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赵锦清回去的路上,遭人暗杀。
也不知是谁派的人,赵锦清素来身边无人防护,藏锋也被送到了兰虞,剑尖刺来,赵锦清以为自己就死了!
这已不是第一次,在这个皇宫之中,有人希望他死。
只不过是谁呢,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除了他的兄长,还能有谁……
容逍又一次赶来救了他。赵锦清抬头,只见年轻的王爷轻而易举的收拾了几名刺客,并将人押了回去。
"你觉得会是谁?"这一次,没有嘲讽,容逍干脆坐进了他的马车,压在了赵锦清身上:"三殿下,是谁这么想要你的命啊!"
赵锦清一时语塞。
"和我结交,你可得罪了不少人啊。这么着急的置你于死地,只可惜,我容逍还不想让你死。"容逍舔了舔他的唇,一双手伸到了赵锦清的下摆处。
赵锦清挣扎着:有人在外面,是容逍的人,还有那些……被抓住的刺客……
可他的挣扎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容逍轻而易举的压0制了他:"乖,听话。刚才刺杀你的,是赵隼派的人吧!阿清,今天的仇,我会帮你报的。"他吻住了少年的唇角,温温热热的触感,赵锦清睁着眼睛看他,可是容逍的桃花似的眸子里……什么也没有。
那日以后,容逍果然说到做到。
只可惜,那个复仇,是赵锦清不愿回忆的往事。
他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容逍紧紧的握住了他的手,亲手杀死了他的大哥!
"容逍……"赵锦清叹了口气,不知何时,他的泪水已溢满了眼眶。他的大哥二哥,是被他害死的。而他,出卖了身体,换来了这大赵的江山。
赵渊和赵隼一母同胞,怎么会不恨他呢?更何况,容逍逼他娶了赵渊青梅竹马的慕家小姐,两个人的矛盾,只不过掩藏在了华丽的宫殿之中。看似什么也没有,若真有那一天,恐怕……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王爷,这个叫做玲珑心,是我们江宁有名的斗蛐。”大院之中,知府公子指着两只蛐蛐儿,叫道:“上,快上!”
容逍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好蛐蛐。”
来到江宁已经半月了。这半个月来,京城传来了各种各样的消息。有好的,有不好的,从一开始的震怒,到现在渐渐平静下来。对于容逍来说,只是可怜了无辜的太监小五。
江宁的烟雨中传来通报声,进来一个通体泛黑的男子。他的面容十分普通,普通到你把他扔到大街里,都不会再注意到这么一个人。
他的名字叫……
星亦。
容逍侧身进了内室,哼了一声道:“苏韦那群老东西又说什么了?”
星亦沉声道:“苏大人说,他顶不住了。”他顿了顿:“不止他顶不住了,朝中所有人都在愁借的欠款怎么还。”
容逍冷冷道:“活该。”
星亦又道:“蒙将军曾贷了不少银子,他也修了书过来,说皇帝逼人太甚。”
容逍道:“那他的意思是想做什么?”
星亦不说话了。
暗卫营的道德,便是不要揣测主子的意愿。
每个高位者都喜欢高高在上神神秘秘的感觉,对于星亦来说,他尤其懂得这个道理。
容逍沉默了一会儿,心思似乎飘到了九霄云外。就在星亦准备离开的时候,他喊住他:“他……怎么样?”
星亦想了想,没说话。
容逍顿了顿:“孙玉宁。”
星亦道:“陵尘大人没有谈及孙公子的事。”
“哦。”
容逍起身,从夹层中拿出两封信来:“一封是给陵尘的,一封是给藏锋的。”
星亦接过,看到藏锋两个字眼睛暗了一下。
容逍摆了摆手,不再看他,推门道:“星亦,暗卫营有些规矩,你应该比我更明白。对于你们来说,无论藏锋,还是你和冷月,都不应该有自己的秘密!”
“星亦明白。”
容逍哼了一声:“过了一条线,那就是死。”
言罢,他出门,斗蛐蛐去了。
星亦将两封信藏在了怀中,很快,他整个人就消失在江宁知府衙里,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
江宁烟雨霏霏,星亦打着一把普通的雨伞,如同个普通的游民般默默走着。
水灾之后的江宁,流民增多了不少,很多都是远道而来的村民,来这里寻求庇护。
“包子嘞!卖包子嘞!新鲜出炉的包子~两文!两文一个!”
