉六年的冬至,按惯例本该在华林园设家宴的,但萧启琛最近忙得不可开交,全然将此事忘了。正巧萧启平人清闲,便主动提起要不便来博望苑将就一下。
冬至图的只是个小团圆,并不在乎多大的排场,加上萧启琛自己是个不爱凑热闹的,将几位关系好些的手足聚在一起吃顿饭,也就罢了。博望苑的流碧轩被布置一新,冬天不能赏荷花,也没有满月,看上去有些萧条。
贺子佩异想天开,竟在人工湖的岸边种下青竹,此时流碧轩四面通透的地方都挂上了纱帘,灯光一映照,那竹影便朦朦胧胧地投映在纱帘上,登时诗意盎然。
他们抵达宴厅时,萧启琛正对着那竹影仔细研究。
因为私下团聚,萧启琛并未身着朝服,甚至不是明黄龙袍,只一身蓝色衣裳,外罩浅白大氅,领口装饰有兽毛,看上去温暖无比。在他旁边的是惠阳与萧启明,叽叽喳喳地说些什么,惠阳抬手掐了一把萧启明的脸,然后大笑。
贺子佩把萧启平扶入席,才道:“陛下,怎么不见大将军过来?”
不在人前的时候,他们偶尔也调侃萧启琛与苏晏的关系,却带着善意,真正把苏晏算作陪他一生的人。皇家单薄的亲情在这几年居然逐渐深厚了,究其原因,还是大家达成共识,不再因那点权势勾心斗角。
萧启琛闻言肩膀一垮,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颇有点萎靡:“侯爷不认他,但如今临近年节,珩儿从会稽回家想见阿晏,他们便约在烟雨楼匆匆吃一顿饭,待会儿他再过来……你们说哪有这样的道理,见自己亲儿子还要偷偷摸摸的?”
萧启平笑道:“或许假以时日,侯爷会想通,毕竟血浓于水。”
他们所言,萧启明一概不懂,天真无邪地刚要问,却突然被惠阳掐了把手。当年追着沈成君跑遍整个江南、闹了好大笑话也浑不在意的少女如今嫁为人妇,仍然不失泼辣,径直对萧启明道:“殿下帮我拿杯酒好么?”
萧启明顺从拿了,他自小虽被宠着长大,可性格却十分谦和,做事又沉得下心,时而显出与年级不符的沉稳。朝臣最初对立皇弟为储之事颇有微词,几年下来反倒逐渐接受,当年闹得最凶的几位,如今对萧启明最赞不绝口。
此后众人也一一入座,默契地在萧启琛旁边留出给苏晏的位置。
萧启明环顾一周,他不傻,趁着机会难得,抓紧之前那个话题不放,问道:“皇兄,大将军为何总来我们家宴,侯爷为何又不认他?”
话音刚落,满桌和乐融融的气氛登时有些僵住了。贺子佩与惠阳对视一眼,默契地没说话,恨不能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听到。
他们都知道这是萧启琛乐于提、可也最不肯挑明了的地方。若要他当众承认和苏晏的关系,那不是相当于告诉众人,一国之君与一个男人不清不楚的么?怎么为天下之表率?可他们身为萧启琛的血亲,这都无法接受,让他心里会怎么想?
故而长久以来,他们都对此不主动提及,偶尔打趣几句也就罢了。萧启明今日蓦然要个说法,众人目光都齐聚在了萧启琛身上。
他先是一愣,随后轻轻地笑了,眼角的赤红泪痣在烛光下似乎也随风一晃:“你怎么不问平哥哥,为何王嫂总来家宴?”
启明道:“王嫂与王兄是夫妻,自然是一家人。”
闻言萧启琛笑意顿深,他揉了揉启明的头发。他还在束发年纪,什么也不懂,被这么一通搓揉,几缕碎发便落在了额前,启明慌忙去整理,萧启琛却突然道:“既然如此,你就该明白,大将军也和我们是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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