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么看着,千休杀出重围,一路进军到了决赛,对手是尚仲手下的贴身护卫,叶普不敢再让千修的人打下去,旁的也就算了,这尚仲正憋着大招想弄死自己,自己可不能往枪口上撞,饶了他吧。
叶普终于逮着机会了,太后找他,也同时找了皇上,叶普屁颠屁颠的就去了,跟在皇上身后,想着总算能说上话了。
太后又在那个定风亭里坐着,皇帝坐在叶普旁边,闲话家常,“五哥今日可是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吗?”
叶普舌桥不下,他是把“我有天大事情求你”这几个字刻在脸上了吗?怎么谁都知道他有事求人。
叶普跪在地上答道:“皇上圣明,臣的确有一事相求。”
太后倒是觉得新鲜,自己这个儿子平时高情逸态惯了,怎么现在到拉下脸来求人了,真是稀奇。也放下热茶,侧耳倾听。
“臣,想让皇上一同观赛。”
皇上本来以为叶普会求他什么大事,没想着只是求他去看那擂台赛,“五哥可是想,只要孤在,就能让比赛点到为止?”
叶普握了握拳头,“臣不敢。”
皇帝不说话了,也没让叶普起来,太后劝解道:“你这个哥哥就是心太善了,看不得人杀生。”
“五哥起来吧,孤一定会去看的,这样的比武,还没见过,凑个热闹长长见识也好。”
叶普看着皇上,少年老成的继续谈笑,叶普觉得,皇上可能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很厉害。别看他白白嫩嫩,在政治上没什么作为,每日上朝只是一脸闲散,常常游手好闲的稳坐钓鱼台。可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给自己的伪装,他像条毒蛇,静静蛰伏着,等着猎物上钩。可猎物是谁呢?尚修,尚仲,还是自己?叶普不敢想,他宁可等着命运给他当头喝棒,也不愿跟人两肋插刀,他一点都不高尚,他想明哲保身。
太后到底是太后,经历过权力斗争,提议道:“皇上,其实你该去看看,哀家都听人说了,这宫里的侍卫不中用,这场擂台是给你自己选贴身侍卫的,到了现在了,你也得去瞧瞧,谁忠心护主,谁耍心眼,这得你自己挑,不能交给旁个儿,这样,哀家放心,你也放心。”
皇上点头,很有道理,太后看看日头,身后的太监提醒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看奏本了。”
太后点点头,擦擦嘴角,摆着手,“你快去吧,别耽误政事儿,这儿有凡儿陪着我呢。”
皇上告了退,叶普才松口气,太后见人走远,没了影,才和叶普从亭子里走出去,“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叶普忙赔不是,“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太后拧了一把叶普腰上的肉,跟母亲教训儿子一样,“我说了多少遍了,要安静,要低头,要学会装傻,最好一问三不知,能不张嘴,就不张嘴,你是不是又忘了?”
叶普真诚怯意,“不敢忘,都记着呢。”
太后戳着他的肉,“不忘?不忘今天是怎么了?不要命了,跟他提主意。”
“母后,我收养了一个孤儿,跟我挺亲的,参加了这次比武,还进了最后的一场,和尚仲的手下一起比试。”
太后眼里瞧着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你怕伤着他?还是怕伤着尚仲?凡儿,你不要总是想着当墙头草,你得下个决心,定住喽。这朝里最恨的就是你这种人,不偏不向的,谁都想踩两脚。也别在乎什么兄弟情义,他不是我身上的肉,我养了他这么多年,虽有养育之情,却没有生身的恩德。我现在老了,没有多少日子护着你了,哪天我要是跟着先皇去了,就剩你一人,你能走吗?你在这朝里站得住吗?”
叶普有点恍惚,这跟他妈对他常说的话一模一样,原来他妈是个知识分子,可说出来的话可糙了,总是在他耳边叨叨:小普,你得有个主心骨,什么事儿都得狠下心来一条道走到黑,别左顾右盼的,妈老了,你就得照顾好你自己。
这话都是真心话,叶普不敢忘。
太后和叶普这么走着,叶普本来不该说的,却突然说了,“天气冷,您注意点自己的心脏,原来您年轻的时候就爱早搏,大夫给您开的药得常吃,别一好就断了,不行贴个暖水袋,好好捂捂。”
这,也是真心话。
第27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
随着锣响,这最后一盘的对战开打了,皇上坐在那儿,叶普屏声息气,心里给千休鼓劲儿,脑门上嗞出来细密的汗珠,情见于色。
尚修雍容雅步,他知道这是皇上故意安排的,尚仲家的手下,手段下流,按理说根本不可能打到最后这一盘,没有上头的旨意,没人会给一个已经断了羽翼的王爷面子。他就是想看着尚仲手下死于他手,尚仲把怒火怪在尚凡身上,鹬蚌相争,自己坐收渔翁之利。
尚仲坐在另一头,静静转着核桃手珠,吃斋念佛,不言不语,好像台底下的人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千休单手舞剑,招招致命,划破那人衣衫,剑身入袖,但被躲过,剑风呼啸入耳,看的叶普心惊胆战。那人功夫不差,自然不肯示弱,袖箭一发,嗖的一声刮过千修耳边,蹭掉皮肉,留下血来,叶普惊呼:“他耍诈!他怎么能带袖箭?”
