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我正在迈进的脚步突然顿住,脸上也有了黯然,心里的某个地方在阵阵刺痛,再不愿去回忆。
“景郁。”闵兰的声音温和地响在耳边。
我抬头,他那双漂亮的眸子正怜惜地注视着我,灵鱼般的手也紧紧地同我握住。
……我倒是忘了,当年陪我看戏的,还有少时的闵兰。
我对他笑笑:“无事。”
燕柳也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我身边,安抚般握住了我另一只手。
“奸夫!”倏然间,儒易在前面愤愤地骂了一声。
我的脸变了色,赶紧上前拉住他。
不会吧,还真是那白侍郎不成?
举头一看。不巧,还真是白侍郎。
白修静蹙眉站在青龙戏庄二楼的东边拐角,披了件银灰的大氅,似是不解地看着儒易。他那双平静的眸里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在看到我时微微诧异了一下,又把目光移到了别处。
一看见他,我就想起那天林照溪亲吻他的场面,心里渐渐有些不大舒畅。
若那所谓的奸夫是他的话,不知把他当成爱人的林照溪会作何感想。
说曹操,曹操到。白修静身后那间阁子吱呀一声开了开,里面走出一个林照溪。林照溪似是刚睡醒的模样,打了个哈欠,手搭在白修静的肩上,目光松散地朝下面了扫一圈,看到我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道:“蓝尚书怎也有闲情来这里赏戏?”
我看着他们二人,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林照溪现在已敢堂而皇之地和白修静一道出入,毫不避讳着西林党,难道想要破罐子破摔了?
不,凭他现在的实力,除非近身接触闵京给他下那种瓦剌的迷情香,否则根本不成气候。
“奸夫!”儒易又指着白修静骂了一声。
白修静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情绪,愠怒道:“君大人,你我二人并无深交,我和令正也不相识,就这么光天化日下污我为与人通奸的恶棍,是否应该给个说法?”儒易冷笑道:“什么说法?敢做却不敢当,算得上什么好汉。”
林照溪盯着儒易,轻笑道:“意涵,我看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儒易和林照溪相交一场,有些话不便当着他的面说,便压着声音道:“清琪,我知道你二人现在交好,但此事关乎到我君家的颜面,还请你行个方便。”
“意涵,我看你真的是误会了。”林照溪挑了下眉,“你不知道我们……”
他话说一半忽然顿住,扭过头在白修静的唇上亲了一下。
白修静的眸里有一瞬间的震怒,却很快平静下来,并没有去打他耳光。
儒易愣了愣,小脸霎时涨得通红,指着他们憋了半天才道:“……无耻!”
“哈,无耻?”林照溪嗤笑起来,纤细的手指点了点我的位置,“你身边的那一位,可是比我更无耻呢。”
然后俯身在栏杆边,语气暧昧地说道:“尚书大人,嫣王殿下的美人之恩,你消受得习惯否?”
青龙戏庄里的人不少,他说这话的声音不小。
这下连闵兰都惊愕了。
他怕是也想不到,之前温文儒雅的林照溪竟会说出这等话来,而且名义上还是我的小七。
有个别官家子弟认出我们,推推搡搡着都出了庄,君家的家丁也清出去不少人。一时间除了还待在阁子里没有出来的人,青龙戏庄变得很是清净。
我看着林照溪,硬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几分阴险。
咚咚两声巨响,燕柳不知从何地回来,手上提了两个衣衫不整的人,面无表情地把他们扔在了地上。
——善花公主和她的奸夫。
我看看那奸夫,再看看白修静。
看看白修静,再看看那奸夫。
还别说,真挺像的,眉眼有五分相似,身形也差不多,就是气质相去甚远,眼前的这位一看就一身的风尘味。
这位奸夫是高丽人。
而且我还认识他。
就是我从高丽带回来的男宠之一,东秀。
又想到那天我吩咐胡伯把他们放了出去,让他们去找高丽使者随善花公主一道回国,没想到居然就这么勾搭上了……
这么算来,还是我造的孽了?我幽幽地想着,弯下身来勾起了他的下巴,用高丽话道:“东秀啊,还记得大人我不?”
东秀瑟缩了一下,结结巴巴地答道:“当……当然记得,求大人看在东秀服侍一场的份上、份上……”
我幽幽地瞅着他,沉着脸道:“东秀啊,你知道我们天朝对付不守妇道的女人和她的奸夫,通常都是用什么手段么?”
