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凌眉头一跳,淡道:“我晓得了,带我过去。”想了想,他又吩咐,“把其他人都给叫上。”
没一会儿,人就到齐了,连屈敖都在。薛少凌扫见了屈敖的身影,顿了顿,没说什么,着人领路,带着人浩浩荡荡地去救李世子一行人。
到了地方才发现李世子着实有些可怜,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还被几个人围着按在地上拳打脚踢。那群儒生平日里不打架,下手没轻没重的,连要害都敢往下踢。薛少凌着人上去把那下狠手的儒生踹开,叫人挡在前面,自去扶起李世子:“怎么被打得这般凄惨?”
李世子想开口,可一张口就疼得龇牙咧齿。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半大少年,顿时委屈得眼泪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其他人也和他差不多。
那群儒生见薛少凌带的人多,不敢再动手,只骂道:“来得正好,你也是欠教训的!”
薛少凌转向那群儒生,眉眼含着笑,语气却满是讥嘲:“凭你们就想教训我?”不等对方接着叫嚣,他便让人去国子监传讯,说他们的学生跑出来寻衅滋事,想来是学业太轻松了。完了他又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果然沈之远不在了,国子监就没人了。”
听薛少凌提到沈之远,那群儒生静默了片刻,才有人梗着脖子说:“你也配提之远!”
薛少凌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漫笑道:“哟,我晓得了,今日沈之远要流放千里,以后显见是回不来了。你们少了个压在头上的人,心里兴奋得紧,所以跑来揍几个比你们小的人逞威风,以压下你们心头那股子狂喜。若是圣上晓得你们因为他的旨意这般欢喜,肯定会好好嘉奖你们的。”
那儒生赤红了眼:“你、你、你——”
其他人还是沉默着把那还想冲上前的儒生拉回去,一群人灰溜溜地退走了。
李世子怒道:“少凌,你就这么把他们给放走?”
薛少凌说:“急什么,我带了最擅画人的人过来,这就让他们把那些个穷酸儒生的样子都画下来,不会让你白挨这顿打的。”他眼珠子直转,抬手戳了戳李世子被打得青黑的脸,乐呵呵地笑了,“瞧你这鼻青脸肿的模样,真是够可怜的,等会儿你带着画像去找圣上告状,圣上肯定能免了让我们采茶的责罚。”
李世子瞪他。
薛少凌慢悠悠地说:“只打他们一顿算什么,借着这事让他们在圣上心里记上一笔,断了以后的仕途,对他们来说才叫生不如死。”他长得好看至极,说出口的话却可恨得令人心底发寒。
李世子却不那么觉得,他只想好好报一报这被打之仇:“对!少凌你快让人去画!画好了我就进宫去!”李家有李太后在,李侯爷又深得圣上信任,李世子是可以自由出入禁宫的,入宫告个状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已经让人去画了。”薛少凌奇道,“你怎么在这里碰上他们的?”
李世子说:“我刚急着去寻个好东西哄你,不想路上会碰上这群龟孙子——我们与国子监的人一向相见两厌,见了面免不了吵上几句,他们着实可恶,见我们没带什么人就冲上来打!”
薛少凌又戳了戳他伤处:“该,叫你平时不好好练武,连那些个酸儒生都打不过。”
换了别个这么骂,李世子肯定会生气,薛少凌骂他却不同,他连被戳疼了也不生气,只殷切地抓住了薛少凌的手:“少凌你不气我了?我保证再不会说那种胡话,你莫气了。”
薛少凌弯唇笑道:“不气了,你被打成这样,也算有人替我出了气。”
正说着话,有人拿着画像过来交给薛少凌。薛少凌也不细看,直接塞给了李世子:“看看有没有漏掉的。”
李世子翻了翻,都认出来了,一个没画错!他起身拍拍身上的泥尘,对薛少凌说:“我这就进宫去!”遭了这奇耻大辱,李世子免不了咬牙切齿地骂道,“那群龟孙子!我一定要让他们再翻不了身!”
薛少凌微微地笑着,目送李世子一行人怒冲冲地走远,一转头便扫见了屈敖眼底没掩藏好的厌憎。
这正直人心里头定然瞧不上他这纨绔恶少。
他们这种家伙永远不会明白背地里的阴司手段才是最可怕的,摆到明面上来反倒能轻轻揭过——国子监那老头最是护短,提前得了消息定然想办法会把人护得严严实实的。
至于圣上会不会因为这事在心里记上那些个穷酸儒生一笔?
