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藕杀目不转睛的盯着木流凨,跑到木流凨面前站着不说话。
木流凨感觉有人靠近,伸手朝前虚抓了几把,抓住了玉藕杀的袖口,他摸索着握住玉藕杀的手,粲然一笑:“手这么小,肯定是小玉。”
玉藕杀溜圆着眼,心里蓦然一酸,眼角泪水湿了睫毛,他回握木流凨的手,哑声道:“师傅。”
“小玉,王爷现在怎么样了?桃华还没回来吗?”木流凨茫然转了转头。
贺霜白道:“还没呢,估计……”话顿时说不下去,他忘了木流凨已经成了聋子,走到床前,摊开木流凨的手心,写了个“不”字。
木流凨琢磨了一会儿,淡淡道:“小白,我还能活多久?”
百里毓挑眉看着贺霜白,沉吟道:“估计活不了几天了吧。”
贺霜白叹了口气,目光一低,见他衣袖遮掩下的另一只手,隐隐约约露出些青黑色,贺霜白一把抓住他的手抽出来,那手腕处都已经肿得很高,泛着青黑,仿佛马上要腐烂。
“门主,这是怎么回事?手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你不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体受不得半点伤吗?”贺霜白直斥木流凨,但看木流凨始终淡淡的笑脸,顿时挫败的慢慢蹲在了地上,喃喃道:“我又忘了,你已经听不见我说的话了。”
第103章 第103章 苦命鸳鸯小聚首
司马敬华从柴房里出来时,整个人都脱了形,摇摇欲坠的由下人搀扶着向引凤院走去。
“王爷,这群人太猖狂了,要不小的去宫里向主上禀报一声?”下人低声道。
“哼,自作聪明。”司马敬华垂下疲惫的双眸,心里自有考量。
司马君荣可是这西昭国的一国之主,这小小王府所发生的事,又怎会逃开他的眼睛,他若想救他,早就来救人了。何须等到这个时候。
况且司马敬华一心挂碍的只不过木流凨一人而已。哪还有心情在意司马君荣的行动。
彼时,贺霜白诊知木流凨耳目俱失,当下便亲自将司马敬华一路拳打脚踢的锁进了柴房,连片刻喘息的机会都不及,嘴里便被硬塞了两粒丸药。
入口腥苦至极,直达肺腑,慢慢便如一注滚沸的辣椒水流经百脉,那剧烈的灼痛感,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将要魂飞湮灭。
他听见阖门间,贺霜白阴毒的冷笑:“捻相思,我倒想看看,能捻断你哪根相思线。”
排山倒海的烧灼让他不能自持清醒,每每昏昏沉沉将要昏过去,眼帘中蓦然蹦出木流凨含笑的眉眼。
他对不起他。他与他之间本不该如此,却不知为何,却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他喟叹一声,推开了下人扶他的手,一人跌跌撞撞的去往引凤院。
木流凨坐在床边,身边只有玉藕杀相陪。
玉藕低着头,轻轻唤道:“爹,你死了,我怎么办?我叫你爹了,可你却听不见了。”
木流凨拉着玉藕杀的手,自顾自的说着话:“小玉,以后你就是逍遥门的少主,他们都是忠心耿耿之人,只不过,贺霜白有仇必报,与我几分相似,只不过做事比我还心狠手辣,瞎子沉默寡言,却是极细心体贴的人,刀子虽然脾气暴躁,咋咋呼呼的,却也是难得的直爽人,公桃花温文内敛,心地纯善,待人待事皆是以善为先,你日后有他们,我放心了。”
玉藕杀心情低落的又叫了一声:“你死了,谁给我勾花妆呢?爹?”
木流凨微微怔忡,喃喃道:“为父如今放不下的,就是王爷,不知道小白会拿什么手段对付他。”他伸手捂了捂眼睛,垂手道:“真令人担心。”
玉藕杀垂着眼睛看木流凨的手:“你只担心你的情郎。”
父子二人各说各话没有一句搭得上,玉藕杀心中微有懊恼,当初,他明明那么盼着木流凨去死,可他真的会死时,心头惊惧,一夜重似一夜,他真怕哪一天一伸手,他连木流的一片衣角都握不住。
他赌气般从木流凨手中抽出手来,抬眼漠然看着木流凨微抬着手臂,唤道:“小玉,你走了吗?小玉。”
明明近在眼前,他却全然不知。
玉藕杀心中那一点痛恨,突然间燃烧起来,一点一点蔓延开,他怒目转身,便见司马敬华扶着门远远的望着木流凨。
见玉藕杀朝他看来,司马敬华与他目光一接,旋即落在远处,“你欺负他。”
玉藕杀恶语相对:“比起王爷,我这点手段太上不了台面了。”
司马敬华闭了嘴,他不是来和玉藕杀吵架的,他沉默不语,抬着沉重的步子与玉藕杀错肩而过。
木流凨迷茫般坐在床上,宽松的中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他抬手拨了拨碎在额前的发丝,有些丧气的叹了口气,手脚并用的摸索着朝床下爬:“没人愿意再管我了,想晒个太阳都难。”
他小心翼翼的摸着床边,唯恐不小心摔在地上,却忽然感觉有人捻了他一缕头发玩弄,木流凨虽眼瞎耳聋,幸而内心明镜般透亮,思忖二三,试探开口道:“王爷?”
