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安听见抽气的声音,无奈摇了摇头扫视众人道:“谁敢?”
如预想的那般,静默的空气令呼吸可闻,姑娘们面面相觑,更有畏惧的早就往后退了。
“司马,你这不让我们为难吗。”青姨上前道,“哪有拼上性命唱的戏呀。”
“别人没有,我这里就有。”司马安又看了一圈,还是没有人主动请缨,无奈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强人所难了。”
“公子,让我来吧。”一个声音从后头传了过来。
众人同时往那边看去,先是沉默了一阵,继而爆发出一阵哄笑。
“司马惜,你那腰板行吗,下得去吗?”
“哈哈哈,若是公子写的故事主人公是一只猫,或许她能行。”
“但猫也是柔软的呀,哪有那样僵硬的猫?”
“行了,”司马安皱眉回首看着司马惜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实在是不适合。”
“公子,你看,我能下腰。”司马惜说罢,便身子往后仰着,勉强扶住门柱,死命而吃力地往下放,可惜事与愿违,那腰就像被扭曲的弹簧一般不断有力往回,致使她始终僵直在一百度的位置。
“哈哈哈哈……”
屋里的笑声更甚。
司马安扶住额头,她想找一个人扮作贺兰敏之,上演一出“精彩纷呈”的大戏,当然必须改动一些情节,增添一些趣味,掩藏身份,但明眼人一瞧,便知道这是谁的故事。事情传到武则天耳中,相信她再也不会坐视不理了吧。
“我来。”张天走了进来,她的身材高挑,面无表情,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派头。
司马安大笑道:“你是最好的人选。”张天虽不如张娃美艳,但长的干净清秀,虽不娇柔,但恰好扮演男子,再加上她常年习武,有些动作可与舞蹈柔和,综合看来,她的确是上上之选。
“一开始你为何不找我?”张天陪着司马安在后院中。
司马安道:“我以为你不会愿意。”
“为了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张天仰头看着月亮,“你为何不写封折子求人递交给武则天,总比你这样安排来的迅速的多,也简单地多。”
“你以为我没写过?”司马安叹了口气道,“可惜石沉大海,估计被人拦了下来,又或许是武则天自己看见了,却充耳不闻。”
“那你安排这戏又有何意义?”
“如果弄的人尽皆知,她也没有不去正视的理由了,三人成虎的意思,你不是不了解。”
“知道了,”张天回首看着司马惜道,“她倒是个衷心的。”
司马安顺着她的视线而去,见司马惜正扶着石桌揉着腰,苦笑道:“别是愚忠,我可受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李令月:小木子,凭什么婉儿落山谷有艳遇,本宫就略过了?某木(谄媚):因为公主太厉害了,根本不需要别人挽救。李令月(斜睨):那谷底的是谁,闹鬼了么?某木:这是秘密~~不剧透。李令月(勾指):过来。某木(心花怒放):公主~~李令月: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某木:什么?李令月:宋昭慧在你后头。某木:......
☆、信笺
洛阳城郊白马寺,是一间有名的古刹,自东汉以来,不断扩建。
婉儿掀帘下车,抬头一望,便见那金漆的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提手遮住日头,看门的小僧见有样貌衣着皆是出众的女子来到,便兴冲冲地自石梯而下,笑颜问道:“姑娘可是长安来的贵客?”
“嗯。”婉儿点头应下,打量那小僧,见到他僧袍崭新,眉心一皱。
连看门小僧都穿上了新制的衣衫,这里面还有什么得道高僧?
“贵客请,师傅在大雄宝殿候着。”
“好。”婉儿随了那沙弥入了山门,经过宽阔的月台,映入眼帘的便是那赫赫有名的大雄殿。婉儿抬脚迈入,只见琳琅满目的佛像周列在四周,婉儿在原地转了一圈,不禁对这巧夺天工的雕琢由衷赞叹。
“不知道姑娘是否认得殿内佛像?”沙弥问,“师傅说,只有姑娘答出了题目才可入内见他,否则,便请姑娘回长安。”
“婉儿奉旨前来,难道白马寺主持想抗旨?”
“佛法无边,即使是天后娘娘也应该遵守佛祖的法旨。”沙弥双手合十,“只要姑娘说出三个佛陀的名字即可。”
婉儿平静道:“你未免也小看了我。面南而坐的三尊大佛,中间乃是婆娑世界的释迦摩尼,东方为琉璃世界的药师佛,右侧是西方极乐世界的阿弥陀佛,其实这三者本就为一体,无法无相。”
沙弥笑道:“师傅说,大唐皇宫里来的人崇尚道教,根本不知道佛法为何物,姑娘你是从何处得知这些的?”
