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哪!”不等秦世遗说完,秦曼彤大声狂叫,“风无痕在哪!”
“不知道,”秦世遗道,“只有萧离恨知道。”
秦曼彤愕然地睁大眼:“你说的是真话?”
“是。”秦世遗在她面前从未有过谎话。
秦曼彤亲手把他养大,当然知道他的都是真话,刚燃起的希望瞬间破灭,秦曼彤怨恨地瞪着秦世遗:“好,很好,我信你,但我要你答应我两件事。”
“夫人请明示。”秦世遗道。
秦曼彤目光里流露怨毒的神情:“我要你找到风无痕后,杀了萧离恨!还有,”她阴测测地一笑,“我要你爱上一个人。”
秦世遗是秦曼彤养大的,就是秦曼彤让他杀了妻子、爱上一条狗,他也照做不误。他也不会去问为什么要杀妻子、爱一条狗,因为命令就是命令,他不会质疑。
秦世遗回到客栈,刚踏入厢房的门,立刻足尖一点,后退三步,拔剑立于眼前,他在做什么?他在救命,救自己的命。在他拔剑前一瞬,一枚新叶飞向他的咽喉,如果他反应迟钝一些,他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逼到眉睫的新叶立刻被剑气一分为二,掉落到地上。
杀气纵横,如排山倒海、天崩地坼。
秦世遗握紧了剑,他的剑已裂,他的武功还在,他还能杀人。
他已出剑,剑下必有亡魂。但他还是没能杀人,只因为他进屋时,赫然发现空无一人。
人不在,杀气从何而来?萧离恨又何在?
他不知道,谁也不知道。
萧离恨失踪了,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男人要走,谁也拦不住。
作者有话要说:
欲知萧离恨去向何处,且听下回分解~
第16章 第十六章
秦世遗还在,他已有了钱,他可以买一辆马车,雇一个车夫,送他到达武林盟。
他也这么做了。
一个人、一匹马、一个车夫。
可是不到三天,车上就少了一个人,多了一个不该多的人。
少的人是谁?少的人不可能是秦世遗,所以少的人就是车夫。多的人是谁?多的人也不可能是秦世遗,所以多的人一定是跟秦世遗形影不离的“老相好”。
“萧离恨。”秦世遗上车时,一眼就认出了萧离恨。
现在,萧离恨就是车夫,车夫就是萧离恨。如果不是了解萧离恨的易容术,秦世遗实在很难想象,一个在三天前还大腹便便的人,现在却瘦如柴骨。
萧离恨指着自己易容得天衣无缝的脸:“你认得出我?”他的声音竟然也与车夫一致。
秦世遗扫向萧离恨领口和腰间,领口是红绿相间的配色,腰间别着五枚新叶,他可能认不出萧离恨,但他一定认得这些特征。
萧离恨摸了摸鼻子:“或许我该换个特征,比如,用绿红相间的手绢。”
秦世遗不想废话,有免费的车夫使用,他为什么要浪费?他没有理由浪费,所以他上了车。
“走。”
萧离恨苦笑道:“你不问我去了哪?”
秦世遗一顿,问他:“我只问你一事。”
萧离恨道:“你问。”
秦世遗道:“三天前的夜里,客栈厢房,是不是你?”
萧离恨一愣:“什么?”
不是萧离恨。秦世遗有这种直觉,他的直觉一向都不会错,凭萧离恨的指力,那枚树叶至少会钉到地上,而不是轻飘飘的落下。
既然不是萧离恨,那是谁?
秦世遗不明白,也不会浪费时间多想,他更想把体内的针解决掉。
他们启程了。
萧离恨很无聊,无聊的人就会找话说。
“王一传死了,被折磨了三天才死,死后被丢去喂狗,然后挫骨扬灰。我看了三天,他很痛苦,想求死,但他的前妻不让他死,我可以给他痛快,但我没那么做,他必须为他的重孽负责,他必须死。他的相好也得死,就因为他相好,他孩子才被凌虐至死,所以我把他相好的尸体送给他陪葬。” 原来那一夜,被易容成彪悍妇女,飞到王一传身边的尸首就是他的相好。
萧离恨的声音突然变得缥缈起来,像风一样,飘忽不定:“秦世遗,如果有一天我犯了重罪,你一定要杀了我,一定不能让我死得痛快,否则我下了地狱也会怨你、咒你……”
“闭嘴,赶车。”秦世遗冷冷地道。
萧离恨真的闭嘴了,直到天剑山脚下,才在秦世遗准许下开口。
天剑山上,武林盟。
天剑山下,弃剑石。
没有人能把武器带上武林盟,即使是天子驾临,也得遵照江湖规矩,卸下武器,空手上山。
弃剑石旁有武林盟的守门人守护,即便天下第一高手带着武器硬闯,也休想从守门人的尸体上过去。
这是武林盟二十多年来的规矩,没有人可以破坏,秦世遗和萧离恨也不可以。
萧离恨本就没有武器可弃,那么秦世遗呢,他能弃下他的剑?
