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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月侍 (墨若蝉)


  司马敬华一僵,立马站起身来。
  “既然来了,又何必走得那么急?”木流凨早有准备,坐起身点亮了事先放在床前的烛台。
  烛光乍亮,木流凨不适的眯了眯眼,伸手拍了拍床沿,熟稔道:“来,王爷,过来坐吧。”
  司马敬华走也不是,站也不是,犹豫片刻,转身坐在床沿,板着脸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他是心虚还是恶心木流凨,目光一直望着别处。
  “说吧,王爷,夜夜来此,所为何事?”木流凨语气淡淡的,他此时根本不屑再伪装成一个言辞犀利得理不饶人的贱人,清宁如水,这才是他本来的面目。
  司马敬华怔怔的,他没想到平日犀利的木流凨,一旦平静下来,不仅人,连声音都是如水般清平。他讷讷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爷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若传出去,于王爷名声不好。”木流凨似乎还挺为司马敬华着想。
  “在扶荌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与你的关系非同一般。”司马敬华意有所指,却未挑明,只说了这样一句诡异又古怪的实话,起身跳窗而去。
  木流凨一愣,看着司马敬华跳窗的身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样子,可司马敬华这句话什么意思?木流凨皱了下眉头,觉得司马敬华如今的做法十分棘手,看来真是被司马弗琢那个乌鸦嘴一语道中,司马敬华居然真对他存了非分之想,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又该怎么应对呢?
  这一夜,木流凨辗转一夜未能好眠。
  司马敬华现今对木流凨很好。住着引凤院,以往司马敬华还会寻些由头整治他,如今却对他很上心,一日三餐皆是美味珍馐,可就因为如此,木流凨反而觉得不妙,十分的不妙。
  自从木流凨知道司马敬华每夜都来爬窗之后,夜夜不得好眠,清宁如水的人再也绷不住脾气,隐隐有发作的势头。
  “王爷到底想干什么?半夜不睡,爬别人的窗子,有什么用意?”木流凨冷冷的盯着一条腿还在窗外司马敬华,灭了手里的火折,看来爬窗也上瘾吗?
  司马敬华动作一滞,抬头一望,远远的便瞧清了木流凨眼中幽幽冷光。
  木流凨似乎是生气了。
  司马敬华冷哼一声,爬进房中,随手扑了扑衣袖,理直气壮道:“这是本王的府宅,本王愿意去哪就去哪儿,你这一等样儿的贱人也敢管!”
  司马敬华似乎更生气。
  “是啊,这是王爷的府宅。”木流凨言辞瞬间冷漠下来:“可是,王爷,你这样夜夜来扰,可不是一个王府该有的待客之道。”
  “待客之道?”司马敬华嗤之以鼻,冷笑了一声:“你到如今还没有明白自己的身份?客?什么客?你只是一个被凤澜国遗弃的棋子,被我王兄赏下的低贱之人,客?何来的客?”
  又一次被血淋淋的撕开了伤口,司马敬华还真是嘴毒,一字一句说得都是木流凨的痛处,一字一句都仿佛一根淬毒的针似的,扎进他心里,木流凨一忍再忍,没忍住,冲上去狠狠掴了司马敬华一耳光。
  一直沉稳隐忍,不显山不露水的木流凨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司马敬华头一次见木流凨这么愤怒,他自己心里想说的明明不是那些话,他只是来看看,真的只是来看看,可不知怎么,一看到木流凨脸上露出愤恨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时,心里不知为何,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反而很痛快。
  他突然觉得,让木流凨绝望的挣扎自己居然会那么开心,他的快乐原来一直建立在木流凨的痛苦之上。
  司马敬华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眼中有嗜血般的狂热,他抽下玉带毫不犹豫的向木流凨抽去。


