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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案 (大风刮过)


  那人吃了一惊,奋力挣扎,被张屏拖着连连后退,怒而喝道:“放肆,松开本县!”
  张屏胳膊一顿,那人停止了挣扎,闭上双目,仰天凄然呵呵一笑:“罢,罢,天竟连体面而去的机会都不肯给吾!”
  张屏道:“你是知县?”
  那人闭着眼,冷冷道:“废话。尔何必明知故问。谁派你跟着我?还不速速松手,连一丝一毫的颜面也不打算给我留么?”
  张屏道:“谢知县?”
  那人再凄然一笑:“黜令下时,我便非知县。阁下已让谢某如此难堪,何必再以此称令我更无地自容。”
  张屏沉默,片刻后道:“你不跳,我就松手。活着,怎么都比死了好,死了,什么都没有了。”
  那人一动不动,硬声道:“放心,吾怎会在旁人面前行了断之事。”
  张屏松开胳膊,那人转过身,睁开眼皮看着他:“你倒面生,从何时起跟着我的?”
  张屏诚恳道:“方才在林中,意外听见阁下的脚步声,方才尾随。的确不知阁下是谢大人。”
  那人冷冷扫视他:“你是说,你是个路人,不知道我是谢赋?”
  张屏点点头。
  谢赋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屏的双眼:“寿念山傍晚便清山,你为何此时会在山顶?还到树林之中?报上姓名。”
  张屏道:“在下张屏。”


第85章
  谢赋猛地颤了一下,嘶哑道:“弓长张,屏风的屏?”
  张屏点头。
  谢赋脸如死灰,身体摇摇欲倾,强撑着弯下腰,听得自己的骨缝发出咯咯声响。
  “下官……见过大人。有眼不识泰山,未能看出大人身份,望大人恕罪……”
  张屏道:“谢大人请起。我之前,亦不知道足下是谢大人。”
  谢赋站直身,只觉得张屏的视线在紧紧盯着自己。他顺下眼帘,沉默地站着不动,在心里凄然苦笑,天啊,天啊,你还要怎样折磨我!
  张屏眨了眨眼:“我有些事,想请教谢大人。”
  谢赋望着地上的草芽道:“不敢当大人之请,承蒙垂问,下官定据实禀报。”
  张屏看看他,在自己随身的小包袱里摸索了一下,取出水袋,递到谢赋面前。
  谢赋垂首道:“谢大人厚爱,下官不渴。”
  张屏将水袋挟在胳肢窝下,又在小包袱里掏了掏,从一个纸包中掏出一只烧饼,递给谢赋。
  谢赋仍是头也不抬地道:“多谢大人,下官不饿。”
  张屏把烧饼掰成两半,又将其中一半递与谢赋,另一半自己咬了一口。
  谢赋僵了一下。
  此时此刻,求死,已是不能够了。眼前这人,毕竟已是顶头上司,执意要与自己分食一饼,又怎能不从?
  他便颤着双手接过烧饼,再在心中凄然一笑。
  “下官,谢过大人。”
  张屏走到林边一大石头旁,又看看谢赋,谢赋行到近旁,在下首处站定。
  张屏道:“请坐。”
  谢赋立刻道:“不敢,大人请,下官站着便可。”
  张屏道:“坐。”
  谢赋只得在另一块石头上坐了,张屏方才在大石头上坐下,又咬了一口饼,肃然道:“此饼冷了,已不酥脆了。”
  谢赋只好勉强道:“下官食之,甚甘美。”
  张屏再眨眨眼皮,他买的是咸酥烧饼,不过卖烧饼的舍不得搁盐和五香面,葱油刷得也不多,咬起来皮皮寡寡的。
  原来谢知县正好喜欢吃淡?
  张屏咬着烧饼立刻再从包袱里取出了一只,递与谢赋。
  谢赋又僵了一下:“下官……”他又在心里凄然一笑,接过烧饼,“大人厚爱,下官感激不已。”
  恨啊,方才为何不早早纵身跃下,落得此时,尽要捧着一块冷饼,谄然赔笑。
  如蜡似皮条的饼嚼在口中,谢赋只觉得生不如死,用尽全力才把一口饼勉强咽下,一只水袋立刻出现在了眼前。
  “下官……”
  张屏恳切地道:“请用。”
  谢赋闭了闭眼,双手恭敬接过水袋:“下官,感激不尽。”
  张屏觉得,谢赋应该不再想着轻生的事了,自己亦已如兰大人柳桐倚一般,先与谢赋消去了生分,可更无妨碍地开始谈正事了,便正色道:“敢问谢大人,当年此山顶上,本是什么模样?”
  谢赋捧着水壶的手顿了一下,缓缓道:“回大人询问,大人可是指此山未经改建之前?下官初到此县时,山顶上只有一座小庙,一些树木罢了。”
  张屏从地上捡了根树枝递给谢赋:“可还记得详细?”
