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毓命令月全一入宫就要去寻他,于是皇帝陛下的华阳宫,思远居,尚书房,令月全皆出入无碍,无论是在批奏章,或是面见臣子,令月全想见就见。如此盛宠,说不引人注目是不可能的。前朝尚未有所动静,利益关切最大的后宫已经不安分了起来。
原本皇后那,初一十五皇帝是必去的,现在有了孕,隆毓也是每隔几日便去一次。其他几个有孕的隆毓每月也都会去一次,说些不痛不痒的关怀话,这便已经分去了不少时日。而隆毓几乎所有的床上活动都交给了令月全,这后宫里的芸芸妃嫔如何能忍
隆毓的后宫中人,全凭他喜欢而纳的只有闵妃一人,其余的,各有各的用处,不是为了拉拢朝臣就是为了平衡势力。这一下后宫不平,前朝的各种外戚们便也开始有了声响。
隆毓很头痛,朝臣的声音他不能不理。但想到上次皇后和众妃怀孕,令月全三个月没来见他就心有余悸。
令月全这边 ,要说完全不在乎那也是假的,可隆毓尚不是能随心所欲行事的帝王,令月全也是知道的。
这一日相见,君臣二人各怀心思,许久没说话。
“外面的声音。。。说什么我堂堂将军不做非要做男宠,有杀敌的力气都花在了龙塌上,我是不在乎这些的,只是有关天下民心,皇上当考虑。”令月全还是挑明了。
隆毓没答话。在乎不在乎原不在嘴上,七尺热血男儿,说不在乎那是不可能的。
“给我一点时间,以后绝没有人敢这样说。”隆毓抿了下嘴唇,拳握出一股狠劲。
“堵住天下之口从来不是靠强权。”令月全倒是坦然,抬起乌黑双眸,眼睫翻出的光华让隆毓心头一荡。“皇上,我只求如果有上战场的机会,请一定让我去。”
隆毓当然知道他是何意,虽然私心是不愿意,但仍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十指相扣,心事却不同,隆毓想的是,有一天和令月全并立看这江山。令月全想的是,身边那位总归是帝王,不可能与他终老,古来男宠鲜有善终,沙场算是自己最好归宿。虽然隆毓对自己是掏心掏肺但令月全总归心中一层隔阂。抱着隆毓的恍惚间,他甚至想起来伍莞莞,不知道她可还好。
朝中非议地多了,令月全虽然嘴上仍然不计较,但心情不佳却怎么也掩饰不住。隆毓左右权衡,想了许久,仍然决定和她举案齐眉的正妻做个交易。
初春,御花园内垂柳开始冒芽,是一片青绿的万象更新之景色。
未让内监通传,隆毓已经走到了华清宫门口。内监和侍卫一应被留在宫外,隆毓步入一朝皇后的寝宫,做了个手势,让宫女们悄声退下。肚子已经显大的萧肃仪提笔在案前练字,很是专注,并未注意到天子已经近在眼前。“敏儿,给我添墨”语音落下已经有一只手拾起了墨块块在一旁的端砚上缓缓打圈。
许久,萧肃仪才发现这是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显然不是女人的。“啊”,她惊呼了一声,往后退了一小步,却正好贴在了那人胸前。
隆毓扶住了她,将她揽在胸口,放下墨,手覆住了萧肃仪拿笔的右手,将她纸上那个“忍”字的最后一点用力点了下去。
萧肃仪环视,发现下人尽数退去,也未挣脱行礼,便让隆毓这样抱着。这一点女子的乖巧很少在她身上显现。
“身为一国之母,也需要如此之忍么?”隆毓看着案上数百张“忍”字,对着胸前这个女人轻声说道。
“一国之君尚且如是,何况区区女子?”也许是觉得自己的夫君这回不像是讽刺,透着一丝关爱,萧肃仪倒是豁了出去说到了隆毓心里。
“皇后聪慧。”隆毓松开了她,将她转过来,认真的看着她。萧肃仪心里如钟锤敲过,一声,两声……
“朕,和你,商量点事情。”隆毓态度极为温和。萧肃仪淡淡一笑,这样的好态度怕是只为了某人,然而难得隆毓温柔以对,含了一分真意。“只要是臣妾能做到的事情,皇上请吩咐。”
“朕早就答应过你父亲,你诞下的皇子就是太子,这个承诺不变。现在,朕再给你一个承诺,后宫不会再有妃子怀孕。”隆毓看着萧肃仪,语气郑重。萧肃仪愣住了一会,旋即明白过来,皇帝是要她来做恶人,平息后宫非议,后宫没有非议,自然前朝安宁。
萧肃仪的心口似乎被插入了一把刀。原本她已经怀孕,对后宫中人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是为了保胎,二是私心想为孩子积福。如今皇帝为了宠思远居里那位,疏离后宫众人,却硬要她来收拾这个烂摊子,显然是压根没在乎她。说起来是双方都有利的消息,但她不知道为何,心痛如绞。