尚修和叶普间隔着皇帝,只有桐鸣站在他身后,悄悄点了点叶普,眼珠转转,示意他不要出声。叶普眼观鼻,鼻观心,眼神飘到皇帝那边,只见他面不改色,隔岸观火的架势,叶普紧握着那红木椅子的扶手,压抑自己。
要忍,千休一定能赢。
千休与他缠斗,胶着在一处,挥剑直直深刺,那人翻个跟斗,飞过上身,千休剑刃软,弯下来四两拨千斤之势,任剑弹回,两剑直劈下来,叶普惊得屁股都离坐了,“老天爷保佑,你可得保佑他。”
千休一掌劈在剑底,两剑一遇,硬声断裂,四落在地。
平手。
“好!”皇上终于把他那张金口打开了。走下观赏台,来到台前,叶普跟在身后,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放松下来,紧跟着走下去,看看千休有没有受伤。
监管此事的大臣们赶紧过来拍马屁,请皇上定夺谁才是今天的赢家,皇上并没有顾虑,“千休少年英雄,做今日的赢家,实属所归。”
千休半跪着,叩谢皇恩,皇上扶起他,四下打量,很是满意,“即日起,你就是孤的贴身护卫,而你又是北静王府下的门客,那孤就把奖赏加到北静王的身上,赐良田百顷,黄金千两。”
叶普也跟着拱手拜谢,“皇恩浩荡。”
皇帝带着千休离去,千休回头搜寻叶普的身影,看见叶普向他挥手告别,心中的阴霾又拨开云雾见青天。
叶普目送千休直到转弯尽头,这偌大的观礼场,只剩下叶普,尚修,和尚仲,三人对立,一时无话,“五弟如愿以偿,千休这条狗终于进了皇帝的麾下,如今你又多了一个臂膀,可喜可贺。”
叶普怒道:“尚仲,嘴放干净点,当初是你出主意让尚信把千休送给我的,他现在得势了你就说这话,是不是有点疯狗乱咬。”
尚仲走进,尚修挡在前头,“二哥,有话好好说,非要动手吗?”
叶普看尚仲面露丑态,低头看去,尚修扼腕,钳制他那紧握佛珠的右手,上边突触针尖,只要轻轻一划,叶普当场就要划破身上皮肤,“二哥,吃斋念佛的人没有这样的狠毒心肠。”
说完,扯断那串珠子,松开尚仲的手,尚仲转转手腕,“咱们没完。”离开了这里。
两人目送他离开,不知刚刚躲在哪里享清福的尚礼出现了,还带着苏墨慈。叶普见到苏墨慈,心里些许宽慰,“你怎么来了?”
“将军带我来的,只是一直躲在暗处,没让你看见。”
苏墨慈向尚修微微鞠礼,尚修点头以示,“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去船坊再细话长谈。”
一行四人,走去船坊的路上,叶普和苏墨慈悄声交流着,“怎么,你有什么话怕和本将军说吗?一见面就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苏墨慈瞪了尚礼一眼,尚礼就收了声,叶普注意二人的样子和前几日大有不同,怕是二人有点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跟那个尚礼怎么了?他这么怕你。”
苏墨慈嘴角留笑,“不提他,你怎么样了?和尚修怎么样了”
叶普皱眉,搔头抓耳,苏墨慈暗慧,“你俩不是上/床了吧?”
“没!”叶普声调一下高了,惹得尚修回头看他,他眼神闪躲,“没有的事,只是······”
“接/吻了?”
苏墨慈如同算命老道,一拿一个准,叶普不接话,想必是猜中了,苏墨慈也不觉得怪异,“你俩怎么进展的这么慢?按他的性子,我以为你早就被他吃干抹净了,怎么才到亲嘴啊?下个月你俩孩子生了我才觉得正常啊?”
叶普向她讲了那天发生的事情,苏墨慈捂嘴偷笑,“小伙子,你就认了吧,你喜欢他,他这网早就给你捉住了,您就认栽吧。”
“我从没说我不喜欢他,只是我不能。”叶普皱眉。
苏墨慈点头,暗偌神会,“他有老婆孩子,你不能破坏他家庭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