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珵拉过被子,给谷嘉义盖上。
热意刹那就涌了上来,谷嘉义推推身上的絮被,抱怨道:“别盖,我还不打算睡呢,阿珵你先去忙啊!去吧去吧!”
林珵看着他笑笑,“真不想睡,那去书房的小塌躺着吧。”
谷嘉义撑着一只手就要起来,被林珵瞪了,才笑着慢慢地起身,动作慢的像个小乌龟。不过,水让林珵就满意这个速度呢。
两人一并去了书房,林珵看完一大摞折子,和谷嘉义商量起怎么从曲州回到京都。
林珵想了几个法子,谷嘉义都觉得不错,反而是林珵自己总觉得太过简单。
躺着的谷嘉义正看着一本杂书,把摊开的一夜摆到林珵面前,给他指了指:“这个挺好的。”
林珵接过来,快速地扫了一遍,随后好笑又好气。没好气道:“你给我扮媳妇?我是没意见的。要不找八喜给你买件八边的罗裙,再带些胭脂水粉。”
那本书被扔了回来,谷嘉义眼疾手快地接过,耍花腔道:“谁说媳妇非得穿裙子了,民间结契的男子也多得是。再说了,我们若是在外行走,阿珵还是得遮着点脸,我这个主意不是顶好!”
谷嘉义已经想到林珵给自己扮契弟的场面了,想想就挺让人高兴啊。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思考着事情的可行性。
“别想了,我们这么多人,扮一个商队可骗不过人。”林珵忙着打断谷嘉义的遐想。
却不想无赖如谷嘉义,当下就给了解决的主意,“我们可以分做两只商队,让江千带一只,我们一同行路。那些个子高壮的就扮作护卫,那些个子略小的,就扮作来投靠的脚商。院子里那些做饭的妇人,就当做是亲属。”
谷嘉义想的还挺美,林珵却是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政务上,打算冷冷谷嘉义跳脱的心思。
这一上午,谷嘉义就眼巴巴地看着林珵,打算看到他心软。
事实上,林珵确实是头痛不已,在被谷嘉义看了一会儿后,他开始想着让谷嘉义满足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受着伤,跟着跑到这江南来一个人可怜巴巴的,年纪也还小。
给谷嘉义找了一串借口后,就是林珵也有几分意动了。
两个人,能光明正大地在外行走,以最为亲近的身份,一个能常伴一生的身份。而那些,是他不能给谷嘉义的。
对于以后的日子,林珵心里已有一个明确的计划了。
这一回,让他们都放纵一回又如何?
林珵心里打定主意,回头有些无奈地扫了谷嘉义一眼,叮嘱了他一句:“你老实躺着,我有事去忙了,外面八喜守着呢。”
谷嘉义看他眉眼带笑,眼里的宠溺分明,也微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想想自己先前的行为,感觉脸上都有了热意,支吾着对林珵挥挥大手,“嗯,我不乱跑,这两天就把伤养好。”
八喜窝在门外,一脸生无可恋,颇有些怨念地看着林珵走远。心内痛呼:主子都不爱带着他了,尽偏心那个大高个!不过那个大高个还侍寝,本来就比他这样的得宠。想那宫里的秦贵妃,不就是因为伺候得好,秦家才得了圣宠,自己还是得好好巴结大高个才是。
谷嘉义可不知道外面八喜心里演了一场大戏,他翻完了那本杂书,就无所事事地想着当今的局势以及以后的打算。
从如今来看,秦家就算敢翻天,结局也不会是什么好下场,凭林珵的头脑和手段,解决他们也是轻易的。只是性命只一条,才需要在细节上诸多计较,若是命丢了,再多的富贵荣华都是竹篮打水,注定一场空。
他们回京都,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旱路。水路靠船只,水面上水匪和河道关都是需要注意的事项;而旱道则需要更多的时间,一点点拖延下来,路上的变数也多。
谷嘉义想了想林珵之前的主意,发现他还是更偏向于水路。他自己也更倾向于快点到京都,一来免得秦家人糟蹋了京都的皇宫和百姓,二来京里亲人众多,谁也不说自己一点都不担心。
水路,水路……
江家,谷嘉义拍一下大腿。他怎么把江家忘了。秦家是江家的土地主,江家虽然低调,但是本家也是在这处的,就像清远书院,扎根在这么一个地方,这一地都有相关联的改变。
想到清远书院,谷嘉义摸了摸腰间,空荡荡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不过转念一想,那东西也没什么用,清远书院的山长都不肯帮忙,也是个老滑头。但是他爹谷业既然给他这么个信物,总不会是一点用都没有的!
谷嘉义朝着门外喊道:“八喜,帮我个忙!”