司马敬华笑了笑,松了他的头发,伸手将木流凨抱在怀里,头抵在他的肩膀上,喃喃道:“真硌手。”
木流凨凝眉不动,一手慢慢摸上司马敬华的脸,描了半天,才放下心来:“果然是你。”
话中愉悦不觉自溢,他又伸手一遍一遍描着司马敬华的眉眼,更加确定的:“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贺霜白会剁了你去喂狗呢?”
司马敬华只把手臂紧了紧。他上床将木流凨圈在怀里,握着他的手,在他手心写着或担忧或想念的话。
“他们二人,到底是谁误了谁的一生?”百里毓端坐在引凤院的墙上,透过支开的窗子,感慨万千:“司马敬华也是个可怜人。”
贺霜白冷笑:“阁主居然学会同情别人?”
百里毓反唇相讥:“你若没有半分恻隐之心,又何必故意放他二人独处?”
第104章 第104章 愿与卿化尘化土
贺霜白闪烁其词道:“我只是不想门主太过伤心而已。”
“你伤他的心还少?就单单给司马敬华下捻相思这件事,你就对不起他。”百里毓咄咄相逼。
贺霜白缄口不言,良久叹息道:“我只心疼门主。可怜他天赋异禀,却在风华正茂之时离于人世。”
“这是他的命。”百里毓伤感的望着远处。
“你是说……”贺霜白微微怔忡。
“没错。师弟就像他的名字一样,是流凨,是独遥。一旦成双,一旦止步,便是他的死期。”百里毓摘了一片梧桐叶覆在左眼上,“这是他的命数。”
贺霜白沉默下来。
司马君荣躲于暗处窥探此事,不像要出手救司马敬华的模样,也不像要置身事外的样子,只可怜司马敬华一府之主,全被外来客给欺压住了,底下的家仆议论纷纷,司马敬华却躲在引凤院乐得清净。
每时每刻陪在木流凨身边,半刻都不曾离开。
夏流年从善如流的换了房里的熏香,抱着剑靠在门框上,遥遥望着远天,听到房里交谈声时,偶尔回头望一眼。
玉藕杀寒着脸,趴在床尾仇恨的瞪着司马敬华。
刀允断手未愈,脸色发白的坐在桌旁,偶尔偷看一眼贺霜白手里册子上的内容。
百里毓清闲的端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开阖着茶盖。
司马敬华从容的揽着木流凨的腰,将人稳稳的圈在怀里,一指在他手心戳戳点点。
木流凨瞪着发白瞳孔,没了以往凌厉的样子,恹恹道:“我最近总是梦到以前的事。”
司马敬华在他手心写道:都梦到了什么?
木流凨恍恍然笑道:“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我呆的时间最长的就是九思阁,师傅师兄们对我极好,师傅格外偏疼我,每次我犯错,挨打的都是师兄们。”
司马敬华笑着拍拍他的手背,在他手心写道:肯定是因为你最小。
木流凨笑了笑:“好像是这样的。”
百里毓一指挑着茶盖在手指上转,酸溜溜道:“可不是,师傅最疼九子,挨打最多的永远都是我。”他突然叹了口,“九子死了,师父他老人家指不定多么伤心,我能不能活下来都是问题。”
“老先生云游还没回来。”贺霜白插了一句。
百里毓道:“不知去了哪里。已经让人找去了。”
“原来也有九思阁不知道的事。”贺霜白冷言冷语道。
却听木流凨轻轻道:“我最近眼睛疼的厉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细水长流的缘故。”
“让我看看。”司马敬华坐起身,扶着木流凨的双肩凑近了看他的眼睛,木流凨的眼睛已经发白,眼角血丝突兀,有些肿胀。
贺霜白闻声,立即起身坐到床边,一把抓过木流凨的手搭上脉,满脸凝重的垂着眼睛,半晌,又凑近看了看木流凨的眼睛,没好气道:“看不见就是看不见了,别让他拿手揉眼,越揉越疼。”
这话是说给司马敬华听的,司马敬华笑了笑道:“记下了。”
贺霜白冷哼一声转头又坐回原处,神情淡定的继续翻书。
白日房中,贺霜白百里毓他们几人都在房中,看风景的看风景,喝茶的喝茶,看书的看书,一到夜里,便只剩下司马敬华和木流凨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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