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不可怕,江湖上每天都有死人。
可怕的是,他是那个唱曲的“妇女”!他死了,他丈夫呢,难道也死了?
不,更准确地说,萧离恨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欲知绝情宫与主角有什么关系,萧离恨究竟是生是死,且听下回分解~
第15章 第十五章
萧离恨当然没死,这天下人都死光了,他都不会死。
那死的是谁?萧离恨不说,秦世遗也不问。
对他们来说,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现在他们已有了钱,唱曲的钱还没拿到,但趁乱摸走几个铜板银两还是可以的。他们在此之前,吃了六餐馒头,睡了三天通铺,衣服都发了臭,他们当然要住个好地方,吃一餐鱼肉。
他们挑了一间小客栈,大手一挥,要下了一间宽敞明亮的厢房。他们路途遥远,银两却不是时时刻刻能摸到,只能节省开支。
小二送来了一桶热水,他们站在桶边,双目对视。
秦世遗还是那个瘦弱的“丈夫”,萧离恨却变回了之前那个微胖的男人。无论谁对着一个微胖的男人,都不会提出在一个狭窄的浴桶里共浴的要求。
秦世遗也没有与男人共浴的特殊癖好。
萧离恨却有。他对女人没兴趣,却对男人有兴趣,尤其是厉害的男人。
不巧,秦世遗就是厉害的男人。
他笑着松开了腰带,露出花白圆滚的大肚子,他好像很不在意暴露自己不堪入目的身材,拍了拍肚皮,指着肚皮上的赘肉道:“不要介意,它只是长错了地方。”
秦世遗别过脸去,不忍直视:“它该长在哪?”
萧离恨指着自己有点下垂的胸部道:“这里,男人不都喜欢这里?”
秦世遗看也不看:“没兴趣。你请便,我稍后再归。”说完,他像被鞭子抽赶似的,出门去了。
萧离恨看着关上的门,摸着下巴面带微笑。
原来他不喜欢女人的胸,也不喜欢胖子。
享受沐浴是很愉快的一件事,但被人打扰时,就不愉快了。
萧离恨无奈地揉着眉心,手肘支在桶壁边:“女人为什么喜欢偷窥男人沐浴?”
“噗嗤,”空气中响起少女的轻笑声,“因为男人有女人没有的东西,女人好奇。”
“女人没有的东西?”萧离恨摸着自己圆滚的肚子,“原来你们喜欢这个。”
“风公子总是爱说笑,我们喜欢的当然是另一样东西。”另一少女的声音刚落下,她的手已摸上萧离恨心口,“比如这里。”
“姐姐,我更喜欢这里。”一道人影一闪,一人的手摸在了萧离恨的喉结上。
这两人赫然是方才大闹酒楼的绝情宫姐妹。
心口、咽喉,最致命的要害被人擒住,只要姐妹俩一用力,这世上就再也没有萧离恨。
萧离恨却无惧色,他眼里带笑:“只怕你们喜欢的不是这里。”
姐姐饶有兴致地问:“那我们喜欢什么?”
萧离恨笑道:“喜欢男人不穿裤子的样子。”
“下.流!”妹妹一跺脚,嗔道,“色胚子,谁喜欢了?”嘴上说着,脸上却染上了一丝绯红。
“那你得把眼闭上,”萧离恨作势要站起来,“不然你就看到男人不穿裤子的样子了。”
“啊呀!”妹妹赶忙把眼捂上,脸色更红了。
姐姐笑了:“玲珑,风公子可穿着亵裤呢。”
玲珑打开指缝一看,萧离恨身下湿漉漉地贴着一条亵裤,她气得跺脚:“你、你无赖!”
萧离恨唉声叹气:“女人啊,不想看男人不穿裤子的样子,却又怪男人穿裤子,你究竟想看还是不想看?”
玲珑道:“我、我当然是不想看。”她越想越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我不说了,我说不过你。朝烟姐,风公子欺负我。”
“那是你笨。”朝烟点了点玲珑的鼻头,玲珑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要是我,不看白不看。”
玲珑脸更红了:“朝烟姐,我可没你那么大胆。”
“你朝烟姐可不是大胆,她是算准了我会穿亵裤。”萧离恨披上了内衣,握住玲珑骨折的手指,使了个巧劲,轻松将她骨头掰正了,接着又帮朝烟矫正了骨折的右手。如果秦世遗在场,一定觉得很惊讶,对听蓉、风怡如此无情的萧离恨,居然会如此温柔。
可惜他不在场,也幸好不在场。
“姐姐,你怎么算准了他会穿亵裤?”玲珑不服气地问。
朝烟温和一笑,扭了扭还有些疼的右手:“他既然唱了那首曲,还放了‘引魂香’,就算准我们会来,我们来了,他当然得穿亵裤。”
“可惜没引来你们的魂,却引来了一只母夜叉。”萧离恨哀叹。
玲珑一愣,意识到是说自己,气恼地拍了萧离恨一掌,萧离恨装作受痛地惊呼,惹得玲珑大笑。
玲珑笑完了,萧离恨也不笑了。
“你们是来找我的。”萧离恨道。
“是,我们奉宫主之命找你。”朝烟收起了嬉笑的神情道,“宫主要你办一事。”
萧离恨问:“这事一定很难办,而我不能拒绝,是不是?”
