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稳固军队,李适专设护军中尉一职,命窦文场担任左神策护军中尉,霍仙鸣担任右。后来,神策军人数达到十五万,从此,窦霍之权振于天下,藩镇节将多出禁军,台省清要时出其门。
同年,陆贽贬任忠州别驾。
陆贽来到忠州,看到州人生活十分痛苦,疾病流行,是闭门谢客,苦读医书。后来,他为了求个安静的地方读书,索性搬到州南岸翠屏山上的山洞里,一面行医冶病,一面著书。在忠州十年,共写出《古今集验方》五十卷。后病死忠州,年51岁。陆贽死后,葬于州南翠屏山读书洞侧。忠州人十分怀念这位贤德的别驾大人,在墓前建祠修堂,四时祭扫。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时值年景,回纥入朝求亲,咸安公主自请,百番思量之后,为免回纥起反心,李适应允,继贞元四年圣人亲女宁国公主出嫁回纥后,咸安公主将出嫁回纥天亲可汗,成为第二个和亲的真公主。
张珙下朝后回府,看着迎面朝他跑来的小女孩,冷峻的外表逐渐消融,止了步蹲下来,本来展开双臂仰起头等着被抱的小女孩不满地撇撇嘴,露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张珙只好替她理理微乱的头发,轻声说:“筝儿,你今年十二岁,已经是大姑娘了,父亲不能再抱你了。”
小女孩看上去想说什么又实在急得说不出来,眼眶都变得发了红,只得在张珙起身时死死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感觉到阻碍的张珙无奈地叹口气,敛了眉垂下双目,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在一起,在小女孩受不住要退开时再次俯了身:“最后一次。”
脚下的压力越来越强,周围的景物都在变小,小女孩惊喜地伏在张珙肩头,用小小的手臂搂着张珙的脖子,唇角高高翘起,无声地笑。
张珙见筝儿这么开心,不免也松缓了神色,但想到宫里那个即将和亲的公主,又忍不住皱了眉,随即就被筝儿突然加大的力道扯回了思绪,面对那样担忧的表情,张珙点了点她的鼻头:“不用担心,父亲没事。”
只是接下来,筝儿的兴致始终不怎么高,张珙有些无奈,养男孩他熟悉,但面对这样娇娇弱弱的小姑娘,他实在狠不下心,在正堂坐定之后,张珙开口:“筝儿,你有什么想要的吗?父亲都答应你。”
筝儿默默从坐具上蹦下来,抱紧了张珙的小腿,脸贴着他的膝头靠下来。
张珙伸手抚摸这个乖巧孩子的发顶,禁不住担忧,犹豫许久,他试探着开口:“筝儿,父亲为你选一个如意郎君如何?自然,你若不愿,父亲不会强迫你。”
筝儿的脸在那膝头蹭了蹭,然后又扯过了张珙的手掌贴在额头,然后就不再动弹。
“父亲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也不想让筝儿跟父亲糊糊涂涂去做傻事,筝儿是个好孩子,以后,父亲会去看你的。”
张珙抬起头望着远处的天,有些自嘲地笑,他以前还一直自诩会带孩子,现在这样的结果真是可笑,他带出的孩子一个个全部集合起来,站在了他的对立面,尤其其中一个,经过这么多年的争斗,大概恨不得要他粉身碎骨才会甘心吧。
张珙再次抚摸了几下筝儿的发顶,眼神变得悠远,最近确实越来越不不平静了。
圣人大寿,君臣同乐,一如既往,却在这当口有绿袍小官闯了进来,所有人都忍不住停下了交谈的动作,屏息等待,这时候能传进来的事,只怕是连窦公公都兜不住了。
李适笑容一收,手里的酒杯重重磕在案上,威严地让人生畏:“上前来。”
小官吓得两条腿都在抖,但到了地方行礼仍是规规矩矩一板一眼:“叩见圣人,圣人万福。”
“说吧,扰了朕的寿宴,所为何事?”
