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少凌浑身上下没了力气,合着眼睛挨在屈敖怀里。
屈敖抱着薛少凌回营,叫人备来热水,替薛少凌清理。薛少凌皮娇肉嫩,这么一折腾身上便有了不少淤青,看着可怜极了。他将薛少凌抱上床,亲他合着的、微红的眼:“不要气了,伤着你我更心疼。”
薛少凌吸吸鼻子,觉得委屈,不想理屈敖。他来找屈敖玩儿,却被屈敖这么弄,换成李傻子早被他踹死了。偏偏他打不赢屈敖,屈敖又不像李傻子那样让着他,这亏他是白吃了。
什么心疼,这混帐就是想让他疼,嘴里说得多好,心里指不定在想着怎么变着法儿折腾他!
薛少凌转了个身,不和屈敖说话。
屈敖脱了衣袍上床,伸手把薛少凌揽入怀中。他用手臂箍紧薛少凌,去亲薛少凌的耳朵和脖子,温热的气息时不时喷在薛少凌颈边。
薛少凌转过身来,狠狠地去咬屈敖的唇。他自己咬得狠,眼泪却也哗啦啦地落了下来,又是委屈又是难过,觉得自己怎么就招惹到这么个煞星。他想象中的枕边人,即便不是温柔小意的美人儿,那也是刚正清直的铮铮汉子,才不会是屈敖这样的。
屈敖等薛少凌咬够了,才凑近去亲薛少凌的脸颊,哄道:“乖,别哭,下回你不要故意说那些话气我。”他搂住薛少凌的腰,“你明知我有多在意。”
薛少凌还是生气:“我不知道。”
屈敖把薛少凌抱紧了,说道:“那我这会儿认认真真地和你说了,我在意少爷你喜欢过谁,我在意少爷你和谁近亲过,我在意少爷你过去的风流债,也在意少爷你会不会再去招惹谁。”
薛少凌一怔,心里莫名有些慌,强自镇定地讥讽:“我便是养了只狗,也会这样在意的。”
屈敖道:“那少爷便把我当只狗养了吧。少爷叫我往东我就往东,少爷叫我往西我就往西,绝不往别的地方走,保准听话。”
薛少凌咬牙:“我才不信你。”
哪有人好好的大将军不当,要给人当狗的?这家伙明明是头狼,逮着机会就会咬断你的喉咙、吃光你的血肉。
屈敖灼灼地盯着薛少凌,早就知晓薛少凌会是这样的反应。薛少凌这人看着什么都不在意,实际上把自己的心锁得最紧,绝不让旁人触及半分。
薛少凌从小没了母亲,在薛家那样的地方长大,还被太子抱到东宫去,早早见了深宫内院的尔虞我诈,对人对事都极为提防。平白无故地对他说喜欢、对他说在意,他只会疑你要骗他,一有机会绝对会躲得远远的。
屈敖亲了亲薛少凌:“不信便不信,就当是我养了只小狗,即便它特别不听话,特别爱咬人,可我偏偏就是喜欢,不想让别人抢了去。”
薛少凌不吭声了。
屈敖这人没脸没皮的,他若骂一声“你才是小狗”,屈敖肯定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与屈敖说这些根本没有用处,不管屈敖说什么,他都不会信的,信了肯定就上了屈敖的当!
无论屈敖这么哄他骗他是图什么,他绝不会给屈敖机会!
傻子才会把可以刺进自己心里的刀递给别人呢!