隆毓见她神情扭结,以为她不愿意,便又发了句狠话,“原本为朕管好后宫就是你的本分。”
萧肃仪叹了口气,答道,“臣妾遵旨”。眼泪已经在眼眶,她那皇后的尊严却不允许滴下来,泪转了一转终究是回了去。
隆毓知道,对于他有孕的正妻来说,自己的确算不上好夫君。可这桩婚姻和这个孩子里的诸多算计,已经容不下一点真情,即使他想,现实也不允许。百转千回后终于也是忍下心绪,拍拍萧肃仪的肩,“皇后,那便辛苦你了。”
在皇后发话要整饬后宫,并且实打实地掌了两个后宫位份较低的妃嫔的嘴后,后宫矛头终于开始转移,更有去向太后,皇帝告状的。自从皇帝自罚之后,太后便知道那人在他心中分量,“纵宠一人,那是自取灭亡”,她坐等好戏,没有要再插手的意思。而皇帝更是下旨夸赞了皇后治宫有方。萧肃仪接了这道旨意后,牙根咬紧,皇帝的私心,无非是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去挡那些射向另一人的箭罢了。
呵呵,深情,当真深情。
第25章 君臣心结
前朝里非议的声音渐微。当然这一切的转变原因令月全并不知晓。隆毓为他花的心思也从未让他知道过。比如派人看着伍莞莞,让她在边境军中为奴也并不受刁难。
隆毓做这事儿当然是极不情愿的,奈何令月全不惜惹怒他也要保这个女人,可见其心中还是有一点份量。边境苦寒,兵士又是壮年,偶尔玩弄几个女奴是很常有的事儿,隆毓怕伍莞莞万一出了事,在令月全那又是一次无可挽回。
暗地里照顾情敌,这事儿隆毓觉得自己也够窝囊的。更窝囊的是,隆毓发现自己对令月全越来越没办法。令月全自上回受伤后额上的伤疤一直在。隆毓怀疑自己送去的药他根本没好好用,自己要给他上药又总被他躲开。罢了罢了,他不喜欢自己一张完满无缺的脸,随他去吧。毕竟在军中,相貌太过惹眼,始终不是好事。
卫林军总人数约5000人,是离京城最近的守卫军。失了伏敏,萧尚清如断了一条能扼住隆毓咽喉的手臂,尽管朝堂之上他的权势仍不可撼动却总没有那么强硬了。隆毓时刻提防着萧尚清在卫林军上动心思,命束潜死盯着。令月全也知道自己挑的是什么担子,丝毫不敢放松。手下各营他开始慢慢提拔自己的人手,预备等时机全数换掉伏敏的部下。自隆毓亲自打杀了那两个兵士后,他平日里练兵也愈发严格,军纪逐渐严明。围场胜了赵兆京后,军中非议他的声音也逐步绝迹。
萧尚清知道皇帝给令月全铺路铺的厚实,但他不解的是,令家所带的西征军虽然驻扎地离京师距离较远,但毕竟是本朝最强大的一支军队,如今皇帝居然把扼住京城咽喉的军队也交给令家。上次袁臻之事,本以为正中皇帝下怀,会乘机削弱令定西兵权,没想到皇帝大事化小。皇帝真的对令家信任至此么,如此大的军权,一旦令家有二心,皇帝可是一点后招都没有啊?当真可以宠爱这个人到不顾自己的程度么?
太后那边给他的消息证实了他的想法。皇帝真的是被情爱蒙蔽头脑了。太后一直以来很想让自己儿子淮阳王登上宝座,无奈先帝坚决不肯,现在眼见皇帝犯浑,她倒安心了。一阵阵风到萧尚清耳边,他心里明白太后打的是什么算盘。然而萧肃仪已经有孕,他要静观其变,还不想这么快倒向任何一边。淮阳王和太后那边,他的态度模棱两可。
从乾州回京半个月的时间,皇帝下发明旨,乾州之地,富庶安康,民心稳固,太守萧士明堪为地方官之表率,奖三年俸禄,令地方诸官员学习。旨意下发全国时,萧士明的密奏同时到了隆毓手边。
一份削相权,建新制的折子,密密麻麻,近上万字。
这份折子,从萧尚清的脾性,到各个官员的能力强项,到时间点的安排,思维缜密,样样俱足。更为令隆毓惊讶的是,连在廷尉狱中的陆案官员,都一一评点,并做了安排。
隆毓看完,嘴角扬起。萧士明啊萧士明,如此明了朕心,一个太守之位,可真是委屈了你。
令月全傍晚时分入宫,隆毓将萧士明的折子递到他眼前。令月全犹豫着要不要看,便听到隆毓在耳边说,"朕的生死都在你手上,还怕你干政吗?\"令月全最烦他讲生生死死的话,没好气的回敬,"皇上再这样说,卫林军我可不敢管了,请皇上另觅良才。\"隆毓嘿嘿一笑,拉了他手坐下,在案上铺开了这份洋洋洒洒的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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