李适的声音一出,小官抬起些头,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停了片刻才说:“回禀圣人,微臣参与京畿税收,所以得以目睹裴大人此番作为,入库钱粮十不足五,大多都是实物来抵,长此以往,将会国库不盈,国力疲敝。”
张珙在一边听完全部,摇着头看向这个年轻人,这个人或许心存正义,但这样不知晓实情就来出力,不知变通,怕是会被人做了一杆枪。
在场的裴延龄只得立刻出列:“微臣忠心一片,求圣人明鉴。”
这一刻,张珙觉得稍显煎熬,裴延龄这些年对他的关照倒是很多,他们同属一个体系,让他的很多行事都变得畅通无阻,可他的作为,实在让他难以和他相交,说不准是为了户部大小官员,害死为了这个年轻耿直的小官,张珙跪了出来:“圣人明鉴,虽两税法颁布近十年,但国力疲怠,民力不足,以物代税不仅此一次,这并不是裴大人的错,但如今税收贪腐之风盛行,百姓苦不堪言,可让裴大人戴罪立功。”
李适适时冷静下来,他知道张珙是不会说谎的,不管对方与他有仇有怨,他总是站在国家这一面的,他也知道以长生的作为,好不容易才有人为他说话,但这立功的法子,是不是太艰难了。
李诵直接站了出来:“父皇,我大唐能臣倍出,治理贪腐可用甚多,倒是不知道,何时张大人与裴大人有了私情,如此为裴大人开脱。”
张珙如今已经不会再为这样的话动一丝心神:“微臣只是说了实话,此事必定牵连甚广,有些官员实属无奈,微臣不忍圣人再造杀孽。”
随后官员开始表态,一时间,这里就像早上的朝堂,按着官位跪了一地。一些人支持张珙,一些人虽惋惜但想趁机处理掉这个祸害,也就站了出来。
僵持形势显出雏形,大家都在等着李适的决断,可这时,李适反倒笑了:“既然今日是朕的生辰,众位也都轻松一点,稍候朕会在含凉殿藏一个珠子,就是礼单上备下给公主的陪嫁,太子和君瑞去试试,谁先找到这事就依了谁吧,自然,朕也会给那人一个彩头。”李适说话时特意看了看张珙,又那么不留痕迹“找到的,直接把珠子给公主吧。”
李适重新举起酒杯,众臣也明智地退回原位,酒宴重新开始,但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被霍公公领走的两个人身上。
他们是那一代最为出色的人才,光是背影就足以令人心折,几个上了年纪的摸着自己的胡子,遗憾地摇了摇头。
裴延龄看着张珙远去的样子,忍不住还是向李适求了旨追了过去:“君瑞,等等。”
张珙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实在是和李诵这样走在一起太过折磨,于是他躬了身:“殿下,裴大人找微臣,或有要事,不知殿下可否允准,微臣落后一步。”
李诵的眼底像凝结着寒冰,嘴角的弧度可以生生划开脆弱的人体:“君瑞,和裴大人,这么亲厚,孤,很是嫉妒。”
张珙不知道如何答话,僵硬着说:“殿下子孙福厚,微臣也是好生羡慕。”
李诵勾了唇:“君瑞想,可以自己生。”
张珙忍无可忍退开了步子:“殿下先请。”然后直接转了身,迎上赶过来的裴延龄,在后面看着这一切的李诵面色让是那样,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已经开始发抖。
带路的公公全都低着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温文和雅的太子殿下,变得这么喜怒无常,让人看了都在胆寒。
“走吧。”李诵说了这一句,率先就向着含凉殿的方向走去,小太监公公们,静静地跟在后面。
一直注意着这边的张珙看到这一幕,心下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一时之间感觉不出什么,只好不再理会。
“君瑞,今日,谢谢,只是害苦你了。”裴延龄在树下的面容被阴影挡了,显得他过于阴柔的面孔都多了几分英气。
“无碍,我正好想求圣人一件事。”
“君瑞是想救咸安公主吗?我想,今天这个彩头,圣人就是知道你的念头才提出来的。”
张珙有些惊奇:“我,表现得那么明显吗?”
裴延龄笑得时候让人非常舒服:“君瑞,你的心思,关注你的人都能感觉到,”然后他有些调皮地眨眼,“是我告诉圣人的。”
张珙一时无言,他一向对裴延龄都是冷漠的,如今面对这种人该怎么办他实在不知道。
“不过,君瑞,你该知道,如果你救了公主,大概圣人不久就会为你们赐婚了。”
张珙蹙着眉头:“我的年纪,比公主长了太多,圣人怎么会这样想。”
“君瑞,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吸引人,那位公主能这样被你念着,我如果是她该有多好。”
张珙狼狈地偏过了头:“殿下还在等我,就先,走了。”
裴延龄对着张珙利落的背影少见地苦恼起来,他抓抓自己的头发,然后想起什么一样欢悦地笑了起来。
“君瑞,等我。”
张珙进到屋子里,他知道那珠子有镇静安神的效力,所以在进屋前特意给自己用了引发狂躁但可以自我克制的药,过了门槛就在屋子里漫无目的地转了起来,李诵比他早进来那么久,他得快一些。
老实说,圣人这样将自己重视的臣子和女儿压在他身上,张珙感觉到压力的同时也油然而生一种骄傲。大概最后同时和李诵找到,他也会鼓起勇气上去抢一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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