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
破虏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土,笑着说:“我叫钟破虏,我想你应该知道我。”
钟破虏?
就是太子再三交待,在截杀时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下杀手的那位?
关于姬隐的资料太子那是密密麻麻写了好大一张纸,可是关于这位钟破虏就一笔带过,重点在于能不杀就不杀。对于此人,甲二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是七皇子的伴读,是钟家的人,是主子一提起来就恨的咬牙切齿却生不出一丝恨意的钟家。
“你来此何意?”这人如果来了,那是不是说明婉婉的儿子也在附近
破虏看他眼神乱瞟的模样,凑过去给自己斟了一碗酒,“别找了,长平没来。”
“你……”
“嗨,那天晚上你和那人说的话我都听到了。”破虏端起酒一饮而尽,捞着袖子抹了抹嘴|巴,眉开眼笑道:“好酒,舒坦!”
甲二没有想到自己最隐秘的事情居然被这少年听了去,他握紧了刀柄,后撤一步,起了杀心。
破虏看他这样,赶忙摆了摆手,“放心,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除了长平,“我知道你不愿意对长平下手,那个,我想和你谈谈,既然你不愿意动手,能不能帮个忙,让你的心腹们放我和长平一马?”
甲二被破虏这种自来熟又理直气壮的无赖给惊到了。以此人的功夫,如果悄悄偷袭的话,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他明知道自己这群人过来就是为了截杀七皇子的,不想着提前铲除威胁,反而跑来跟敌人讲条件,这人脑子是不是有病啊?
看到甲二一脸无语,破虏那叫一个得寸进尺,窜进一旁的厨房里摸个碗出来,斟了满满两大碗酒,递给甲二一碗,一副好哥俩的语气,“来,咱们走一个?”
甲二很想把这碗酒砸破虏脑门上,可是看到他笑的那么开怀毫无阴霾的样子,他居然鬼使神差地和破虏碰了碰碗,把酒喝了下去。
“嘿嘿,你就不怕我在酒里下药了啊?”
甲二插刀入鞘,冷笑一声,“你们钟家人讲究的就是一个大开大合光明磊落,你刚刚没有偷袭我,说明你不是个会下阴手的人。”
破虏被这话说的有点心虚,他摸了摸腰带,心说,这你可说错了,要是我一来你就对我喊打喊杀,这会儿我早把你药倒了。
“那个,喝了碰杯酒,咱们也算是有了交情。那个,你看,你的兄弟们也算是跟着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咱们要是真打起来,不管谁输谁赢,你这儿肯定是要死人的。我这边呢,都是一群侍卫们,我跟他们也不熟,死了我顶多就难过两天,可你不一样啊,你身边的都是你的兄弟,死一个你都心疼伤心吧?”破虏又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来,你不想对长平下手;二来,你不得为你的兄弟们考虑考虑。我觉得,咱们完全没有必要打嘛。”
“呵,没想到你倒是口灿莲花,长了条伶俐的舌|头。”甲二看破虏喝的美,也给自己倒了一碗,“我那群兄弟也不过三五十人,我按住了他们,你就那么有把握打掉剩下的人?”
破虏一拍大|腿,“嗨,我家是干什么的,带兵打仗简直小意思啊。只要你们敷衍了事,带人打垮那个大首领,都是小事一桩了。”
甲二摩挲着碗,心中纷乱。他是真的不愿意对姬隐动手,也不愿意拿自己兄弟们的性命去满足太子的私欲。自打老主子没了,婉婉的那群兄弟们为了上位,打生打死好些年,最后被个心机阴险的外室子坐收渔利。对于甲二来说,老主子没了,婉婉没了,那个地方对于他最后的束缚也就消散无踪,从这些年他带着兄弟们奔走于江湖中,远离那些复国之事就能看出来。
对于他来说,什么老祖宗,什么复国,他从来都未曾想过。那天晚上之所以指责蔡恒联合姬家人,也无非是帮自己找个可以退出的借口罢了。
当年之所以帮着老主子也无非是因为人家对他有恩,可现如今的那位算什么东西,一寡|妇所出的外室子罢了,谁知道血统正经不正经呢,这次要不是看在和蔡恒还有点交情的份上,又因着蔡恒那厮拿出当年的情分苦苦哀求,非要他来帮忙办件事儿,他也不会跟来。
杀完山匪之后,他才得知此行居然是为了帮太子去截杀七皇子。杀山匪替周围百姓铲除毒瘤,就算折了几个兄弟,他心里好歹是顺的。可要他为了太子去杀人,打生打死,还要搭上不少兄弟的性命,这叫什么事儿啊?