“娘,我想吃包子!”
“吃什么吃,家里都没钱了!还吃包子!”
……
这是发水之后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场景,星亦默默走着直线,维持着目不斜视的冷漠表情。他的一身黑衣融入了这江南的雨水里,直到……
有人与他擦肩而过。
——“大娘,这个您收下吧!”
那人打着一把白色纸伞,声音里带了三分清脆。说话的是个白衣少妇,她的出现,如同在盘子里放了一枚铜钱,顿时,盘子不再是盘子,江宁不再是江宁。
星亦直直地走了过去,目不斜视。
少妇追上了他:“你好,请问你知道定南王容逍住在哪里吗?”
星亦诧异地转过头去,微微摇了摇头。带着珠钗的女子微笑道:“可为什么,我觉得你像是同类?”
星亦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女子又笑了:“你真是一个无趣的人。”
星亦道:“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女子的眼睛亮了起来,轻轻道:“我叫微露,叫住你,只是为了跟你打个招呼!”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当然,京城里已经乱套了。淅沥沥的雨中,所有人都在谈论一件事:皇帝要追回欠款,补足国库!
这原是无可厚非的事。只可惜,利益迷人眼,不到要命的时候,谁也不想吐出自己嘴里的利益。
“王大人,这么多欠款哪里是一朝一夕就能还回来的!老臣我上有老父,下有小儿,陛下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王大人,李太傅怎么说?”
“王大人……”
一时间,状元王成成了京城里最风云的人物之一。众官员纷纷上门,问询该怎么处理欠款之事。王成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早已经骂翻了天。
李太傅已经坐在房中很久了,从一周前,他从皇宫回来,整个人便开始沉默。
王成送走宾客,推开门,只见老人坐在一边抽着旱烟。
“舅舅,这次牵累之多,在我们整个大赵的历史上,都是闻所未闻!”王成开了一句:“我该怎么办?”
李太傅怒道:“不成器的东西,这种时候了,你居然问该怎么办?陛下要你去死,你也得给我在鬼门关上溜一圈去!”
王成撇撇嘴:“可是,陛下这么搞,人心离散,就不怕宫变吗?”
这句话戳中了老头子的心事,李太傅哼了一声,没说话。
王成低下头去,看不出他的表情:“舅舅,这不只是我的难,更是赵家的难!”他顿了顿:“蒙将军是定南王座下第一麾将,他的欠款最多,侄儿探他口风,发现他也不愿还钱……”
李太傅也烦,放下烟斗,看着面前英俊的少年,不由默默叹了口气:“我前些日子见过陛下了,他决心已定,油盐不进。”
王成:“……”
李太傅闭上了眼睛:“他这是要破釜沉舟,我也无可奈何。陛下终究还是年轻,忍不了啊……”
王成幽幽道:“舅舅,侄儿觉得,有些事并不必太强求。”
“嗯?”
“陛下是扶不起的阿斗,为何我们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李太傅大惊,怒道:“谁叫你说的这些谋逆之言!”
王成幽幽道:“舅舅,当年若非定南王大力支持,太子和二爷离奇死去,否则皇位根本不可能轮到陛下头上。宁王殿下乃当世俊杰,只可惜年龄排了个末位。”
李太傅看着他,锐利的目光在这个年轻的侄儿脸上逡巡着,昏暗不定。
王成跪倒在地:“侄儿妄言了,该死!”
李太傅哼了一声,背过身去,闭眼道:“你下去吧!”
王成:“可是这欠款之事?”
这次老爷子没说话,直接一根旱烟砸了过来,差点砸到王成头上,在地上发出当啷一声的脆响。
王成心下腹诽了一番,赶紧转身离开。
李太傅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心头微微震动。几日前,赵锦清说的话还在他的耳边……
“李太傅,朕敬你尊你,你便与朕说一句,这忍之一字,到底要到何时!”
“灾民还在等着国家拨银,没有银钱,国库空虚,若是兰虞再攻,军费从哪里出!”
“索性朕现在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这一次,朕要与这些陈腐之臣好好的斗一斗!”
……
循着年轻皇帝的目光,他看到御书房中闪烁着流光的凤玉,一时间他满腔的话语尽皆沉了下去。
如今,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李太傅抿紧了唇。王成说的并非正确,但至少有一句是重要的,那就是关于蒙将军的事情。
蒙将军的手中,有定南王麾下一部分军队。而当今圣上,没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