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况,薛嘉微觉不妙,心下不禁暗暗提防,看着顾廉芳一步步朝他走来。
还没等他开口说什么,就见顾廉芳带着人挡在他要走的路前面,面带微笑地看向他,语气款款从容:“薛夫郎,你真的觉得顾二哥哥对你是一心一意的吗?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顾二哥哥很宠你,你明明也很讨厌我,可我现在还能留在顾家吗?”
这一句话成功地留住了打算绕开人就走的薛嘉。
“你想说什么?”
虽说之前顾怀裕和他已经提过两三次要把顾久德一家人弄走,可是因为种种原因却还没行动,但薛嘉也并没有不信任顾怀裕,不然顾怀裕真是冤枉。云城兵乱一过,就到了年节下,虽说顾怀裕已经和顾父隐隐提过这个意思,但是总不能在年节前后让人动土迁居。顾怀裕只好打算等过了元月当着顾久德的面和顾父提起这个事情,到时候务必把这一家人请出去。只是还没等出了元月,顾怀裕就去了陶城,这事又暂时被搁置了下来。
不过薛嘉以为顾廉芳是想和他玩挑拨离间这套,心下有些厌烦,打算一次性解决掉这种看着像是没完没了地找上门的麻烦。
顾廉芳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比起薛嘉还要小两三岁,平时看着也是一个娇俏可爱、让人喜欢的小姑娘。可此时她侧过脸看着冰面笑了笑,明丽的脸庞看着竟有些妩媚:“当然是因为顾二哥哥喜欢我啊。”
薛嘉皱起眉头,声音冷淡中带着几分不耐烦:“你胡说些什么?”
顾廉芳不理会他,直接带着话头自顾自说了下去,声音里充满了笑意:“你是不敢听了吗?好啦,我告诉你实话好了。你嫁过来都不到两年,你确定你眼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说到这里,顾廉芳的声音放得缓慢,甚至带着一点点诱惑的味道,放佛近乎纵容地诱惑人跳下她准备好的深渊里,“你有没有想过,其实顾二哥哥并没有外面说的那样,只是喜欢男人,他其实,是有可能喜欢女人的?”
薛嘉一直冷冷地看着她做戏,等她说完才冷淡地道:“不管怀裕是喜欢男人还是喜欢女人,我只知道他喜欢我就够了。不管你说什么,说到底不过是想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罢了,我奉劝你最好不要再有下一次了,不然不等怀裕回来,我也有办法让你们一家离开顾宅!”
都说看人是要从细处看出来的。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两人日日朝夕相对耳鬓厮磨,顾怀裕对他细水长流一般的体贴照顾,薛嘉自己心里都一一清楚,不是顾廉芳随便说几句话就能动摇了这些时日里他对顾怀裕累积下来的信任的。但是信任归信任,可听到情敌用这样蛊惑一般的语气,千方百计地想让他背离顾怀裕,薛嘉心里多少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眼看着薛嘉绕过她就要走,顾廉芳忙在薛嘉走过她身侧的时候,向外跨了几步,直接站在薛嘉身前,一把就拉住了他,眼神深处隐隐燃烧着一种莫名的兴奋:“薛嘉!你还不要不信我!不然你觉得为什么顾二哥哥根本就不想娶你?为什么他娶了你以后冷落了你一年?!”
薛嘉顿时有些恼了,正想一把甩开顾廉芳,却没想到顾廉芳这时却猛地把他往湖边一拽。他们站的位置本就离湖边很近,再加上湖边也没有护栏,眼看着顾廉芳就要把他拽下了湖,薛嘉不禁心下大惊。
原来这个疯女人是想把他推到湖里去!!!
薛嘉一惊之下猛地奋力挣扎,就听顾廉芳猛地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对着他诡谲一笑:“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哈!”
随后顾廉芳一下子放松了对他的辖制,薛嘉后劲一懈,就见顾廉芳站在小湖边缘猛地后退一步,在他眼前突然倒下了湖,直接砸在了湖面上,把湖面砸出了老大的一个冰窟窿,然后掉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云城虽与姜国隔海,但是在大方向上还是偏近姜国,气候相对还是比较暖和的。夜晚湖面虽然结了冰,可也只有薄薄一层,人砸下去哪有不塌的道理?
薛嘉刚从被推下去的险境中缓过劲来,就听到离的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吵闹喧哗声,一直都站在旁边当摆设的两个丫鬟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旁边,大声对那面哭喊着:“不好啦!快来救人啊!我们家小姐被人给推下去了!”
薛嘉看着从那面匆匆绕过来的顾怀远和几个小厮,不由自主地抚上心口,只觉得心下一片冰凉。
中计了!
