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虏听她这么说,提了好几天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他一把将宝儿举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大笑着说:“我就知道,我的好闺女就是这么聪明!”
宝儿被转的有点头晕,一直咯咯笑个不停,她伸手拍打着破虏的胳膊,“爹,你放我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破虏这个女儿奴赶忙把宝儿放下来,看她嘟着嘴气哼哼的模样,有点不好意思,赶忙讨好地搬了一把椅子放到她身边,再把买好的蜜饯打开递上去,“你说你说,爹听着呢。”
宝儿理了理散乱的裙角,跑过去把看了一圈没有人,这才关上门跑了回来。她从怀里拿出一张精美的纸笺,嗫喏半晌,才皱着小眉头,严肃地说:“爹,对不起,我今早帮你收拾房间的时候从你枕头下掉出来的,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就看了一眼。”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这个落款的长平,是那个长平吗?”
破虏惊了一跳,脑子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居然,居然被闺女发现了?!
他张口结舌半天,对着宝儿亮晶晶的眼睛也不想撒谎,沉默了半晌之后,还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看到破虏点头,宝儿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她希冀地问:“你是要拒绝他的,对吗?你不喜欢他,以后还要娶妻的,对吗?”
既然话头已经打开了,他也承认了,破虏觉得后面的话就没有那么艰难了。他接过宝儿手里的纸笺,轻轻地抚|摸着上面俊秀刚正的字迹,低声回答她:“不,爹,爹很喜欢他。”是的,他就是很喜欢很喜欢长平,喜欢到想要和他在一起,喜欢到看见他的字迹都觉得心里开了花儿。
破虏这么一说,宝儿整个人都瘫软在了椅子上。
今天早上她在看到这个纸笺的时候,就觉得胸口好像被重锤擂了一下,好半晌都没有喘过来气。当时她就觉得不对劲,要只是七皇子单相思的话,为什么爹会把这个纸笺放在枕头下面?那会儿她还可以不停地安慰自己,爹可能就是刚收到这个纸笺,随手扔在枕头下面而已,可现在破虏点了头,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了。
她的爹爹,和一个男人,有了世所不容的情谊!
她扑过去紧紧抱住破虏的胳膊,哭喊着问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这是在往一条死路上走啊!爹,你不要这样,求你了!”她虽然年纪小,可有些东西还是模模糊糊知道一点的,这世上男人就该和女人在一起,两个人男人要是在一起是天理不容的事情,是会被老天爷惩罚的!
她想起在钟府的时候,一些年幼的手帕交们聚在一起最喜欢说别人家的家长里短。有人就用那种充满嫌恶恶心的语气,讲述了她的一个族兄居然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结果被族老发现,两个人一起赤|裸着身子被打了个半死,那个族兄最后还被出族,最后惨死街头。
那姑娘说到最后,还十分解恨地以“二椅子”“不知廉耻”为结束语再度唾骂了她的族兄一顿,因为她觉得族兄带坏了她们家的家风和名声。
看着宝儿凄厉哀求的目光,破虏攥着纸笺,心里疼的好似刀割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破虏化身咆哮马:为毛所有人都要反对我们!!!
☆、二人定情
陇安关。
西校场上, 一群人结束操练之后,屁颠颠地拿着糖块又找长安献媚去了。倒是小矮子发觉最近上峰的心情好像又不美|妙了。若说前些日子是心里有气,这些天就是心神难安, 一直恹恹的。
虽然在操练上,将军表现的还是无懈可击, 单枪匹马一个人对付他们几十个不成问题。可小矮子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将军的头号迷弟, 对于破虏的心情变化他感受的极为敏锐。
磨蹭了半天, 小矮子还是决定去和破虏说个好消息,希望他能高兴起来。
“将军,你知道吗?当初把咱们军粮军械换了的人是肃郡王,啊不,是六皇子。”他凑到破虏身边,语气十分开心, “这六皇子被参倒了, 陛下怜惜我们这些边军, 专程又派人押运了新的粮草和军械来,据说分量绝对十足。”
破虏叼着一根草叶子懒洋洋地躺在树下, 听到这个好消息也不过恹恹地应了一声。若换成以前, 他得知这个消息不得高兴的一蹦三尺高。
要知道, 秋日了,这军粮是吃一顿少一顿,等气坏再冷一些,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 边关就是要正式进入备战,以防胡人来犯边。他拿着厄金王子是换了不少健牛良驹肥羊,可那点东西怎么养得起陇安关五万大军。尤其是这次给的军械就是一堆样子货,到时候真打起来了,拿那些玩意儿跟人拼命,还不如赤手空拳直接上呢。
可那天跟宝儿说过那个话题之后,破虏的心情就一直好不起来。他知道宝儿在担忧什么,无非就是外人的看法,世俗的规矩,可他要为了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放弃自己喜爱一个人的权利吗?
