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匹马换他 (臣一蓑)

　　“我说了，太子殿下，已经不在世上了。”黄啸沉沉的声音继续道：“我不管你是谁的人，你只管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太子殿下已经夭折了，那些想利用他的都死了心吧。”
　　“你说他死了，但是见不到尸体，我可不能安心呐。”
　　黄啸冷笑一声：“太子殿下都夭折二十多年了，即便有尸骨，你也认不出来。”
　　沈顾玉缓缓闭上眼，再开口，声音听似宁静，但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看来你是铁了心不打算说了。”
　　黄啸不以为意：“无从说起，又如何说？”
　　“很好，这是你选的。”沈顾玉睁开眼睛，盯着黄啸：“梦魇剧毒你听说过吧。”
　　黄啸闻言，脸色一紧。
　　梦魇剧毒是世间少有的邪物□□，因为配方很特殊，据说世间现在仅存两瓶，服下此药，能让人陷入沉睡之中，沉睡之中的人是没有防备的，问什么都会老实交代。
　　只是此药无解，只要服下的人就会永远沉睡过去，直到睡死过去。
　　沈顾玉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乍一看很不起眼，但是里面装的便是“梦魇”
　　“这么多年来，这东西我一直带在身上。”沈顾玉用拇指揉打开瓶塞，声音低缓：“为的就是今日见到你……若你誓死不肯说出前太子的下落，我也只能这么做了……”
　　黄啸的骆驼眼倏然瞪大，瞳孔紧缩，盯着缓缓靠近的□□。
　　眼看□□就要入嘴，黄啸认命一样闭上眼睛：“看来，我命不久矣了，能最后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顾玉动作顿住：“说。”
　　“你为什么要找太子？”
　　沈顾玉捏住黄啸的下巴，将药灌进去，声音冷的凝起冰渣：“因为，我跟他，只能活一个。”
　　□□如喉，黄啸深深看了一眼沈顾玉。
　　“梦魇发作的时间是六个时辰之后，期间，给我看好他。”沈顾玉嘱咐身后的老者：“等晚上药效发作，我会过来。”
　　老者点头，跟着沈顾玉离开了地下室。
　　沈顾玉如同来时一般，一闪身没了身影。
　　回到暂住的小院子。沈顾玉从后窗进入，轻功高超，旁边屋子的侍卫完全没惊动，一切做的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但，里面不包括岳戈。这位才是真正的神不知鬼不觉。
　　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沈顾玉身后，看着他小猫一样，灵活地跃上窗台，跳进屋中，
　　屋中的沈顾玉扭身关窗，然后与不期出现的岳戈脸对脸。
　　隔着窗户，脸对脸看着彼此……岳戈一脸淡定，见怪不怪。
　　而王爷内心是微微崩溃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14章 危险的人
　　岳戈与沈顾玉对视，表情少有的，闪过一丝迷惑：“你去了，哪里？”
　　“我没有必要向你回报我的行踪吧？”沈顾玉向前走一步，与岳戈的距离拉近，两人只隔着一扇窗户，沈顾玉的声音清欠低缓，带着隐隐的警告：“如果想好好活着，就不要好奇我的事情。”
　　说完，窗户关上。
　　岳戈对着禁闭的门窗，微微皱眉。
　　是夜。
　　深秋乍冷，万籁俱寂，沈顾玉房间的窗户，被悄无声息地从里面推开。沈顾玉身穿夜行衣，跃上窗户，左右观察了一下，而后，迅速而幽静地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等他走的无影无踪了，另一个黑色的身影，缓缓走出来，无声无息跟了过去。
　　沈顾玉借着夜色的掩护，再次来到了小作坊。
　　等在这里的老人已经等候多时，与沈顾玉一同进了地下室。
　　被喂下“梦魇”的黄啸，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头沉沉的垂着，乍一看没有一份生机。
　　“到时辰了吗？”沈顾玉转头问老人。
　　“已经到了。”老人毕恭毕敬，“这个时辰问，最好。”
　　沈顾玉点点头，在黄啸身边踱步，将人好好打量了一番，开口道：“我问你，前太子在哪里？”
　　黄啸身体未动分毫，只听迟缓而沉闷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京，都，城，郊。”
　　沈顾玉紧接着问：“城郊哪里？”
　　“林农户家里。”
