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定,坐在屋顶上,正用猪蹄肉逗一只胖乎乎的狸花猫。程子谦盘腿坐在假山上,膝盖上一大叠卷子,边吃边写东西。
岑勉从小一个人,他父王给他请夫子到家里教学,第一次感觉到……这书院里一大帮人一起生活的日子,还挺有意思啊。
……
次日清晨,岑勉起了个大早,他换好衣服,本想在院子里走两趟活动下筋骨,却听到隔壁的院子里有呼呼风声传来。这种声音岑勉熟悉,以前军营里有高手练功,就会有这种响动。
出了院子循声找过去,到了索罗定的院子门口。
圆形石门前的台阶,坐着一猫一狗。狗是晓月养的那只叫俊俊的漂亮细犬,猫就是昨晚上索罗定喂的那只狸花猫,据说这猫喜欢粘着索罗定,是他打盹时候的枕头,所以全书院的人都叫它枕头。
俊俊和枕头歪着头,正看院子里呢。
岑勉也走上两步,歪着头一看……就见院里正飞沙走石……索罗定一人一刀,气势逼人,都看不太清楚招式。
岑勉惊诧加佩服,这世上就是有索罗定这种天赋异禀的人啊,果然不负皇朝第一高手的美名。
索罗定练完一趟刀,落地后抬脚一踹刀柄……那刀跟长了眼睛似的飞回刀架子上。
“小王爷不练两趟?”索罗定也没回头,到水井边洗脸边问岑勉摸了摸头,走进去,“索将军好功夫啊,我就不献丑了,没什么天分。”
“不都说你文武全才么,那么谦虚干嘛。”索罗定擦了把脸,精神爽利。
岑勉觉得索罗定说话爽快,不是个做作的人,打起交道来应该会很省力。
索罗定练完功后就往厨房跑,岑勉也好奇跟着去,到门口,就听到厨房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姐啊,你受伤了就别起来了,让管家知道要骂死我的!”
“你不说谁知道啊。”
白晓月的声音传出来,索罗定皱眉。
就见晓月一只脚踩着地,受伤那只脚跪在一个马扎上,正在灶台前边煮面呢。
岑勉吃惊不小——白晓月不是宰相千金么,怎么大早上还起来煮面?
索罗定走进了厨房。
晓月正好捞面出锅。
“脚都这样了就别爬起来煮面了。”索罗定到她身边看了看满满一碗牛肉面,觉得不得劲。其实他刚才准备来厨房自己下碗面吃的,反正冻牛肉厨房大娘做了很多,没想到白晓月都这样了还爬起来煮面呢。
“总不能躺床上不动吧。”晓月单脚蹦跶下了马扎,索罗定赶紧扶她。
“我一会儿还去上课呢!”晓月斜了他一眼,“还有啊,下午你的礼仪课也跑不了!”
索罗定望天,“你小心真的瘸了嫁不出去。”
晓月扒着桌子坐下,索罗定捧了面过来吃,边问晓月,“你吃什么?”
“我想吃生煎包。”
索罗定无语,“吃完面给你去买。”
“要热的,还要有骨头汤。”
“知啦。”索罗定边答应边呼噜呼噜吃面。
岑勉在一旁的桌子坐下,拿着丫鬟递上来的包子都不敢过去插话。这一对真是……白晓月大家闺秀,索罗定是个粗鲁武将,两人坐在一起倒是分外的相称啊。
“老索。”
这时,门外程子谦握着把卷宗奔了进来,难得看他那么赶。
“大八卦!”程子谦坐下,对着吃完了面正喝面汤的索罗定嚷了一嗓子,“尚书家公子叫人劫色了!”
“噗……”索罗定不负众望,喷了程子谦一脸面汤。
第32章 【子谦手稿NO32】
“哪个尚书公子啊?”晓月惊讶。
“陈勤泰家那位陈醒啊!”子谦边抹脸边说,“据说昨天晚宴后就被山大王劫走了,等今早找见,他被扒光了扔在山脚,一看就是被人家那什么过的样子,哎呀,造孽!
晓月捂着嘴巴,“真的啊……”
“今天最大八卦!我稿子都来不及赶了!”子谦抢了岑勉盘子里的包子,又奔出去了。
晓月想到这里,脸蛋红扑扑问索罗定,“他……是被男的劫色了,还是被女的劫色了啊?”
索罗定脸上表情也很纠结,撇嘴,“这年头,怎么口味这么重啊……”
擦了把脸,索罗定跑出去给白晓月买生煎包,这会儿,整个皇城早就轰动了,皇城百姓跟吃了仙丹似的,一个两个面色红润满面油光满眼精光,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讨论“劫色”的问题。
跟着索罗定一起出来走走的岑勉很快被人群吸引过去了,抱着胳膊在一旁听着。
索罗定买完生煎包出早点铺,就看到岑勉这位大少爷张大了嘴吧惊讶地站在人群外面,里边一个樵夫摸样的人绘声绘色地说着什么。
索罗定嘴角抽了抽,这岑勉第一天来就被带坏了,回去桂王会不会掀桌子?