八喜从外面慢慢走进来,酝酿好心情,脸上挂着讨喜的笑,“谷大人您说,我能帮的自然给您弄妥当!”
谷嘉义心急道:“去叫我的小厮,让他带上箱子里的那个玉挂件。”
等那小厮过来,谷嘉义又细细地问了,才知道那半边的玉挂件也不简单,只是被自己轻视了。还有,那山长也是小气的,不肯提点一二。
林珵安排好事情回来的时候,谷嘉义正把玩着那挂件。瞧见那个缺了半个的模样,林珵笑着提议:“闲着无聊吗?我找找我半个,两边合一起看看。”
谷嘉义点了点头,把自己手里的一半递给林珵,“好啊,怎么也是百年古物,又是贵重的,肯定能长长眼。”
林珵在匣子里找出刻着江家暗王的一半挂件,和谷嘉义刻着谷氏清远的那一半合上。中间的缝隙成了最令人遗憾的地方,两侧则是通透难得一见的玉质,摸着触手生凉。
“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中间都还有缝隙,若是有人造假可怎么办?”谷嘉义提出自己的见解。
林珵无力点头:“你说的,也有理。”只是这东西,知道的人都少,你们家这半块可是从没用过的。
唯一用过且得当的林珵也就不打击人,反倒是觉得谷嘉义安分地自己一个人待了一下午,决定给人一个好消息,让他高兴高兴。
“你上午说的主意,金先生他们也觉得不错,我们后日便扮作商队走吧。”
谷嘉义楞住一瞬,而后傻笑着看向林珵,一手撑着塌边,翻身起来就到了林珵身侧。
“我要贴个胡子做你契兄!”
☆、第 88 章
谷嘉义很好地展示了什么叫得寸进尺, 林珵则是给了他脑门一下,教他老实做人。“看后日你的伤口怎么样,没好你就老实坐在船腔里做你的病夫。”
这时候, 轮到谷嘉义担心自己的伤口了。那是道有些深的口子, 只是不宽也不长,就没得到谷嘉义的重视, 大夫瞧过也是说没什么大碍的。
谷嘉义眼珠子转了转,讨好似的乖巧笑着, 好大个人竟有点像小孩似的撒娇。
林珵冷酷无情地转身走人, 他上午就因为不忍心吃了亏, 眼下可不会再上谷嘉义的当了。
谷嘉义遗憾地跟在林珵身后,怨念比八喜还要浓重。
到了后日清晨,唇上贴了一横小胡子的谷嘉义重又开心起来, 笑着指挥人搬着货物,将东西运上一艘大船。
出来的时候,众人走了暗道,从林珵的客栈里重新出发, 是以并没有被人发现踪迹。
码头上更是清风吹着,是个再好不过的天气,所有货物都像模像样地被搬上船, 谷嘉义也上道地给码头上看守的官兵塞了银两,事情顺利的不敢想。
八喜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轻松又带着些笑意地说:“这些人一点都不精明,都没发现我们呢。等他们发现了, 我们可跑到老远去了。”
江千瞥一眼小声嘀咕的八喜,扯扯他的领子,“八喜,主子叫你。”
八喜笑着道谢,乐颠颠去了林珵的那间房。深出手指在门上轻敲,“主子唤奴才何事?”
林珵推开门让他进来,只见谷嘉义顶着掉了一半的胡子,脸色很是难看。
八喜乐呵呵地笑了会,指点道:“这个胡须可用不得力,一用力就掉。”
谷嘉义沉着脸,“没用力?”
八喜“啊?”了一声,想了想便补充道:“除了不能大力搓之外,好像还不能沾水,谷大人这是碰到茶水了。”
林珵在一边笑了两声,看谷嘉义脸色实在难看,替他开口道:“他唇上原本的绒须被刮了,现在贴着那个有点疼,你给他取了吧。若是有药,也给他擦一点。”
八喜倒了温水,用棉布把剩下的半边假胡须擦了下来,同时也看到了那带着红色小点的另半边。有些讪讪道:“我不知道这个会让人不适……”
谷嘉义摆摆手,让八喜下去。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要贴假胡子的可是他,现在弄成这样,也是他自己的主意。
林珵揉了一把八喜的头,知道自己最近总和谷嘉义黏在一起,有些忽略这孩子,就安抚他道:“他自己弄的,不怪你,你要是没事做,寻江千他们去玩。”
八喜这才乐滋滋地点头离开,出了门回身来关的时候,又看到两人抱到一块啃着嘴。
合上门,八喜有些疑惑地摸着自己唇瓣儿,心内十分好奇,亲嘴有那么有意思?
再走出几步,他咻地想到,自己当初给主子找媳妇的事已经做到了,只是主子的媳妇太高大,能压着他亲,还抱得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