　　“你将太子寄养农户家中？”沈顾玉想了想，明了地点了点头：“也对，你身中阴魄掌，必须定期服用赦炎草，将年幼的太子带在身边确实不便。”
　　“前太子姓谁名谁？”沈顾玉又问。
　　“林宝。”
　　“……”
　　“你是如何与他联系的？”
　　黄啸饿声音没有起伏，直板回道：“不联系。”
　　沈顾玉挑眉：“为何不联系？”
　　“遵循皇上遗旨，让太子远离朝堂，做自由之人。”
　　沈顾玉微怔：“先帝竟有这样的遗旨？”
　　“是。” 黄啸答道：“皇上不希望太子被权势所迷所困，所生所死。”
　　“这也确实像鸿武帝的性子……”沈顾玉稍微思索了一下，又问：“那你，何时将前太子交与那寻常百姓的？”
　　“太子长到三岁的时候。”
　　“为何要三岁？”
　　“我压制不住体内寒毒，必须离开。”
　　“也就是说，你也二十年多年没有见过前太子了？”
　　“是。”
　　沈顾玉微微皱眉，对一旁恭候的老者吩咐道：“你连夜派人去那家农户打探情况，记住，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
　　“还有。”沈顾玉看了一眼黄啸，“找口好棺材，厚葬了他。”
　　“是。”
　　沈顾玉吩咐完，离开了地下室。
　　此地不宜久留，得到了谋划已久的情报，沈王爷赶了回来。
　　关上窗户，换下夜行衣，沈顾玉四肢平缓躺在床上，没有半分睡意，睁着精致的双眼不知盯着何处，神情有一丝恍惚。这感觉就像是，盼了许久许久的宝物，忽有一天，掉馅饼似得然到手了，最初的感觉不是兴奋，而是有些难以置信，有些不知所措。
　　“终于找到你了……”沈顾玉喃喃道，“太子殿下……”
　　那边，沈顾玉睡不着，这边。小作坊的属下闲不了。
　　他们人数虽然不多，就五个人，但是个个都是高手。三个人连夜赶往京都郊外找人，剩下两个，一个是那年过五旬的老者，一个是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的青年。
　　沈顾玉要厚葬黄啸，老者趁着夜色就去定棺材了，只剩下那个相貌平凡的青年看着黄啸。
　　这就给一只在墙外的某人一个机会。
　　浓浓黄烟在小作坊中升起的时候，待在屋子里面的青年，猛的冲出屋外。本以为是有人故意放火，却看不到任何人的踪迹。
　　容不得青年多想，漫天火光，夹着火舌，已经扑面而来了。
　　左邻右舍也隐约有了动静。
　　青年的第一反应，就是先带走地下室的黄啸尸体。
　　将黄啸是尸体抗在肩上的时候，一切都还很顺利，可就在走出地下室的时，一个快的离奇的身影，忽然攻击了青年。
　　或许是太过突然，加之迫在眉睫的大火让人分了心，青年没有任何招架之力，便被打昏了过去。
　　出手者，一手扛起青年，一手去拎黄啸。只是伸出去的手，在半空却被黄啸隔开，本来死亡的黄啸，从地上站了起来，全然看不出中毒迹象，他甩了甩头，撩开了自己脸前的头发，看着眼前的人：“小子，你怎么在这里？”
　　“来救你。”出手者回答。
　　黄啸呛了两声，摆摆手：“先不说这个了，我们现在先离开。”
　　“好。”
　　两人，确切的说是三人，迅速离开了变成火海的小作坊。
　　弩都的郊外，黄啸与救他之人，停住了脚步。
　　黄啸接着月光好好打量着那人，神情激动，拍着那人的精悍胳膊：“一年不见，小子，你结实不少啊。”
　　“先生，瘦了。”
　　“我没事，没事。”黄啸显然更关心对方，问道：“你怎么从交界地出来了？”
　　“找你。”这人说话简单，速度不快，又是来自交界地，不用想了，这人便是岳戈。
　　“你找我做什么？”黄啸问。
　　“一年了，你都没来。”岳戈道：“我担心你。”
　　“担心我做什么，事情没办完，先生我现在死不了呢。”黄啸将自己的话题一笔带过，又问岳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这也太巧了。”
　　“赦炎草气味。”岳戈道，“我闻见了。”
　　黄啸眨了眨骆驼眼：“我在地下室这么隐秘的地方你都能闻见味道？”
　　岳戈摇头：“从别人身上。”
　　“谁？”
　　“沈顾玉。”
　　“那是谁？”
　　“我认定的人。”
　　黄啸：“……”
　　这几日黄啸接触到的人，无非是活捉他的那些人，里面有小子认定的人？
　　“不是，这具体怎么回事？”黄啸盯着岳戈，面容严肃：“小子，你跟我仔细说说。”
　　岳戈用精简的话，讲述了他与沈顾玉的认识，但没提及沈顾玉的秘密，现在那是两人的秘密了。
　　岳戈说，他今天因为闻到沈顾玉身上有赦炎草的味道，所以，根据直觉追着沈顾玉来到了小作坊。然后，嗅觉听觉堪比野兽的岳戈，发觉了地下室里关着的就是他要找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