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康在听到破虏这番话之后,心中激动的几乎要脱口说自己扛得住。可当他摸到自己枯瘦的腿,心中的热潮就被一盆冰水泼的彻底熄灭,前些日子,吴院使终于给他下了论断,说他顶多再有三五年的光景,那也是侥天之幸了。
自己一个将死之人,何必要耽搁破虏。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破虏说:“说真的,我觉得长平长的很好看,咳咳,我喜欢长的漂亮的人。”破虏承认自己颜控,“我不忍心让他伤心,可他决不能跟这些东西沾上边,我这很纠结啊。”
自从听到长平二字,姬康准备了一肚子的话都咽了回去,破虏后面说什么他再也听不清了。只是自嘲地笑了起来,姬康啊姬康,你也太自作多情了,破虏跟你相处十多年,若他真的对你有好感,你又不瞎怎么能看不出来?
想起几年前姬隐大摇大摆到他面前示威时说的那话,姬康不由得心头发紧,那个人居然真的敢!他若是真心暂且不说,若是为了让破虏死心塌地为他效命才这么做,那这个人简直太龌龊太恶心了!
“破虏,你怎么知道老七喜欢你?”
破虏摸着鼻梁子,抿着嘴笑了笑,“那个,就是,他跟我说的。”
“什么时候说的?”想起破虏今天进宫是为了什么,姬康连忙追问,“你告诉他要去北疆的事儿了?他知道以后才跟你说的?”
破虏愣愣地点了点头,“是啊。”想起自己说要去北疆之后,长平那种惊恐担心的样子,这么上下一联系,破虏就知道为什么长平那天会那么失态了。不知道怎的,他居然有点小开心?
看到破虏这一脸喜意还不自知的模样,姬康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这明显是对姬隐有意思的架势啊!
他定了定神,摆出一副认真分析的样子,“破虏,你也知道这世间对于龙阳之情有诸多唾弃厌恶,老七,”他顿了顿,“老七他要的东西就注定了他的名声决不能沾上一星半点的不对,他现如今年纪还小,可能混淆了一些东西,正好你要出发去北疆了,两人暂时分开些日子,等年岁再长大一些,他就会发现自己现在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
“啊?混淆?一时糊涂?”破虏听到姬康这么说,心里有点难过。
看着破虏这样,姬康愈发下定决心要让破虏认定他的话。他一直觉得姬隐此人虽然有些阴险毒辣,可他这些年在政事上的作为和对百姓的呵护自己还是很欣赏的。他以为姬隐再怎么过分算计,也不至于用这等下作的手段,可对方还真的就这么不要脸的用出来了。
破虏一向天真纯情,姬隐这是在刻意勾|引,自己决不能让他得逞!
作者有话要说: 哦哦哦,表白了!
我把你当兄弟,你特么的想睡我?!
么么哒各位小天使,明儿见
☆、是我的命
破虏对于姬康的话还是非常信服的, 回到家以后思来想去,觉得多寿说的十分有道理,长平现如今还小, 虽然在这个时代,很多同龄男孩子都可以结婚生子了, 但是,在感情方面上都还处于一种冲动的没有理智的状态。有时候他们也分不清楚到底自己是不是真的产生了爱情, 还是错觉, 这样的话确实应该冷处理。
可是也许是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有人跟他表白,又或许是这个身体也正是荷尔蒙过剩的年纪,哪怕理智上知道自己这样做是对的,可感情上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回想到那一天的情景,然后就开始神不守舍了。
他的这种状态很快就被最为细心的宝儿发现了, 虽然姑娘年纪还小, 但是因为前些年的遭遇, 这孩子敏|感又多思,自然能发觉破虏这次从江南回来以后有了很大的变化, 尤其是闲着没事儿就爱发呆神游。
看到破虏行礼收拾到一半, 又开始发呆傻笑, 宝儿忍不住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爹,你没事儿吧?”
破虏回过神来,看着宝儿纯洁的眼神, 觉得自己真的是太猥琐了,赶忙抹了一把脸,恢复正直的模样,“没事儿没事儿,对了,宝儿你行礼收拾好了吗?”
宝儿皱着小脸叹了口气,终于肯定自家爹爹一定是有什么心事,“爹,这话你已经问了我六遍了。”
“哦哦,”破虏尴尬地揉了揉鼻子,“那个,我不是怕你忘带东西了吗?北疆那地方啊,气候可多变了,热的时候热死人,冷的时候穿再多都冷,你一定要把薄厚衣服都给我带全乎了,那地方可没有京城繁华,缺什么马上就能买到。”
宝儿翻了个白眼,“这话您也说过四遍了。我说,您到底是怎么了?”