最终,甲二还是点了头。
一看对方答应了,破虏简直高兴的要蹦起来,虽然打心眼儿里不待见姬隐的母亲,可破虏此刻还是想感谢这位阿姨,要不是因为她曾经和这位有段情,今天这事儿不可能这么顺利。
“我只负责约束我的兄弟们,至于蔡恒那边,我不会帮你。”
“嗨,你这就已经是帮了大忙了!”破虏激动地想要拍甲二的肩膀,被人家一脸排斥地闪开之后,他也不觉尴尬,“那个,甲二叔,谢谢你啊!我替长平谢谢你!啧,要不是当初阴差阳错,长平现在就是你儿子呢。”对于这个深情却又磊落的汉子破虏很有好感,他是真的觉得,如果长平是这人的儿子,那这些年应该会过的很快活很开心吧?
甲二被破虏这话说的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样一种可能。破虏的话像是一种毒|药,飞速地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他居然有一种,若真是如此,那该有多好的想法。
得到甲二的承诺之后,破虏发现这人确实说到做到,不到半个时辰,散布在寨子里的守卫就少了许多。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破虏点燃一枚信烟,带着三十个侍卫就冲着蔡恒所住的屋子冲了过去。
也许是老天爷都站在破虏这边,大半夜的,这群人正睡的死沉,听到骚乱之后,不少人还迷瞪着呢,就被破虏带人打了个落花流水。
“如非必要,别杀人,打晕就行了!”破虏抬脚踢飞一个裤子都没穿好,提着刀朝他砍来的汉子,砸飞旁边的三个喽啰,吩咐一声之后,头也不回地朝着蔡恒的屋子扑了过去。
蔡恒没有睡,不知怎的今天一入夜,他的眼皮子就跳个不停,尤其是在得知七皇子一行可能会明日一早到达青羊山附近的时候,这种不安就愈发的明显。
他捧着一盏热茶,把这次的布置一点一点从头捋了一遍,确定没有纰漏之后,这才脱衣上|床,哪怕睡不着也得睡,明日截杀七皇子一事只能成,不能败,他必须养足精神严阵以待。
这才刚躺下,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的。
蔡恒以为甲二手底下的那群人又偷偷喝酒,喝高了就跑出来闹事,本就焦躁的他披衣而起,一脚踹开房门,“大半夜的都吵吵……”
话未说完,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从外面窜了进来,那人笑的肆意张扬,一口白牙在月光下泛着冰冷的寒光,“嗨,你好啊?”
蔡恒心中一沉,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破虏飞扑过来一拳打飞,紧接着咔嚓几声,四肢就被拽的脱了臼。
破虏没有想到,蔡恒居然自己出来了,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前些日子他过来查探的时候,发现蔡恒此人疑心极重,对于身边的心腹也不是十分信任。划出了这片院子作为自己的居所之后,他每天晚上都会选择不同的房间入睡。
刚刚他还想着不知道今晚蔡恒住哪屋,这院子里最少有九个房间,自己得加快速度一间一间找过去,免得后面的人追上来,他的处境就有点危险了。
将蔡恒擒到手中之后,破虏这心就放下了一大半。他右手抓在蔡恒的脖子上,用脚挑起一块石头握在左手上,冲着蔡恒笑了笑,然后使劲一捏,那块石头就变成了小碎块。
他冲着追进来的喽啰们大声道:“都停住,再上前一步,我这手可就捏下去了!啧,你们要是想试试你家主子脖颈有没有这石头硬,大可继续往前。”说着,又对蔡恒说:“打打杀杀多不好,你看,是不是告诉你的手下,把这手里的武器都扔掉啊?”
蔡恒没有想到这位钟公子的武功居然如此之高,一个照面就把他死死拿下,现在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哪怕心里憋屈的几乎要呕血,但还是得照做。
那几个探子到底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差错了,还信誓旦旦地跟他说,明日一早七皇子一行肯定就到青羊山了。扯淡!天还没亮呢,人家就来了,还大喇喇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把这群人都给我绑起来,哎,别挣扎,我这人不喜欢杀人,你们要是老老实实就范了,我肯定不会取你们性命。可你们要是不听话,那我也不介意送你们一程。”破虏说到这儿的时候,脸上再也没有笑意,那股子凛冽的杀意简直要铺面而来。
等这群人被绑的像糖葫芦一样的时候,蔡恒见甲二还没带人过来,就知道自己输在了什么地方。
孬种,贱人,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破虏哥!你没事儿吧?”姬隐这边也赶来了,他刚开始也做好了要有一番血战的准备,哪里料到,在接到破虏的信号往上冲的时候,遇到的人没有预计的那么多,虽然也历经了一番艰苦的厮杀,可这跟之前想象的差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