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定一皱眉,飞快跑出来,就见程子谦手上拿着一封书信,对他晃。
白晓风也赶紧过去。
程子谦将信给白晓风,“给你的。”
白晓风展信一看,皱眉——是苟青写给他的,让他今晚独自到西郊的十里坡来,不然就等着给白晓月收尸。
白晓风皱眉,但知道晓月并没葬身火海,稍微松了口气。
索罗定站在一旁望着地面,似乎是在想心思。
程子谦轻轻拍了拍他,指了指远处。
索罗定回头看,就见在人群外边,靠近巷子的地方,一条纤瘦又漂亮的细犬正着急地转圈,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索罗定微微一挑眉,身边白晓风也似乎明白了。
“我……”白晓风话没出口。
索罗定道,“你留在这儿,灭火准备赴约,不要打草惊蛇。”
白晓风点了点头,“你……”
“放心吧。”程子谦还没见过白晓风这么七情上面的样子呢,可见他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步,而且白晓月这个妹妹的确是他心头肉,这会儿是真着急了。
程子谦安慰了他一句,“老索会把她救回来的。”
索罗定就要走。
这时,三公主过来,低声对索罗定说,“索将军,这次都是我自作聪明,你一定要救回晓月啊。”
索罗定脚步稍微停了停,没看三公主,却突然一把抓住身边白晓风的衣服领子,来了句,“老子最烦娘们误事,你他娘能干,先管好自己的女人。”说完,一把将白晓风推开,甩袖含着怒气走了。
白晓风要不是有程子谦帮着扶一把,估计得摔个重伤,就这样他还皱眉捂了捂胸口……可见索罗定多生气,这一把真够有劲的,要不是他有点底子,估计得吐血了。不过只要他能救回白晓月,真被打吐血了也无所谓。
唐月茹默默站在一旁,低头不说话,在场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个个一头雾水。
索罗定这一下颇为粗鲁凶悍,满城围观的人可都议论纷纷。
外人不明所以,还当索罗定气疯了,拿白晓风撒气呢,这大火关白晓风什么事啊。
索罗定往外走,见人挡路,烦躁,“都滚开,好狗不挡路。”
看热闹的人“刷拉”一声分成两边,默默在心中确认了索罗定绝对是个疯子野蛮人。
索罗定快步走到巷子里,蹲下看,就见俊俊嘴角有血,身上还有泥印子。它向来跟紧白晓月,可能是白晓月被抓走的时候它咬了苟青了,但是细犬不比得大狼狗,很温顺也很瘦弱,估计被苟青踹了两脚。不过……它肯定认得白晓月和苟青的气味,细犬是最好的猎犬之一,聪明至极。
一见索罗定来了,俊俊呜呜两声,似乎催促,带着索罗定顺着小巷跑了。
第22章 【子谦手稿NO22】
索罗定莫名其妙打了白晓风,街上人议论纷纷。
此时火已经扑灭,除了晓月被绑架,其他人都及时跑了出来,没有受伤,但是书院烧掉了三成,要重新修建,损失惨重。
“啧啧。”子谦摇头统计损失,白晓风让书院的丫鬟小厮先帮着整理东西。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进去忙他自己的,看不出喜怒,担心晓月倒是很明显。
官府的人也来了,唐星治和胡开刚好和索罗定的手下一起押着明净回来,一见这情况吓了一跳。
将明净交给衙差,唐星治追问怎么回事,子谦跟他说晓月被绑架了,不过索罗定已经去救人了,让他不用太担心。
唐星治怎么可能不担心,胡开也纳闷——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唐月茹就在一旁,低声说都是她的错,他原本想刺激一下苟青,让他自己沉不住气跑出来,没想到他会抓走晓月。
胡开见她伤心自责,就安慰,“那你也不是有心的,放心啦,索罗定应该能救出晓月的。”
胡开说完,帮着众人去整理火场了,唐星治背着手站在三公主身边,良久,他问,“你真的不是故意的么?”
三公主看了看他,开口,“晓月是个意外。”
“那么除了晓月呢?”唐星治问,“连母后什么时候会打我板子你都能算出来,苟青狗急跳墙你会没料到,那你激怒他干什么?”
“你开始学会从本质上思考问题了,看来这几天索罗定教你的,比你在宫里这么多年学会的还多。”三公主一句笑言,说得唐星治好尴尬。
“我本来拉着晓月一起出来的,但是她非说什么画还在里边,要去拿出来。”
唐星很好奇地问她,“你干嘛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大?”