第48章 罚跪
夜晚,顾家大堂灯火通明。
站在顾家的大堂之中,薛嘉低垂着头,只觉得有穿堂风悄无声息地吹进来,即使是大堂里点着火炉也抵御不了这样的寒冷,冻得人心里直哆嗦。
地上跪着的丫鬟还在哭诉,薛嘉心里却只觉得有些讽刺。怀裕这才走了多久,就有人迫不及待地想朝他下手了?
今晚的事情分明是一个阴谋。哪里会有这么巧,偏偏今天晚上大哥让他过去,他就在路上碰见了顾廉芳?顾廉芳跳下湖里,大哥忽然就出现了?怕是今晚的事情不过都是幌子,而之前为了这一场中间要买通多少人手,安排得多么严密缝合,才能让这一幕恰好落在顾家人眼里,他心里隐约是明白了。
站在一边的顾久德听得脸皮抖动,脸上神色像是不可置信一般的悲痛,又像是不能理解的愤怒,恰到好处入木三分,看得薛嘉眼底的讽刺更深了。丫鬟话一说完,顾久德终于嚎啕出声:“钟鸣啊,不是我说,虽说廉芳她确是对怀裕有意,可她到底恪守礼节,从来也没想过要和薛夫郎争什么啊!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他怎么能这样做?怎么能在这样的寒冬腊月里直接把人推到水里啊?!!!”
大半夜被人从热烘烘的屋子里叫出来,不得已还要到大堂上来处理事情的顾钟鸣脸上自然是不太好看,但他不会全然相信顾久德的一面之词,于是沉着脸转头看向薛嘉:“嘉儿,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嘉的脸色很平静,那种镇定自若和顾久德以及地上哭着的丫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父亲,事情并不是像他们说的那样。今晚原本是我院子里一个叫长听的小厮说大哥让我去他们院子,我才会在夜里出去的。”
顾怀远闻言皱起眉,脸色有些不好看:“我并没有在今晚叫你。”
薛嘉点点头表示知道,继续往下说道:“然后我就在路上碰到了二小姐,二小姐拉着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在我想走的时候,二小姐忽然拉住我想把我推下湖。我们当时都站得离湖边很近,我刚一挣扎,就见二小姐自己跌进了湖里。”
薛嘉脸色似笑非笑地看了顾久德一眼:“虽说久德叔可能不信,但事情就是这样的。我和二小姐无冤无仇,我又何必害她?倒是二小姐对我......怕是心怀嫉妒也说不准。”
顾久德气得脸色发青,瞪着薛嘉低吼道:“胡说八道!难道你意思是廉芳嫉妒你,才会故意设局让自己跌下了湖,用糟蹋自己身体的代价来陷害你吗?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薛嘉双眉一竖,眼神直逼向顾久德,语气却是寸土不让:“当时只有我和顾廉芳两个人站在湖边,自然都是一面之言,谁也没法证明事实是什么。但是真相到底是什么,想来久德叔自己心里是清楚得很!”
“你说什么?你意思是这件事背后是我主使的吗?我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伤害一家人感情的事情!”顾久德猛地几步上前,眼看着就想揪住薛嘉的衣领,“倒是你这个外姓人,休想挑拨我们顾家人之间的感情!”
眼看着顾久德就要冲过来,薛嘉伸手来不及抵挡,就见薛嘉身侧却站出一个人来,一身干练紧身的白灰色棉衣,直接一把捏住了顾久德的手腕,嘴角还挂着几分懒洋洋的笑意:“老爷子,说话就好好说,不要动手动脚的。二少爷不在家里,作为朋友,可不能看见他的夫郎就这么被人欺负了。”
越浪随着顾怀裕去了陶城,季准嫌弃外面天冷,没有跟着一起去。这会儿听闻了消息,忙从清竹园赶了过来,一句话气得顾久德头昏脑涨。
顾钟鸣有些发愣地看着顾久德冲了过去,还没来得及阻止,就见季准站了出来,心下先是松了口气,接着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头,一挥手道:“够了够了!你们不要在大堂里再闹了!事情到底是怎么样的,我终究会查个明白,一定会对此事有个交代的。”
顾怀远一直冷静地看着事态发展,听完顾钟鸣这句话,语气沉稳地点了出来:“爹,小薛不是说有一个叫长听的小厮假传了我们院子里的话,才把他叫了出来吗?不如我们把那个小厮叫过来问问,看看是谁出了这样的主意。”
这句话显然是有些偏颇薛嘉了。长听是顾怀裕院子里的人,也就是薛嘉的人了,兴许薛嘉刚刚说的不过是句推托之词,问也是问不出来什么的。但是在顾怀远心里,顾久德和自家弟弟一比,到底还是有个远近亲疏的。
顾钟鸣听了点头,让下人去找这个长听,结果回来的下人竟然说找不到这个长听了,长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