“两位请留步。”一位守门人拦住了他们,“武林盟的规矩,请留下您的武器。”
秦世遗握紧了他的剑,这句话就跟“请你舍弃你的命”一样可笑,剑就是命,没有哪个人会丢下自己的命,傻子也不会。
秦世遗道:“如果我不弃呢?”
守门人面色一冷:“那阁下请回吧。”
秦世遗道:“我要上武林盟。”
守门人厉声道:“没人能带武器进入武林盟。”
秦世遗握剑的手青筋凸起,他还是很稳地握着自己的剑,没有放手:“凭什么?”
守门人摸上自己的剑:“就凭这把剑!”
突然,他踢起地上石子,只见银光一闪,石子被一削为二,石是真石,坚硬难断,不过一个指甲盖大,从拔剑到削石,前后不过一眨眼的时间。
一般人甚至连守门人何时拔剑都看不到。幸好秦世遗不是一般人,他看得到。只要看得到,就说明他的武功不比对方弱。
“你的剑很好。”秦世遗面无表情。
守门人冷笑:“它不但好,还能杀人。”
秦世遗道:“你有自信能杀我?”
守门人肌肉已然绷紧:“没有人能带武器进入武林盟,纵使我杀不了你,也有人杀得你。”
秦世遗道:“那便让能杀我的人来。”
守门人脸色一变。这句话无异于嘲讽他还没那个资格杀对方,这是侮辱和讽刺,只要有声望和地位的人,都无法忍受。守门人为武林盟守了二十年门,从来没有人敢质疑他的剑术,秦世遗却质疑了,所以他必须要杀秦世遗,这不是为他,是为守护武林盟的尊严。
守门人厉声一喝:“好!”
喝声未止,他的剑已刺向秦世遗心口,气贯长虹。
秦世遗手握着剑,一动不动,仿佛未将这把要命的剑放在眼底。
这是藐视。
他有足够的本事藐视!
守门人暴怒,剑更急更猛,可惜他的剑也就到此为止了。
秦世遗拔剑、收剑,前后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只听“叮、叮、叮”三声脆响,守门人的剑断成三截。
秦世遗的剑是裂剑,撞上守门人的剑理应碎裂,可是,红剑依然闪烁着刺眼红光,丝毫未损。
守门人脸色跟见鬼了似的。
守门人已不年轻,他的内力再不济也比二十出头的秦世遗多,可他的剑却被秦世遗断了,这只说明一件事,他的内力实际在秦世遗之下。
守门人不明白,萧离恨更不明白。
一个人年纪还轻,体内还扎着针的情况下,怎么会有这么高的内力?究竟在秦世遗身上发生了什么?
他们还没弄明白,却有人来了。
只听天接尽头响起一声锐耳马啸,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一杆□□。
枪长约一丈,通体湛蓝,枪头为龙舌,锋锐无比,夺目寒光直逼眉睫。
枪被握在一只干燥稳定的手里,手的主人骑着骏马疾驰而来,一身蓝色短打劲装,高束马尾,英姿飒爽,气势凌人,她不是男儿,却胜似男儿。你见到她的时候,绝不能称她“姑娘”、“小姐”,这是对她的侮辱,你必须称她为“少爷”。
她是谁?为什么要称之为“少爷”?
她不是别人,是武林盟唯一的传人——武林盟主的孙女苏厉男。
这是很男性化的名字,她却引以为傲,每当听到人家说她名字时,她一定会自豪地挺起胸膛,只有在这时候,人们才会意识到她是个女儿身。
她本名不叫厉男,叫招娣,自从她弟弟早夭,武林盟再无后后,她就改了名。
武林盟并非世袭制,但不代表女儿身不能继承盟主之位,因此她是被作为下一任盟主培养出来的精英,自小便被寄予厚望。
被寄予厚望的人都有被宠惯的脾气,她也有,还有不少。
她人还没到,枪已刺出,气势如虹,如神龙腾空,气吞山河,目标正是秦世遗的心脏!
秦世遗脚不动,剑已动。他的剑挡在胸口,赫然接住了那一枪。
枪法猛如金刚,实在很难想象这是女孩的力量,秦世遗也想不到,他更想不到红剑在这时候断了!
一把凡铁铸造的剑,没有开锋和剑尖,就意味着使用者杀人时,必须要使出比用一般剑更强的内力,秦世遗用了它十年,在这十年后,它接连遇上聋子、守门人这类高手,它能坚持到今日,已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