破虏无语了,只能嘎巴着嘴拍了拍宝儿的脑袋,“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天像个小大人似的操心,多不好。你今天字儿写了吗?书背了吗?分给你的小马刷了吗?”
呵,一言不合就用这招,我又不是你!宝儿再度翻了个白眼,但是她自认是个很贴心的孩子,看到破虏被她问的有点恼羞,还是体贴地闭了嘴。
破虏看她抱个布偶坐在软塌上一脸乖巧贴心的样子,心不由得化成水,他扔下手里的活计,凑了过去蹲在宝儿面前,轻声问她:“宝儿,北疆真的很苦,你跟我过去以后,没有这么多人伺候你,也不能经常穿戴漂亮的新衣裳新首饰。有时候要是战事吃紧,我可能一走就是一两个月,留下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你真的要去吗?”
宝儿眨了眨眼,郑重地点头,“嗯,我要去的。我和爹爹是一家人,你不是说过一家人就要一辈子都在一起的吗?”
“可是,那里人生地不熟,闹不好你得跟着我吃糠咽菜。如果你留在京城,我就送你去姨奶奶那儿,有你素薇姑姑陪你玩……”说实话,对于此行破虏虽然觉得没啥,但是宝儿还只是一个不满十岁的小娃娃,去了边关得受多大罪啊。
宝儿眼泪开始打着转,她定定地看着破虏,“爹,你也不要我了吗?”
就这一句,破虏马上举手投降,“好好好,咱们一起走。”
看着宝儿马上收起眼泪,狡黠地笑了,破虏哭笑不得地揉乱了她的头发,“就会闹我!”从长平到宝儿,一个个都这么能变脸,这份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本事,真是让破虏不由得感叹这些小孩子了不得啊。
“哎呀,我的发髻,都给我揉乱了!”
“哼,叫你知道爹爹的威严!”
父女俩正玩闹的正开心,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承志满脸惊慌地走了进来,“老三……”
一看到承志,宝儿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她颤|抖着嘴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喊出那个早就刻进骨子里的称呼。她低着头,对破虏轻声说:“爹,我先告退了。”说着,又冲承志道个万福,“大伯安好。”说完之后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听到宝儿喊爹的时候,承志下意识就想开口答应,还没来得及,就听到自家闺女冲他喊大伯,这一声大伯就好似一盆带着冰茬子的水,给他当头浇了下来。
破虏也看出大哥的失态,心底不由地叹口气,真是自作孽。
“大哥,你这急匆匆过来,所为何事啊?”
听到破虏问话,承志才回过神,“我听说你要带三丫头去北疆?”
“大哥,她现在叫宝儿,钟宝儿。”提到这个破虏连跟大哥生气的欲|望都没有,每次大嫂子怀孕,大哥都会在书房里整日整夜的起名字,结果生下来以后,一看是闺女,连个正经的小名儿都不给起,就那么几丫头几丫头的叫。
“我问过宝儿,要不要去,也跟她说了去北疆会过的很苦,可她说要跟我一起。更何况我答应宝儿,无论去哪儿都带着她的,这当爹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对于弟弟这种讽刺承志没功夫计较,他瞪大了眼睛质问破虏,“她说要去你就答应了?她才多大,她说的话能当真吗?”一想起闺女白净可爱的样子,承志就心如刀绞,北疆那是什么地方,他虽然未曾去过,可自家父亲在那儿常驻了几十年,那地方磨人的狠,看看他爹,明明比陛下还要小两岁,可看上去起码要比陛下大十多岁!
“她一个活生生的,知道好赖的人,怎么说的话就不能当真了?”
“她……她……那是什么地方!姑娘家怎么能去那儿,待上两年变得又丑又村,以后还怎么议亲?!”
“她活生生一个人,生存的意义就是以后嫁人生子?”想起那天宝儿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着说自己不要嫁人的话,破虏这态度就变得无比强硬,“再说了,如果她自己想嫁人,不管嫁谁,我必定十里红妆送她出嫁。如果她不愿意嫁人,嫁不出去,我这个当爹的养自己姑娘一辈子又算个什么事儿?!”关于这个破虏早有准备,他一个人不愁吃不愁喝,马上还要有能够挣钱的工作,当年母亲留给他的产业,他早就全部转到宝儿名下了。
不管闺女以后嫁不嫁人,有这么丰厚的身家,想怎么过都行。
承志觉得弟弟简直是疯了,他不可思议地瞪着他:“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养她一辈子?家里养个嫁不出去的老闺女,你在人前还能抬得起头吗?你以后娶妻生子了,你的妻子儿子能容下她这个老姑奶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