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万事顺利,一年后,他还能东山再起。他的母妃并没有因为他的事受到牵连。那时候,宁王的功勋随着时间也慢慢地被淡化。而他仍有母妃有外祖,他的条件还是如此的得天独厚。何况,以后他会小心提防宁王,而不会像以往那样当他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六弟。
可惜,天不从人愿。
在他闭门思过三个月后,发生了一件事。皇帝一日经身边邓全提醒,想到被关禁闭的瑞王,心下有些牵挂,想着若是这个儿子好好在府里思过,那就短他些思过的时日。又怕拉不下脸,只悄悄了叫了邓全一起出来。
瑞王府众人见到皇帝到来皆是神色有异。奴仆中暗中递着眼色,只见一跪在角落的仆从正打算偷偷溜走。泰安帝见状疑窦丛生,命所有人都不得通传跪在原地。到了瑞王府的正厅,只听里面传来阵阵歌舞声、丝竹声,皇帝从门缝里窥见瑞王半靠在软椅上,后两个歌姬一左一右的递酒和果品,一脸酒色财气的样子,气血上涌,一脚踹开了门。皇帝鲜少做这么失仪的动作。
“瑞王,你在做什么?”泰安帝满含怒气,质问道。
一听这声音,瑞王从椅子上摔了下去。“父...父皇,儿臣...在闭门思过。”
“你这是闭门思过的样子吗?你看看你的样子,是不是嫌一年罚的太轻,那就再加一年。”
说完,泰安帝摔了衣袖,“邓全,摆驾回宫”
皇帝被瑞王这么一气,身体状况急转直下。众人得知瑞王加罚之事,太子之位的人选是谁,似乎已呼之欲出。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二十三、
“赵德建,我问你,真的都准备好了?”毫无星光的夜晚,夜色如浓墨般掩盖住了一切。罪恶在晦闇中悄然滋长。
“回殿下,是的。九月初九,微臣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请殿下放心。”
“好。若是事成,你便是首功之臣。本王重重有赏。”
“谢殿下厚爱,微臣定会全力以赴。”
“好,没其他事,你先退下吧。”
“微臣告退。”
“还请殿下三思啊。”
“本王心意已决。两年之期,本王实在等不得。何况,京畿营二十万兵马,我已经全盘掌握。”
“殿下,赵德建是否可信。”
“请老师放心,赵建德是我外祖的门生,我外祖亲笔书信于我保荐他,何况他在京畿营做统领做了一十三年。办事绝无纰漏。”
“母妃,一切已准备就绪。”
“我儿,你..当真要这么做么。”
“母妃,儿臣,儿臣也是迫不得已啊。一年我还等的,两年,两年到时候皇位就要便宜了那个贱人的儿子了。到时候,母妃你也再无立足之地啊。若是儿臣得手,不,儿臣一定会得手,届时您就是皇太后啊。”
“可是..可是…”
“母后,没什么可是,当日还请您细心挑选好当日景阳宫内值守的太监宫女,务必都要是我们的人。”
“哎…知道了。”
九月初九,重阳之日,瑞王携京畿营一万兵众发动景阳宫政变,逼泰安帝禅位。时泰安帝正于景阳宫内纳凉,端妃陪同在侧。见此变故,泰安帝痰堵了胸,一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宫内混乱不堪,太监总管邓全趁乱逃出,通知宁王。
宁王连同三朝元老严正,及时赶至。时宁王以西南大将军之余威策反京畿营一众,在宫外形成包围圈,围困瑞王。瑞王见状,心生歹意,欲趁乱扑杀泰安帝及宁王。宁王不顾自身安危,以身为帝挡下致命一剑。瑞王见大势已去,未及哀叹,为京畿营副统领一箭射杀。端妃见爱儿身殒,承受不住打击,得了失心疯。这场狗急跳墙的闹剧就这么画下了休止符。
泰安帝自此一病不起。弥留之际,下了两道圣旨。一为处死瑞王,废了端妃之旨意。二为立储之诏书,立宁王为太子,于十月初十迎娶当朝大学士柳元之女柳菱为太子妃。
朝中曾谣传,陛下年少时曾迷恋一位戏子,因皇太后阻挠,未曾迎到宫里。始终心心念念,故拜托曾为自己侍读的柳元代为照顾。柳元而后连连得擢,终官至大学士。柳元一生不曾纳妾,只育有一女,据传此女尽得柳夫人之美貌。
十月初十,正是沈云的二十岁生日。去年的生日,他把自己给了璟泽,两人许了秦晋之好。今年的生辰,他就要看着自己心爱之人迎娶别人。那带冠之约,仿佛仍在耳边,却已久远的失了颜色,随风而逝,化为齑粉。
沈云在吏部逗鹦鹉时,听到了这个惊天消息。浑浑噩噩间,他只听到迎娶大学士之女为妃,后面旁人说了什么,他都听不清了。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璟泽要娶亲了。
似乎还是前不久,他们巫山云雨,彼此发了誓。他不记得是如何走出吏部的,像被抽了魂魄,没了思考能力,双腿不听使唤。他走走停停,失了力气就蹲在墙角。天空突然下起了雨,他茫然的抬头望着天,雨水顺着他的脸流了下去。忽而,伴随着几声的雷鸣,雨势加大,豆大的雨滴砸在身上他也感知不到。
初秋的雨裹着阵阵的秋寒下了下来,他仰着头分辨不出那是雨水还是泪水滴下来。雨水冲淡了他的空白,似乎这样淋着雨,就不用再想什么,真是痛快极了。他不知道如何回的尚书府,等他有意识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苍竹候在身边。
“少爷,你醒了。”
“恩。”沈云睁开眼看着床顶,双目无神。
“少爷,你饿不饿?”