他颤巍巍地摇头。
我歪头撇出一个磕碜的笑,站起身把十大酷刑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了一遍。
然后我给了他一巴掌,他就昏了。
吓昏的。
“公主殿下……”我又回头,为难地瞅着这个风骚的公主。
就在刚才,高丽那些侍从官和风骚公主的侍女都从外面赶回来了,一个个惶恐地站在那里,因为见识过了我在高丽时对付外戚的手段,生怕我会一个生气把他们的公主怎么样。
风骚公主听到我刚才吓唬东秀的话,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用汉语结结巴巴地道:“妾身是公、公主……你们不能这样对、对……”
“怎样对你?”儒易冷不丁道了一句。
这边似乎没人会高丽话,所以就没能欣赏到我刚才的那出戏。
闵兰看着哆嗦的善花,温声道:“公主,我们两国邦交一向以诚信为主,君儒易与你允了婚约,自是一生一世都许你一人的,但你背着他和本国男子寻欢,已犯七出之条,原本应受严惩,但念你是千金之躯,我们不会对你如何。但这个亲,恕我们不能再结,你们一行人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是时候回去了。”
善花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犹豫道:“善智和善勇……”是她的两个弟弟。
“国子监并无多少绝学,小王子也跟着回去吧。走的时候可以带些百家书籍,也可以带些我们天朝的特产,供你们王族品尝。”
我眼睁睁瞅着地上的女人看闵兰的眼神变得炽热起来。
这善花果然还对闵兰贼心不死。
也是,这东秀不过是个中上之姿,咳,而且那东西又小,全身上下不及闵兰的一根寒毛,她不念着闵兰才怪。
我酸溜溜地看了闵兰一眼。
闵兰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心蹙了一下,忽然就搂着我的脖子就亲了上来。
我心中大骇。
我们旁边有儒易和他家家丁,而且楼上还有两个看戏的,怎么就……
吻毕,闵兰朝善花公主一挑清眉。
善花公主两眼一翻,倒在了身后的侍女怀里。
高丽一行人把两个昏倒的人扛起来,一个个如受惊的兔子般,浩浩荡荡地撤出了百香戏苑。
“嫣儿,你太坏了……”我无奈道。
闵兰冷冰冰地看着我道:“我忽然觉得那个奸夫很眼熟。”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茫然地呆在了原地。
“……真是一出好戏啊。”林照溪趴在栏杆上低低地笑道,“难得来看个戏,却因这事坏了情绪。蓝尚书,你可得代你小舅舅给修静陪个不是才行。”
我扭头看儒易,儒易却不知在发什么呆。
我叹了口气,朝白修静拱了拱手道:“白侍郎,儒易年轻不辨是非,还望谅解。”
很久不见回应,我抬起头来,却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
那种交杂着恨意和薄怨的眼神,跟之前儒易控诉我始乱终弃时一模一样。
幻觉,一定是幻觉。
我甩了甩头,再抬眼时,那两人已经一同进了阁子,儒易也带着家丁不知所踪。
还好,燕柳在身边。
我委屈地看向他。
“你不追闵兰吗?”他淡淡道。
我摇头,一手把他揽到怀里,语调轻快道:“难得来一趟,我们看场戏再走。”
作者有话要说:
☆、37
我真是爱极了燕柳的清净。
平时,他的面容虽冷,却总在看见我时浮上些许温情,并不多言,也从不过问其他。
抱他的时候,他也只是很安静地随我动作着,不发出一句多余的话,连呻|吟都是若有似无的,绕在耳边酥麻入骨。因他的青涩,身经百战的我也忘了那些所谓的技巧,只是顺应着本能向他索求,与他一起攀上愉悦的顶峰。
当他那张俊秀的脸覆上薄薄的情|欲时,项上的喉结随之轻轻颤动,微眯的双眼流出和闵兰不一样的风情。习武之人柔韧匀称的身子,总能引出我骨里的热血,让我忍不住在那些还未消散的红痕上落下新的印记。
我捧着他的脸颊,在他挺直的鼻梁上一再啄吻,目光落到他那朦胧的金瞳上,轻声问道:“这颜色……是怎么来的?”
燕柳被我顶得一个战栗,偏过头去埋在枕间,半晌闷闷地传来一声:“……天生。”
天生……
“很漂亮。”我对上他的眼睛,扳过他的头与他缠绵地亲吻。这样漂亮的颜色,理应般配他这样的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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