“只是粗略读过一些罢了。”婉儿回。这些书籍的确在皇宫内无人问津,别的宫内收拾出一些不要的,自己便全部求着抱了回去,看过便记下了,没想到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姑娘你与佛有缘,”从殿侧门中走出一老僧,披着袈裟,看样子是主持无疑,“老衲的确为天后娘娘找到一个经文,上面所写于天后大有作用。”
“那就请主持赐经。”婉儿催促道。
“别急,姑娘,给你经书容易,只是老衲还想请姑娘办一件事情。”老僧缓缓道。
“请说。”婉儿耐着性子。
“姑娘天资聪慧,面相不凡,不久还可身居高位,老衲想借用姑娘之手,推行佛法要义。”
“婉儿无能,若是佛经果真能助天后,相信佛法要在大唐弘扬指日可待。”
“但是目前,还请姑娘将这些经文背诵,烂熟于心,何时能默写,何时老衲将经书交与你,让你下山复命。”老僧一转身,便见那沙弥不知道从何处拉了一筐经文,推放在婉儿面前道,“姑娘可在清凉台毗卢阁住下,一日三餐自有人打理。”
婉儿上前一步,睨了一眼在筐内的经文,略一算计数目,不多不少正好是自己离宫的日子,猜测道:“是不是天后娘娘的吩咐?”
老僧笑而不语,对着婉儿双手合十鞠躬,领着沙弥退下了。
婉儿仰头看着释迦摩尼像,下意识地摸着右手腕上银色链条,摇头苦笑道:“天后当真是要罚我。”
“什么,还是见不到太平公主?”帐房内,司马安和张天面对面,司马安坐在桌子后,靠在椅背上,张天靠在墙边,侧着头往外看。
“里面的人说,公主最近都在神龙殿侍奉天皇,不见外人。”
司马安想起那日在太医院不知名的老头说的话,李令月小小年纪就为了李治的病而刻苦学医,如今正是李治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又怎么会轻易离开一步?
“算了,”司马安想起李令月,心里便一阵苦涩,“太平公主的事情稍后再办,眼下要紧的还有一事,那就是贺兰敏之的祖母杨氏,有她在,连武则天都不敢动贺兰敏之。”
“我去除掉她。”张天立即道。
“慢着。”司马安喊住了她,“你这样去纯粹是送死。”
“你不要阻止我,我没有你那么多的慈悲心怜悯心,只要复仇我什么都愿意去做。”
“我并没有想要阻止你。”
司马安的话让张天一愣,抬头望着她,司马安从腰带中掏出一罐用瓷瓶装着的东西,抛给了对面的张天,张天稳稳接住,刚要拉开瓶塞去瞧,但听司马安一声喝道:“别动,里面的气体无色无味,却有毒。”
“你让我去下毒?”
“嗯,”司马安点了点头,“不会一次就死,但杨氏年事已高,不出三回应该就会回天乏术了,慢慢地毒死她,这样才能不被人发觉。”
“那诊病的郎中呢?”
“有钱能使鬼推磨。”司马安轻轻勾起嘴角。
张天放好瓷瓶,靠近司马安,低着头盯着她的脸许久,“是不是戴着面具久了,就会不知不觉变成另外一个人?”
“难道这样不好?”司马安道,“是你们教会了我该怎样生存。”
“幸好你不是我的敌人,否则,我该忧心了。”
司马安笑了笑,望着窗外明月道:“不知道婉儿是否安然到了白马寺。”
张天一瞥司马安道:“关心她,便去找她。”
“我说过了,还不到时候。”
“司马安,你在筹划什么?”张天正色问。
司马安抬头正对上她那张英气逼人的脸,虽然还带有刚见面时候的冷淡神情,但与之前的寡言少语相比已经好上了许多,平静答道:“我在筹划何时能将这里买下。”
张天愣了一愣,继而挺直身子,转身推门而出。
“张天,小心一些。”司马安冲着她的背影喊道。
张天没有回头,抬手摆了摆,示意后者放心。司马安目送她离开,回过神从格子中抽出一张写着密密麻麻数字的纸,皱着眉苦思。
若照这样的速度买下此楼还需要半月,如果才能更快一些呢。青姨仗着现在光景好,收入高,便是打死也不会卖的,但若自己提出意见与她合伙,再趁机吞并其他院子,坐拥长安城的歌舞场所,那么事情或许还有转机。
想到这里,司马安心上的一块石头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