薛少凌觉得有些累,挨在屈敖怀里合上了眼睛。
*
小薛: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不听
第四十六回
冬去春来,南边本就不多的冬雪都化开了。
薛少凌接到京中来信,是薛子清写的,说薛老爷子身体渐安,精神极好。薛父当了京官,事务繁忙,家中杂事又多,忙得焦头烂额,他母亲也要应付各家往来,左支右拙,好不为难,幸而家中管事得力才没出什么篓子。末了薛子清又写了几个学问上的疑难,殷殷地向薛少凌求教。
屈敖回营,走回自己与薛少凌的营帐,便见薛少凌懒洋洋地坐在案前写家书。门帐一掀,风吹了进来,吹掉了随意扔在一边的来信。
屈敖走过去捡起一看,只见上头写着的都是些家里长短的琐事,偏偏字里行间又洋溢着对薛少凌的崇慕之情。他眉头跳了跳,扫了几眼便知道是谁写的,把那几张家书拢了拢,放回了薛少凌手边,酸溜溜地道:“少爷你对这个弟弟倒是疼爱得很。”
薛少凌抬眼看了看屈敖,觉着很有趣。他意有所指地笑道:“那是,他那样的本来就招人疼。”
屈敖抓着薛少凌的手,把薛少凌手里的笔取了,不让他接着往下写。薛少凌也不推拒,由着屈敖闹,两个人在椅子上折腾了一回,又到床上折腾了一回,最后薛少凌筋疲力尽地躺着,合着眼不说话。
屈敖凑过去亲薛少凌,手也紧扣着薛少凌的手掌不放。
薛少凌被他弄烦了,伸脚踹他。
屈敖顺势压住薛少凌的双脚,把他困在怀里亲个够本。
薛少凌睁眼瞪他。
屈敖亲他的眉眼:“少爷你这样的才招人疼,总让人想把你欺负哭。”
薛少凌懒得理会屈敖。他推开屈敖,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半年之期约莫要到了,他再特不用管这混账,想怎么潇洒就怎么潇洒!更重要的是夏天要来了,天气转热,他可不喜欢和人挤一张床上,热得大汗淋漓。
薛少凌边盘算着边入睡,早上醒来神清气爽。见屈敖不在身边,薛少凌起身下床,洗漱完毕,出去找吃的,不想迎面撞上了蒋安。
蒋安还是那阴沉沉的模样。薛少凌在军中待久了,也知晓蒋安家里已经没人,从小孤零零地长大,才会养成这阴沉安静的性格。薛少凌拉蒋安一起去找东西吃,找到了正在用早饭的军卒们,拿了食物和他们坐一块,听着一群糙汉胡侃海侃。
薛少凌明明是最格格不入的,军汉们偏又不避着他,什么话都敢在他面前说,连蒋安也沾了光,听不少平日里听不着的事儿。
薛少凌吃饱了,其他人也歇够了,要开始操练。薛少凌在旁边装模作样地瞎指挥老半天,又提出想看他们比斗,不一会儿营里的人就在比武台前围了一圈,由薛少凌挑人上去玩儿。
薛少凌爱看热闹,但也能说出门道来,仔细看他们打完了,逐个给些指点,一早上便悄然过去。蒋安跟着薛少凌半天,已明白薛少凌为何受拥戴,这家伙嘴巴毒是毒,给的意见却有用,怪不得那些军汉们一个两个都那么听他的话。
蒋安安静了半天,终归还是没憋住,开口问薛少凌:“你可知将军已经出发了?”
薛少凌瞧了他一眼,眼神里头明明白白写着“你是傻子吗”。
蒋安一滞。
薛少凌不知从哪掏出他那宝贝折扇,往蒋安脑门上一敲:“人都少了大半,眼瞎了才不知道呢。蒋小安,你这脑子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怎么总问傻问题?”
蒋安:“……”
屈敖是连夜出发的,走时薛少凌还在睡着,倒是真的不知道。早上醒来一看,营里空了大半,只剩一小半人留下陪他玩,再想想这些天屈敖紧锣密鼓地练兵调粮,薛少凌自然能猜出屈敖去了哪。
薛少凌啧啧两声:“这次屈敖倒是聪明了,没带你这傻子去,就你这样的还是适合在后面管管杂事。”
蒋安说:“说得好像将军带上你了一样。”
薛少凌说:“怎么可能带上我?临行前陛下可是让何公公亲自跑了一趟,叮嘱你们将军一定要护我周全,要是我受了伤你们将军立再多功都是白搭了。”他一脸骄傲,“我被陛下抱在膝上哄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蒋安气结。
薛少凌见好就收,不再逗他。屈敖去打昌陵关了,他把粮草事宜扔给蒋安,自己每天舒舒服服地到处玩儿,时而和城里那些公子哥儿游春踏青,时而去煤矿那边找沈之远,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又过了个把月,天气渐渐转热,前方传来捷报,说屈敖已拿下了昌陵关。薛少凌听到这消息时正在和沈之远吃果子,一听屈敖又立功了,他眉头跳了跳,对沈之远说:“看来我不能常常来看你了,我要先回京城去。”
沈之远叮嘱:“回去别再胡闹。”
薛少凌朝他一笑,上了马,没回营中,而是径直去了码头那边,跳上早早备好的客船,叫船家快些开船,自己要回京给圣上报喜去。
半年时限到了,他该跑了!
屈敖回到营地见了蒋安,知道薛少凌去找沈之远了,也顾不得庆贺,径直找到沈之远那边。
沈之远知晓屈敖的来意后有些诧异:“少凌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屈敖:“……”
*
大屈:可算把聘礼打下来了,回家找老婆讨赏去!
小薛: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第四十七回
薛少凌一路乘船北归,中间优哉游哉地停了许多回,把后面跟着的货船一艘艘填满,装的都是南边的好东西。
待到了京城,已是七月中旬了。
薛少凌这么有恃无恐,是晓得屈敖身为一方主将,即便收复了昌陵关也脱不开身,至少得年底才会被圣上召回京嘉奖!他乐滋滋地回了家,叫家丁把带回的好东西分到各家去,家家的东西都是一样的,曲家只是其中一家,并不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