唐月茹看了看远处站在黑色焦土前边的白晓风,“我只是做对他好的事情,晓月是个意外。”
“对他有多好?”唐星治不解,“今天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苟青已经毒死那些小和尚了。”
“不可能。”唐月茹淡淡道,“索罗定会抓个人赃并获的。”
“哦……”唐星治似乎是明白了,“如果苟青没下毒,那么抓到后最多说他假扮女鬼或者诬陷白晓风、绑架那些和尚也没死人,他到时候还可以推给真正动手的明净,不会受多大的惩罚,你是要让他错得彻底,这样以后就永无翻身之日,是么?”
“进步很大,叫人刮目相看。”唐月茹称赞了唐星治,随即又叹气,“原本一切都不会有偏差,只是不懂晓月为何要冲回火场里去拿一幅画。”
唐星治抱着胳膊摇头,他这位皇姐真的厉害,不好招惹……从一开始帮白晓风翻身到最后的永绝后患,简直狠到了家,这手腕别说他那个单纯的小妹唐月嫣,就算整个后宫都加起来也未必能赢过她,难怪他母后总跟他说,提防着点这位皇姐。只不过,百密一疏,唐月茹原本很好的一盘棋,却出了颗跳子——白晓月……为了一幅画冲进火场?
唐星治眉头就皱紧了几分。
……
而此时,在郊外一个竹林深处,一座草棚门口,苟青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封已经捏皱了的书信,边喝着酒。
身后的草棚里,晓月双手被捆着,坐在地上,瞧着门口的苟青。
苟青喝着闷酒,晓月打量了一下他的背影,这人消瘦,带着一股戾气。
晓月觉得这人现在失去理智了,还是不要去惹他比较好,但是又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要放火烧书院?
“喂。”晓月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你是不是姓苟?”
苟青回头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良久,问,“你为什么跑回火场去?”
“我去拿点东西。”晓月回答,她原本一着火就被三公主拉出来了,但是想起来索罗定给她那张道歉的画还在书房里藏着呢,她赶忙就跑回去拿出来,但是拿好画刚到门口,正撞上放火的苟青,苟青就把她抓来了,俊俊好像还咬了他一口……
晓月歪头看了看,果然,苟青的左腿裤腿上,有一个血印子。
“你的腿没事吧?”晓月问。
苟青喝了口酒,好奇,“拿什么东西?这么大火还要冲回去?”
晓月扭脸,“没什么东西。”
苟青看了她一眼,“你是白晓风亲妹子?怎么一点都不像。”
晓月回过头,问苟青,“你跟我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他不是那么坏的,你赶紧去衙门自首吧,再错下去真的没法翻身了。”
“翻身?”苟青突然笑了,“我从来没想过翻身……不对,应该说我从来都是趴在地上,还翻什么身?”
晓月绑在身背后的手按着地面,往前挪了挪,见苟青也没理她,就一直挪到他身后不远的地方,“你想不想找人帮忙啊?”
苟青皱眉,有些不解地回头看她,“找什么人帮忙?”
“你要是想不开、或者不开心,不如找个人说说,要是有什么困难,我给你找人帮忙,不要钻牛角尖。”
“找谁给我帮忙?”苟青好笑。
晓月觉得苟青似乎并不丧心病狂,虽然这人喜怒不定,不过还是说,“索罗定呀。”
苟青皱眉,随后哑然失笑,“那个莽夫?”
“他不是莽夫。”晓月认真,“你们这些文人想心思容易有个框框,我试过很多次了,有时候想不通了,找个武人聊聊,很容易就能想通的。”
“我只想跟白晓风公平比试一次。”苟青淡淡道。
“跟我哥比试法子很多的,干嘛那么极端?”晓月不明白。
“根本不可能公平地比试。”苟青回头看晓月,“你知不知道,以前在书院,所有夫子虽然嘴上不怎么夸他,但是明里暗里都是对他偏袒,所有考试他都得到优待。”
晓月不开心了,“我哥是真材实料的,殿试是皇上亲自批的卷子,总不会有偏差。”
“我也想在殿试之时与他一较高下,可是殿试之后我的卷子不见了!”苟青愤怒。
晓月惊讶,“怎么会这样?”
“考官送卷子入宫的时候,马车倾覆,所有卷子都捡起来了,唯独丢了我那张。”苟青冷笑问晓月,“你信么?”
晓月皱眉,“你觉得是有人暗中把你的卷子抽走了,好让我哥高中状元?”
“还有别的解释么?”
“那你为何不第二年再考?”晓月问他,“总不可能年年都作弊,如果你有真材实料,大可以再中状元之后展抱负,我哥根本不想做官,你若是能高中,会比他更有作为,是你自己放弃,怎么怨得别人?再说无凭无据,怎么好污蔑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