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笑得非常温柔,眼神往别处撇去。
“殿下,此事……说来话长……”
——
五天后,被凤璋催了几道信的赵大少爷,赵品钧,终于进了京城城门。
赵大少爷自幼锦衣玉食,接手生意后也见过许多场面,却也是头一回进京。
赵管家被他关在府里,另有天罡卫看守着,随行的有老仆,曾经到过京城。然而这十余年变化太大,一行人在城里兜兜转转,快到午膳时分,才终于到了谢府门前。
簪缨世家的气势自然不凡,门房听说他要见谢归,登时吓了一跳:“公子他还在病中,家主吩咐过不得让公子出门,也不得随意见客。你们可有帖子?”
弄来弄去,这么重要的事都忘了。
赵品钧有些懊恼,瞥见身后两大箱子药材,眼神一亮,“我们是给公子送药材来的。”
谢归的病拖到今天还没好,门房一听,来了精神,却还夹杂着警惕,“药材是哪来的?”
世家门房比他赵家公子还有脸面,赵品钧只能陪着笑,“是幽蓟赵家,受人之托,寻觅良药送到府上,还望通传一二。”
他还没蠢到当众说出燕王名号,毕竟在燕地时,他和燕王属于点头之交。
然而这些都被有心人看在眼里。
赵品钧刚把药材弄进谢府,盯梢的人就进了恭王府。
凤涧听完手下禀报,脸色铁青,“当真是幽蓟赵家?”
“属下几个听得清楚,不曾有假。”
凤涧当即摔了杯子,碎片四溅。
赵家常年在幽蓟活动,总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京城来献殷勤。受人之托,可不就是受他的好六哥,燕王凤璋之托么?
之前他去魏府,魏明呈半月不见,看上去老了十岁不说,连脑子也不好使了。他怀疑天牢里有问题,竟然被魏明呈否定,认为凤渊仍然被关在里面,谢归没大问题。
这下好了,谢归的问题真不小!
凤涧隐约觉得喉头有一丝腥甜。
“再去天牢探探。”凤涧强忍不适,“查探时,注意看那人左肩胛骨下,是否有一颗红色肉痣。”
半晌,探子回报,没有。
凤涧却忽然瘫了下去。
天牢里的人,真的不是凤渊。父皇原来早就动手了。
他顿时如坐针毡,一刻都不能待了。当即匆匆出门,奔往魏府。
凤涧再次上门,魏明呈显得很不耐烦,动作也迟缓不少。
“殿下的心意,老夫领了。如今魏家不求别的,只求平安顺遂。”
凤涧火急火燎,不想和他虚与委蛇,“魏大人,你想三哥只要活着,日后便有翻身机会?可你是否知道,天牢里的三哥是假的!”
魏明呈眼皮一跳,稍稍眯眼,之前的精神气又回来了点,“殿下,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凤涧冷笑,拔高了声音:“本王乱说?三哥当年和六哥争执,被六哥在后背留了个疤。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若不是本王恰巧在场,本王也不会知晓。魏大人只要派人探探天牢,看看天牢里那人,究竟有没有这道疤!”
魏明呈的脸色渐渐惨白。
第57章 暗潮汹涌
在天罡卫的有意纵容下, 魏家的“鬼影”要潜入天牢, 并不难。
消息很快回报到魏家,魏家彻夜不眠。
犹如石子投入水中, 激起千层浪。
魏家和盛家都不安分, 皇帝和凤璋,自然都收到了消息。
凤璋深夜进了趟宫, 只带了两个死士,没惊动任何人。皇帝在寝殿等着,父子谈了两句, 各自意会。
对于凤璋的安排, 皇帝有些不服老:“好你个肃然,非得不按朕的安排来,只顾自个翻天覆地。”
凤璋笑道:“父皇,夜长梦多, 儿臣也是为了您好。要是再拖下去,让魏家找了个机会, 求您把三哥放出来, 您能抹他们的面子?”
“小兔崽子!”皇帝笑骂。
“人都准备好了, 最大的变数, 据漆四回报, 也在赶往京城的路上。至于赵家公子,有天罡卫在,没人动得了他。”
“有你在,父皇还担心什么。”皇帝瞪他一眼, “你和谢家小子,到底商量了多久?”
凤璋笑而不言。
“罢了罢了……估计这两日就会有人对他下手。你若不放心,便送到宫里来吧。”
皇帝身边是最安全的,凤璋没想到皇帝会主动提出,登时笑了:“多谢父皇!”
父子俩达成一致,凤璋便没什么好担心的,带着人直接回去了。
皇帝依旧坐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地沉下去,眼中慢慢浮现杀意。
“闵公公。”
深更半夜,闵公公有些意外,“陛下?”