沈云摇了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少爷,太子殿下和严太医昨天来过了。”
太子殿下,是啊,是太子殿下了。沈云猛地咳了一阵,喉间阵阵的血腥气泛上来,生生的呕出了几大口血。
“少爷,你没事吧,我去叫个大夫。”
“不用了。你先下去吧。”
沈云的嗓子十分沙哑。身上一阵冷一阵热,又是寒热,又是寒热。发不完的寒热,这破落的身体,太没用。这样想着,突然忍不住就哭了出来。他看着落在床上的一滴滴泪,晕了开来,自嘲般的笑了笑。医家最懂养生之道。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大夫,天下大概也只他一位吧。
很早以前,他就懂得,这一生他本来应该守着这段不伦的感情默默地陪着璟泽。璟泽的身份,注定会有一位家世清白明媒正娶的王妃。可是,当他与璟泽互通心意后,他贪心了,他想要和璟泽相守。
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痴心妄想。
沈云知道璟泽定会来找他,前几日他昏迷正好免了见面的尴尬。见了又能说什么呢,圣旨已下,任何都是徒劳,还不如就这样不见。
醒后第二日的早朝,他强撑着去了。他的脸色比他拿着的笏板还要白上几分。他一心想逃避,便想办法让自己忙碌起来。帝座无人,太子垂政。他踩准了时间进殿。平日里习以为常的朝觐,变得如此漫长而痛苦。下了朝,他匆匆离开,自有朝臣会挡住新晋太子的去路说话。
一连十几日,他都是这样。还有十日就是璟泽的大婚之期,他就想这么静静的躲着。他知道璟泽会去尚书府找他,他就躲在吏部,躲在怡红楼,躲在静王府。以往,璟泽要知道沈云的踪迹很容易,可是这一次沈云有心要避开,璟泽无迹可寻。
查了十几日,璟泽终于查到沈云在静王府。
“太子殿下,静王有令,谁都不能进去。”王府护卫总管毕风尽职的拦住了璟泽。
“放开,就凭你也能拦住我。”璟泽此刻已临界爆发,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请太子殿下恕罪,这是卑职职责所在。”
两人交手,毕风在璟泽手下只走过了八招。
璟泽双目赤红,眼膜里血丝盘结。他抢了进去,毕风只得跟在身后。
进了屋,终是见着了半月不见的沈云。沈云背对着他坐着,璟清则坐在侧门旁的窗前。
“殿下恕罪,卑职没能拦住太子殿下。”
“你下去吧,六哥的武功远在你之上。”
“云儿,跟我回去,我有话要对你说。”璟泽烦躁的对着沈云说道。
“可我没话对你说。”沈云平静的回道。
“你....”璟泽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哦,忘了,还没恭喜殿下。”
“云儿,你非要这样和我说话么?”
“我..是哪样。太子殿下请放心,你大婚当日的喜酒,我一定来喝的。这段时间,微臣忙于部务,□□无暇。就请殿下放过微臣。”
璟清见到沈云情绪激动,眼眶发红。他想推着轮椅过去,可又担心会刺激到璟泽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于是,三人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会,沈云见璟泽还不离开,心生退意。“璟清,我先走了。今日之事,实为抱歉。” 说完,径直朝璟清身后的侧门走了出去。
璟泽见沈云要走,三步并成两步,追了上去,璟清推了一把轮椅拦住了璟泽。
“六哥,何苦呢?你追上他要和他说什么?”
“我...”
“这段时间,子逸躲着你,怕你为难。这你难道感受不到么?父皇的旨意已下,你能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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