第32章 第032章 凤澜使臣李非言
  木流凨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兴奋,这个疯子是在取乐,他越是反抗,司马敬华只会越兴奋,挨打的时间只会越长,木流凨深知这点,咬紧了牙,连半个哼声都未吐出来。
  三喜听见屋里的动静,踉踉跄跄的跑了进来,一看蜷着身子被抽得一颤一颤的木流凨,顿时哭起来,直接扑在司马敬华脚下:“王爷,别打了,会打死公子的!”
  司马敬华一脚踹开三喜,猩红个双目,阴狠道:“你若敢替他求情,本王今天就直接打死他!滚开!”
  三喜年纪还小,受不住这么暴力血腥的场面,吓得神思木讷,呆呆傻傻的,看着司马敬华将木流凨抽晕过去时,也没反应过来要怎么做才好。
  “流凨啊,娘不求你名声远扬,也不求你能将逍遥门发扬光大,娘只求你此生无灾无难顺顺当当,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无拘无束,永不停歇。”木流凨睁开眼,缕缕安神镇痛的清香扑入鼻息,歪头打量一眼,这是在司马弗琢的府上。
  多年来,他很少梦到他亲娘,那个侠骨柔情的女子即使在活着的时候,仍旧催促着他不断前行,不肯他有片刻停歇。要像流凨一样,永不停歇,即使疲惫,也要前行。
  可是,停下会怎样呢?木流凨的亲娘只告诉他让他不要停下脚步,却没有告诉他,一旦停下会付出什么代价?
  本该无拘无束的风,静止难行,乃凶。
  突然推开的房门扰了木流凨的思绪,他侧目而视,见司马弗琢一身黑衣面色低沉的走了进来。
  “醒了,感觉怎么样?”司马弗琢搬了张矮凳坐在床边,“这几日你就住在这里,等凤澜国的使臣到了之后再说。”
  “凤澜国来得是什么人?”木流凨稍微坐起身。
  “凤澜国第三子,慧王李非言。”司马弗琢目光微沉,古怪的笑了一声:“听说是个残废。”
  “如此,敬王岂不是很失望。”木流凨调笑道:“他心里记挂的不是李宜迟嘛,不过也好,我倒要看看这个李非言能干什么。”
  四月下旬,一场细雨纷扰而来。河岸细柳如丝,只只小舟荡在碧波上,惹起层层涟漪。
  晟贤殿,司马君荣正襟危坐在龙椅上,看着阶下的木流凨,一身粉衣宛若女子般亭亭而立,原本风流倜傥的公子,却显出些柔媚,而那眼角处更胜三月春风,望一眼,只恨不得沉醉进去,再也不醒来。
  木流凨这是什么用心?这是明着要给司马君荣难堪,可司马君荣又能如何,今日凤澜国使臣求见,他能将木流凨如何。
  司马敬华也是一副很隐忍的样子,看向木流凨时一直都在磨牙,这等威严的场合,木流凨竟然一身妖娆粉衣上了晟贤殿,说他胆大包天也还小瞧他了。
  木流凨穿着高调,人却很低调,一直喝酒吃菜,不论殿上谈论什么说什么,就算有人问他,不论是司马君荣,还是其他什么人,他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但他的眼神有意无意的都会朝李非言看去,那个一身白衣如雪,华丽尊贵,眉细似柳,眉宇间氤着一股病弱之气的年轻男子,却坐在一个木轮椅上。
  木流凨端着酒杯递到唇边,略一顿,目光仍定定的看着李非言的双腿,眸中流转过一丝寒意。
  李非言大概觉察了木流凨的目光,与他四目一对,木流凨便浅浅一笑,顺手举杯,懒洋洋的挑了挑眉。
  “正王。”司马君荣目光向木流凨转去。
  木流凨正端着杯酒浅尝了一口,只把一双耳朵当成了摆设,自得的吃一口菜,喝一口酒,已有些乐在其中。
  “正王。”司马君荣脸上有些挂不住的又叫了一声。
  木流凨仍旧不闻不问,一旁的司马弗琢反而有些坐不住,正想替他解围,却听李非言请罪道:“舍弟无礼,请主上海涵。”
  司马君荣得了台阶,自然再懒得计较,也就放过了木流凨。
  宴席渐入尾声,木流凨已经喝得有些微醺,便悄悄退出晟贤殿,眼风中却瞧见一人跟了过来,是当今主上的竹马,心尖肉北寒衣,木流凨笑了笑,只当不晓。
  时至夕食,风清日盛。木流凨在殿外栏杆旁静静望着远处,粉衣在风中纷纷扬扬,他静然而立,细看下去,才觉得他身形太过单薄,单薄的连身上的孤独寂寞都掩不住,仿佛已单薄成伤。
  “丞相找本公子何事?”木流凨并未回头,但他知道身后定然是北寒衣,不知不觉露了劣性,话语间带了三分笑,却很是张狂与轻佻。


第33章 第033章 李非言被动受制
  夜色深沉,唯一轮冷月布下幽幽清光。掩婳阁的灯火映在窗上一片昏黄。李非言坐在木轮椅上,掌心圈了一个白瓷茶杯,缓缓转动着,若有所思的一直盯着门瞧。
  “我看你还是休息吧,正王估计是不会来的。”安容面色柔和的劝了一句:“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早歇了吧。”
  “安容,你觉得李独遥是一个怎样的人?”李非言垂着温顺的眉眼,自顾自的慢慢道:“李独遥绝非泛泛之辈,尽管他如今龙困浅滩,寸步难行,可是安容,龙毕竟是龙,除非将他困死在浅滩,否则,李独遥不会放过李家王室的。”
  “你的意思是……”安容不敢相信的瞪着眼:“他敢和王室作对?”
  李非言未接话,他低着头,也在心里琢磨着这件事的可能性,李独遥再差劲可也流着李家的血,他真的敢对李家王室下手?李非言觉得不可能,可心中只要想起李独遥含笑却无半分暖意的眼睛,他心里便有些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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