圣上哪有心思记人。
薛少凌用折扇一敲掌心,语气轻快地说:“走,回去等李世子的好消息,说不定我们今儿就可以回府了。”
下午李世子果然带回了好消息。他顶着一身伤入宫,他那太后外祖母心疼得不得了,叫人给他看了伤,留他用了饭,还对来陪她用膳的圣上哭了起来:“我侄儿就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这孩子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还要罚他!”圣上只得当场免了他们的罚,让他们不必再呆在茶田那边。国子监那边来滋事的生员也拿了画像让人去处置了,这点小事还用不着由圣上亲自出面。
薛少凌在南郊也呆闷了,当即带着从人浩浩荡荡地回了城,所到之处免不了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屈敖也跟着回了薛府。
晚上他躺在冷硬的床上,花了很久才辗转入睡。
入睡后却也不安稳。
他在梦里见着了薛少凌。
梦里薛少凌又说出那番断人前程的话语。
他心中怒火翻腾。
世上怎会有这般恶毒的家伙?梦里没那么多顾忌,他使劲抓住薛少凌的双手,把薛少凌剥光了吊绑起来,用带着刺的马鞭狠狠地鞭打上去。
那白皙细嫩的皮肤不一会儿就多了一道道骇人的红痕。
薛少凌一直哭着求饶,他偏不放过,发了狠要叫他好好改过。到后来薛少凌被打得哭不出声来,只颤抖着掉眼泪,他才把薛少凌放下来。
薛少凌乖乖巧巧地偎在他怀里,伤处被碰一下便会疼得哽咽出声,模样极为可怜。他看着却不觉怜惜,反倒觉得他合该受着这痛——甚至还该更痛!
只这样想着,他身下的“驴玩意儿”便抬起头来。他抬手揉弄起薛少凌挨了鞭子的臀,丝毫不听薛少凌吃痛的求饶,挺身硬生生地插了进去,毫不留情地操弄着颤抖着的少年。少年身上泛起了一层红晕,身体绷得极紧,夹得他好生舒爽,恨不能让他哭得更可怜……
*
以上仅代表屈(未来)将军的春~梦~不代表后续发展~~
我们小薛这么可爱~
而作者是世上最纯洁最善良最可爱的鱼~~~
第八回
屈敖睡不安稳,薛少凌也睡不安稳。
这一天里头发生的事不少,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烦心。他一会儿梦见雁姬和沈之远依依惜别,兄妹抱头痛哭;一会儿又梦见沈家举家被查抄,沈之远客死他乡;一会儿梦见李世子他们去报复那群穷酸儒生,让那群穷酸儒生再翻不得身;一会儿又梦见那群穷酸儒生金榜题名、春风得意,而李世子他们竟落魄了;末了他还梦见未婚妻病死了,梦见薛家……
最后不知怎地,他梦见了倔傲的屈敖和软弱的庶弟。
他们倒是好好地活着,庶弟如愿以偿地念了好些年的书,读得一身儒气,是个谦谦如玉的小小君子了。他原本在那安安静静地看书,听到脚步声后转过头来朝那屈敖微微地一笑,屈敖便迈步朝他走去。
薛少凌猛地睁开眼,时候已不早了,明晃晃的日光从外头照进来,带来一室光亮。他抬手挡了挡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情绪从梦里抽离,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薛少凌身上的单衣被汗水浸湿了,额上也渗出了密密的细汗。他一个人坐着,想着那光怪陆离、似真似假的梦。儿时他常和李世子入宫陪太子玩耍,他胆大包天,什么都不怕,连皇帝的腿上都敢坐上去。
圣上如今对他和李世子这般纵容,大半是因为那时候处下来的感情。能有这么一点难得的“感情”在,薛家又没半个有出息的子弟,总不至于像沈家那样遭抄家灭族之祸。
可是……
可还是免不了兔死狐悲啊。
不管是才华横溢的沈之远、懵懂莽撞的李世子,还是那些努力出头的穷酸儒生,都身在釜中,火一烧,谁都逃不出去。
薛少凌穿着单衣下了床,没叫人进来,只一个人走到窗边,轻轻地推开了窗。窗子一开,动静便多了起来,婢子们低低的交谈,小厮们窃窃的调笑,树上鸟儿啾啾、啾啾地叫,还唤醒了初夏刚到院里来的知了。
薛少凌安静地听了一会,才觉得又活了过来。他这人贪图享乐,无论如何都舍不得死的,什么沈之远、什么李世子、什么屈敖、什么儒生,到底与他非亲非故,他们往后会如何,于他根本没多大干系,他又何必去操心。
指不定人家还嫌你多事呢。
薛少凌想通透了,那梦带来的忧闷一扫而空,着人抬来温水给他洗澡。
水刚抬来,薛少凌便扫见了屈敖的身影。屈敖每日一早都过来当值,从早到晚伺候他一整天。这人日日穿着奴仆该穿的布衣布裤,一水儿青不溜秋的颜色,到了他身上偏就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