但是宝儿不想听他的解释,也说了,除非他答应再也不和七皇子有牵扯,否则就不会再跟他说话。
冷战开始了,破虏不想让宝儿小小年近就为他担忧伤心,可他又决不能为此放弃和长平的感情。两种情绪的拉扯,让他这些日子都吃不好睡不香,整个人提不起精神,对啥都没兴趣。
小矮子看破虏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设身处地的想了想,以为破虏是年纪到了,有了羞于启齿的心思,赶忙暧|昧地笑着说:“将军,您这年岁也到了,这军营里到处都是臭男人,看着也伤眼睛。兄弟们打算今日拿了军饷,就去郡里的软香楼里乐呵乐呵。您要不,跟着兄弟们一起去,哪怕不过夜,看看漂亮姑娘这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啊。”
破虏瞪了一眼小矮子,简直要拜服在他的神思路上面了。
小矮子说起这软香楼简直口沫横飞,看到破虏没说话,还以为他是年纪小不好意思,又凑近了一点说:“哎,将军你是不知道。这软香楼的妈妈手里养着一个忒好看的姑娘,可人家看不上咱们这些又穷又丑的军汉,一直拢在手里不肯让她接客。您这身份,长相,我敢打保证,只要您一去啊,梳拢这洛玉姑娘的美差一定是您没跑儿了。”
“软香楼?洛玉姑娘?”
小矮子听到破虏终于回应他了,虽然声音有点奇怪,可他这兴致就更高昂了。“那是啊,打您来了这儿,不是窝在军营里,就是回家看大侄女,咱们兄弟一起乐呵您都不参与。要我说这次啊,您说什么都得跟咱们走,去见识见识,也好给咱们分辨分辨,到底是这京城楼子里的姑娘美,还是咱这北疆楼子里的姑娘妙。”
“破虏,你要去软香楼梳拢姑娘?要不要,也带我一起去见世面?”
小矮子这才发现说话的人不是破虏,他一扭头,就看到身旁站着一位俊美到不似凡人的少年,这少年满身雍容贵气,一双秀美的桃花眼半眯着,半湿的长发披散下来,发梢的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晶亮的光芒。
被这少年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小矮子觉得自己气儿都快喘不上来了,腿软的像面条一样,嘴里嘎巴了半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破虏在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可置信,以为自己是太过思念长平,以至于出现了幻觉,居然听到了长平的声音。可当他听到第二句的时候,赶忙扭头看身边,这头转的有点太急了,好像崴到了脖子。
姬隐这次来到陇安关,交接了押运的物资之后,一刻都未歇,找了个帐子把自己从头到脚洗涮干净,又找了最满意的一身衣服,这才款款而来,就为了给破虏一个惊喜。
没想到这一来,就听到破虏在跟他的手下谈论晚上去青|楼睡姑娘的事儿,心头这酸气噌地一下就飚到了鼻子了,酸的他五脏六腑都刺刺地痛。可当看到破虏就因为听到他的声音,居然一激动把脖子给崴了,他刚刚升起来的怨气“噗嗤”一声就被浇灭了。
姬隐长叹一声,走到破虏身边坐了下来,伸手轻柔地替破虏按压着脖子上的经络,嘴里的话明明是埋怨,却带着无限的柔情和宠溺,“你啊你,扭个头还能把脖子崴了。我听许伴伴说你生擒呼和鲁是何等的英姿飒爽,看你这样儿,莫不是他吹牛来唬我的?”
自打这将军看到这少年以后,小矮子就觉得身边的氛围好像有点奇怪,空气中仿佛飘散着甜腻的诱|人堕|落的气息。不知怎么的,他觉得自己特别多余,根本不记得还要查来人身份,在冯山和一个年轻人的瞪势下,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掉了。
破虏还有点迷瞪,在感觉到姬隐冰凉的指尖抚触到他后脖子的时候,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他这个时候倒一蹦三尺高了,蹦完以后像条大狗似的蹲在姬隐面前,激动到语无伦次地说:“那个,你……我,你怎么来了?”
姬隐纵容地摸着破虏的脸蛋,感受到指腹触摸到的那种微微粗糙的手感,他心里就好像钻进了一只张牙舞爪的小蚂蚁,这儿夹一下,那儿钻一下,又酸又痛。
“你啊,怎么憔悴了这么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盒子,在里面挖了一大块散发着香气的膏药,轻柔地给破虏涂了起来。“你是不是又偷懒,每天洗完脸擦也不擦就出门?我给你捎来的膏药你是不是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