  谢赋微微敛眉,唯有将饼和水袋放到一旁,起身双手接过,再于张屏身旁俯身单膝跪下,开始画图。
  “时日久远,下官可能记得不甚对,大致应是这样……”
  张屏蹲到谢赋身边,皱眉看他画出的图形,又问:“谢大人可见过姥姥的棺材?”
  谢赋道:“慈寿姥姥之棺,埋于庙中圣感殿内。下官命人改建时,并未惊动,只是将殿阁扩大,殿名亦是当初的。”
  张屏道:“不曾挖开看过?”
  谢赋道:“不曾。”他有些疑惑,眼前这位张大人,怎么对姥姥庙如斯感兴趣?这位张大人,不像是信这些的人。
  他突然一惊。
  是了,为何他说他是张屏,我就信了?
  一未看过官牒,二,此人穿的是便服。
  若他不是张屏,却谎称是张屏,那么救下本县,再作出这些行径,意欲何为?
  谢赋心中警钟大响,暗暗扫视着张屏。
  张屏仍盯着地上的图,眉头紧皱,手指还在图上比划,惹得一只穿梭在草边捡饼渣的大头蚂蚁跟着摆动触须。
  “石壁上姥姥庙的来历,是慕叶生自己所写,还是……”
  谢赋未想到他突然跳问到这里,顿了一下,方才道:“是下官恳请封大人题的。张大人应该知道罢,慕叶生即是如今的芜州府丞封若棋封大人。”
  张屏跟着问道:“谢大人为何要请他?”
  谢赋不禁又盯住了张屏。他到底为什么要问这些?
  思量片刻,谢赋未答话,反先问:“下官逾越,想请问大人,姥姥庙之神迹,大人信么?”
  张屏并未对他这句询问露出任何异常神色,简洁道:“我不信鬼神。”
  谢赋道:“其实下官也不信。下官修建此山,只是觉得对本县大有益处。”
  张屏点点头。这座山的确处处都流露着能多捞点就多捞点的气息。
  谢赋继续道:“这些神道,多为乡民妇孺所喜,下官若是请当世诗词名家题碑文,怕是他们也不认得。区区一座姥姥庙,下官亦不能请府尹大人过来题文。”
  张屏再点点头。
  谢赋再接着道:“下官本来想请西山红叶生、白如依之类传奇名士来题碑文,拜神求姥姥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些人,看过他们所著的传奇或由之改编的戏文。旁人得知这么个人物都信了,好奇也会来看看。他们说不定还会在以后写的传奇里提一提此处,方才前去相请。但当时或是找不到其踪迹。或是笔润太高。那时,封大人尚未出仕……”
  且正因马廉之事声誉大损。
  谢赋盘算着,慕叶生不管好名多还是歹名多,总算是有点人知道,而且是当时能找的人中最便宜的一个,便前去邀约,岂料慕叶生接到谢赋的邀请,只觉得是雪中送炭,异常感动,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一个子儿的笔润都未要。更让谢赋欣喜。
  “下官真是捡漏了。封大人出仕后,还多有向朝中为丰乐美言,真乃一段善缘。”
  张屏又点点头。
  “谢大人可曾见过那些童男?”
  谢赋再蹙起双眉:“大人是说侍奉姥姥庙的那些?下官到丰乐之时,选童男供奉姥姥的规矩已革除。”
  张屏道:“卷宗中,有记录罢?”
  谢赋回忆了一下,摇首:“下官不曾看过,或许是有?”
  他再看向张屏,正要试探着问“大人为何提到这些”,张屏肃然道:“姚员外死了。”
  谢赋惊住。
  张屏站起身:“谢大人,该回县衙了。我还想恳请一事。”
  谢赋怔怔木木地站起身,张屏看了看他的脸。
  “姚员外是被人毒杀。请谢大人让人先把山顶守住,外人暂不得出入。”
  姚岐在县衙门廊处团团乱转,恨不得立刻冲出门外,快马加鞭,只奔京城,敲烂京兆府大门前的鼓。
  但管事家人都拉住了他,向他说,老员外生前就是因报案之事对谢大人愧疚不已,才去了京城,遭逢不幸。姚家的大宅田地家产都仍在丰乐,就当是为了老员外,这回也先把案子报到县衙。听说将要到任的新知县是刑部陶尚书的门生,不久前曾助大理寺破了一桩大案,说不定找出些蛛丝马迹,京兆府派人来丰乐的这段空档,亦不至于白费乃至错失什么。
  姚岐听从了,却不曾想,到了县衙,刑房的人却道,谢大人不见了,夫人急得要撞墙,县衙的人手全出去找了,衙役捕快都不在衙门里,没人去寿念山追那个跟随了他们一路的,可疑的人。
  叩叩,夜色已重,梆子声已响,等不了了!姚岐正要甩开劝阻的老书吏和家人夺门而出,忽然一串灯笼奔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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