寝殿内灯火黯淡,皇帝的神情格外冷漠。
“好好查一查谢归。”
闵公公一震,“遵旨。”
他刚刚转身,便听见皇帝冷笑。尔后他身后浮现出两个人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他登时觉得心里发寒。
——
收到消息的还有谢家,谢雍毫不含糊,一大清早,就将谢家子弟召集起来,旁敲侧击地训了番话。
谢栩是嫡子,有些不能公开说的,可以和他细讲一二。
谢雍将前后简单说了,谢栩冷笑,“父亲这次偏心偏得太过分了吧?”
谢雍皱眉训斥:“你胡说什么?”
谢栩只顾着冷笑,“父亲眼中从来只有他,连我这个嫡长子也顾不上。盛魏两家,要念之的性命,那是一命换一命,我们插什么手啊?”
谢雍气得发颤,指着他鼻子大骂:“你也知道你是嫡长子!”
谢栩咬了咬唇。
“正因你的嫡长子身份,日后要接过谢家的是你,不是念之!谢家的兴衰荣辱,系于你一身一念!你以为念之出了事,谢家能独善其身?”
这话很在理,谢栩再不平,这点觉悟还是有的。但谢归这人就像一根刺,一日不除掉,他一日不消停。
简直挠得他心肝都痒。
他眼珠子一颤,谢雍冷冷地警告:“不该想的东西,就别动心思。否则到时候为了保住谢家,把你折出去也未尝不可。长房嫡系又不是没人了。”
谢栩喉头一哽,正要争辩,忽听得外头有人叫道:“父亲。”
声音甜美娇柔,一听就知是个少女。
谢栩头都要大了。
得了谢雍回应,外头的人便推门走进来。少女温柔而纤弱,着了身杏色,手握一柄轻巧团扇,对两人稍稍行礼:“父亲,哥哥。”
谢家子弟中男子居多,谢栩这一辈更是离奇,从谢栩算起,直到今年刚刚出生的十九郎,男子有十八人,女子却只有谢棠一人。
谢栩还没说话,她便开了口:“哥哥又惹父亲不快了?是念之哥哥的事?”
谢栩被戳中软肋,登时怒了:“棠棠!你到底向着谁?!”
谢棠是长房嫡女,自幼被谢雍和谢夫人疼到骨头里,人也聪慧,谢栩不知在背后酸了多少次,说她应该生做男儿身。
谢棠才不怕谢栩,扑哧一声笑了。
她对谢雍道:“父亲,念之哥哥已经出府了,是燕王殿下派人来接的。”
谢栩瞪大眼睛。谢雍没搭理他,对谢棠点头:“那便好。过一阵子,那两家人该到了。”
谢棠乖巧地道:“女儿会和母亲一起,将几位夫人和千金带到园子里,尽量与她们周旋。至于殿下和两位大人,一概由父亲应付。”
这个女儿向来心思缜密,两家的内眷给她处理,谢雍非常放心。
心思灵巧的女儿和一脸晦丧的儿子,谢雍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
然而没等他训斥谢栩,前院便有人来报,八殿下和魏大人,已经气势汹汹杀上了门。
谢家不愧士族之首,应付起兴师问罪来,丝毫不乱。就连满怀怨气的谢栩,也知道兹事体大,老老实实按着情绪,跟着谢雍见招拆招。
但凤涧和魏明呈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谢雍遮掩着不让见谢归,魏明呈便豁出一张老脸,冷冷问道:“谢大人,老夫不过借你儿子,过府一叙,你又何必推阻?”
谢雍笑饮一口茶,“魏大人,实不相瞒,陛下早上急召我入宫对弈——魏大人应该也清楚,陛下的棋瘾犯了,可是拉不回来的。然而我今日有些头疼,想到念之棋艺也不错,便拜托闵公公,把他带进宫去了。现在这时辰还没回来,大约是被留宿宫中了。”
谢归被天罡卫秘密接走,魏明呈毫不知情,不由给了凤涧一个狠戾的眼色。
谢雍的气度归气度,但两家真要在谢家撕破脸发疯,他可是没有招架之力的。索性借力打力,把事情推给皇帝解决。
就看两家会不会被逼得狗急跳墙了。
就算狗急跳墙,谢雍觉得凤璋也有后招。
魏明呈冷笑:“你若有个头疼脑热,禀报陛下一声,陛下能不把人放了?”
谢雍稍稍眯眼。
魏家这是急了么,还真想和谢家撕破脸了?拿他来把谢归勾回来?
谢雍再次拖出了背黑锅的人:
“魏大人,冤有头债有主,我们谢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又何必与我们过不去?今日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我来往这么多年,还不是为的几位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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