过去拽了他一把,“别听这些有的没的,这些八卦当了真母猪都上树了。”
“不是啊……”岑勉跟着索罗定回书院,边说,“那个樵夫据说就是发现陈醒的人之一,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还说岑勉是被山上的女山大王劫走的,失身了。”
索罗定一脸嫌弃,“失身的应该是那山大王吧?陈醒不是个爷们么,又不吃亏。”
“可据说那山大王虽然是个女人,但是五大三粗的,而且全身长满黑毛……”
索罗定就觉得眼皮子直抽筋,“那玩意儿不是女人是母猴子。”
“被母猴子劫色啊?!”岑勉不知道索罗定是调侃,惊呼了一声。
正好,一个小厮从门口路过……于是,城里的流言蜚语立刻转了风向,向着更离奇的方向发展过去了。
“听说了么?陈醒是被个母猴子劫色的!”
“不说是母熊么?”
“我听说的是黑熊精!”
“咦?不说是黑风怪么?”
“呀?谁跟我说是黑山老妖来着?”
……
晓月吃着生煎包子喝着肉骨头汤,脸依然红扑扑问索罗定,“女的劫男的也可以的啊?”
索罗定指着生煎包,“吃你的包子,不要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岑勉也很好奇,“要怎样劫?”
索罗定扶额。
这时候,门口白晓风来了,推着一辆带木轮子的轮椅。
“哟!”索罗定站起来上下打量那轮椅,“不错啊。”
“找皇城最好的木匠赶做的。”白晓风接过丫鬟递来的软垫子放在了椅子上,看了看正在吃第六个生煎包的晓月,无奈……他这个淑女妹妹自从做了索罗定的夫子之后,别的不说,饭量见长!
晓月有些嫌弃地看那轮椅,搞得跟伤残似的。
“我帮你拖住爹了,让他一个月之后再来。”白晓风警告她,“这一个月你给我坐在轮椅上养伤!一个月还好不了我可帮不了你了!”
晓月一听她爹暂时不来了,欢呼一声,夹着的生煎包掉了,扁嘴……
吃完早饭,晓月坐上轮椅,索罗定推了推她,倒是挺称手,不过这轮椅很重,丫鬟们估计推不动,看来这几天他要专职给晓月推车了。
白晓风向来君子远包厨,很少出现在厨房逗留,不过今天送完轮椅后似乎也不想走,四外看。
“哥你吃早饭没?”晓月问。
“吃过了……子谦呢?”白晓风问。
众人沉默了片刻,索罗定看他,“你不会是想打听陈醒那单子八卦吧?”
“陈醒?”白晓风微笑,神色平静地问,“尚书陈勤泰家那位公子?他出什么事了?”
索罗定无语,显是因为程子谦妖气太重,整个书院的人都被带歪了。
“哥你没听说啊?”晓月立刻跟白晓风八卦了起来,岑勉也在一旁插话。
白晓风听得还津津有味。
早课时候的海棠斋里,索罗定刚一踏进门槛,就觉得有一万只苍蝇在振翅高歌,“嗡嗡嗡劫色……嗡嗡劫色……”
推着白晓月的车子到了桌边,刚坐下,旁边唐星治就问他,“索罗定,父皇召见你没?”
索罗定一脸茫然,“没啊。”
“今早陈尚书进宫了,貌似求父皇派兵剿匪哩。”唐星治说,“是不是要你去?”
索罗定摸了摸鼻子,“没收到风。”
“咳咳。”白晓风咳嗽了一声,示意众人开始上课了,少八卦。
于是,众人收拾心神,开始了无聊的早课。
挨过一个时辰,白晓风留了几个题目叫众人做,就散了堂,优哉游哉出门了。
索罗定打了个哈欠,就见旁边桌子,第一天来上课的岑勉正整理自己记下来的东西,厚厚好几页纸。
晓月眯着眼睛又拿尖尖的手指戳索罗定,让他看岑勉,那意思——瞧瞧人家这才叫念书呢!哪儿像你,一堂课一大半时间都在打哈欠。
索罗定伸懒腰,心思却不在这儿,回头问晓月,“你回院子还是去别处?”
晓月眨眨眼,“我想去书斋找几本图谱。”
索罗定点头,推着她就往外走,貌似挺赶。
岑勉抬头望了望前边,就见唐月茹正和夏敏说话呢,似乎是在说什么琴的事情。
“喂。”
岑勉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抬头,就见唐星治过来了,胳膊肘靠在他肩膀上,“下午去玩儿么?”
“去哪儿玩?”岑勉边问,边下意识地留意前边的唐月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