朝烟道:“宫主的命令无人能拒。”
她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她无需回答,萧离恨也有了答案。
萧离恨叹口气:“她一定要我杀一个人,这个人一定是个武功高手,除了我以外没人能杀得了他。”
朝烟笑了:“宫主说风公子是她肚里的蛔虫,果然没说错,想必风公子已经知道要杀谁了。”
“可惜我不是她肚里的蛔虫,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杀他。”萧离恨道,“但她的命令我不能拒绝,所以我必须杀他。”
朝烟笑道:“风公子知道便好。”
“很好,”萧离恨道,“我需要你们帮个忙。”
玲珑好奇地问:“什么忙?”
萧离恨面带微笑:“给我些盘缠。”
秦世遗在散心,越散越不开心。
一个人若是被人鬼鬼祟祟的跟踪,他肯定不会开心。
从他离开客栈开始,那人就跟着他,那人没有伤害他,也没有杀气,所以他也没有伤害那人。
他不想被跟着了。他拔出剑,反手一刺,然后他就停下了。
他不得不停下。
他的剑出,不见血从不停下,可这个人的血他不敢见。
“夫人,”秦世遗瞳孔一缩,吃惊地道,“您怎么来了?”
眼前的妇人戴着面纱,掩盖了脸上一百零八道伤疤,却掩盖不了眼角的皱纹,她身材很好,风韵犹存,如果再年轻二十年,一定是位美人。
她便是诗风派的现任掌门——“玉琼仙子”秦曼彤,也即是秦世遗的师父。
一个女人若被称为仙子,一定是很美的,秦曼彤曾经也很美,江湖人都说她的美仅次于苏忆柳。其实美是感性之物,如何能分辨高低,之所以她是第二,苏忆柳第一,是因为苏忆柳的家世更胜一筹,如果武林盟主之女是她,那么第一无疑就是她。
可惜第一美人亡故,第二美人毁容,江湖上再也没有第一、第二美人,当然也没有第三。有第一、第二的锋芒在,第三就黯然失色了。
秦世遗没见过师父曾经的样貌,从他懂事起,师父脸上就有一百零八道伤疤,这象征性佛禅中的一百零八个烦恼,每划一道伤疤就是刻下一个烦恼,这烦恼要何时消失,又要烦恼到何时,秦世遗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秦曼彤脸色病态地白,她本该死在十年前赠剑之时,是秦世遗花费三日三夜寻来千年灵芝吊着她的命,她才苟延残喘活到至今。只要你心肠不坏,被人救后,都会很感激,会对恩人好。秦曼彤心肠不坏,她只是可怜而已,所以她很感激,对秦世遗比以前好。
“我不能来?”秦曼彤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就像鬼嚎。
“夫人要来,应跟我说一声,我好提前招待。”秦世遗低垂着头,恭敬谦卑。
“不需要,”秦曼彤脸色又白了一白,她紧咬牙关,说话声非常吃力,“你只需要听我的命令办事。”
“夫人请明示。”秦世遗不敢抬头,拳头握得青筋凸起,他能感受得到秦曼彤身体摇摇欲坠,他想扶,却不能扶,他不被允许扶。
秦曼彤咬紧牙关:“这些天,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秦世遗一顿,低头道:“是。”
秦曼彤声音陡然高扬:“你莫忘了你的任务!”
秦世遗道:“我没忘。”
秦曼彤一掌掴到秦世遗脸上,厉声道:“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
秦世遗眉头一动不动:“找到风无痕,杀了他。”
秦曼彤厉声道:“为什么要杀了他!”
秦世遗道:“因为他是负心人,负心人该死。”
“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秦曼彤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极了大雁死前的哀叫,“跟一个男人鬼混?”
“不是,”秦世遗抬头辩解,“他只是……”只是什么?朋友,还是雇主?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犹豫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说不清道不明。
“只是什么?”秦曼彤怒道。
“他是唯一知道风无痕下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