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我哥哥也和我一起酿过酒,”风盏回忆着:“但就是祸害东西玩,好像还挨训了。”
“是你想玩,他带着你吧?”千重川在盖子上倒了一点水:“你哥哥对弟弟挺好的。”
“……你也很好啊,”风盏说:“你小时候和很多人住一起吗?他们肯定很喜欢你。”
千重川沉默了一会,他慢慢擦干了手。
“他们不喜欢我,会合起伙来打我,”千重川说:“我也会打回去,但是管着我们的人会护着我,他们就更变本加厉地打我。”
风盏啊了一声,显然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他伸出手,摸索着抓着千重川的手,安慰似的:“那肯定不是你的错。”
千重川看着他,看着风盏雾蒙蒙的眸子望着自己的方向,那一点细细的血线此刻很显眼,让风盏有一种怪异的妖冶,可是他又微微抿着嘴唇,看上去那么的良善,他心想,如果非要养什么东西,养一个风盏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肯定不是你的错。”千重川的心里有一些动容,那种感觉很陌生,虽然这是风盏毫无由来的信任,但被信任的感觉总是好的,千重川摸了摸风盏的头,没有说什么。
自从那天以后,每天晚上风盏都会让千重川抱着睡,有的时候是风盏背对着他躺,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有时候是面对着,风盏把脸埋在他的怀里。对着千重川,风盏有一种日渐增加的信任,他还是不了解千重川的过去,只是有一种感觉,千重川不是一个坏人,他就像表现的那样稳重而善良。
千重川也越来越习惯他的依靠,他寂寞的太久,突然有了一个可以陪着他说话,还对他表现出善意的人陪着,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他会多花点心思弄点吃的给风盏,还会经常带着他出去玩。
千重川酿的酒可以喝了,两个人选了一个好日子,把那坛米酒开了封,坐在院子里就着夜风品尝,千重川给风盏准备了一些零食,是带了点辣味的煮青豆,还有他费了一些心思做的烤青菜串。
风盏摸索着捏了一个豆子放进嘴里,他吃不了辣,嘶嘶地喘着气,千重川把碗端在他嘴边:“喝一口。”
风盏喝了,米酒甜甜的,又被千重川拿井水冰过,很好喝,他一口气喝了半碗,又舔了舔嘴唇,想继续喝。
“别一下子喝这么多。”千重川放下了碗,抬头看了看月亮,今夜月光很亮。
风盏哦了一声,却摸到了自己那份,又端起来,没一会就喝掉了一整碗。
他晃了晃碗:“再来一点。”
“没有了,”千重川捏了一只豆子放进嘴里:“就这么多了。”
“求求你,”风盏笑眯眯的,露出了那个小小的梨涡:“再给我一碗吧。”
千重川看了他一会,又给他倒了一碗,风盏很渴似的,又没几口就喝光了。
煮豆子没吃几口,酒却喝了不少,风盏喝的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一直在笑,他觉得晕乎乎的,忘记了自己的烦恼,他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假装是因为闭着眼睛,周围才一片黑的。千重川摸了摸他的头发,喝了他碗里剩下的一点米酒,带着他回去睡觉了。
风盏不太老实,在他怀里拱来拱去的,千重川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不要闹了,快点睡。”
“你不是也没睡吗?”风盏闭着眼睛凑过来,红红的嘴唇挨的他很近,两个人的呼吸交缠着,千重川没有说话。
墙角睡着的小奶狗哼唧了一声,风盏听了,也哼了一声,撒娇似的,他突然噘着嘴巴在千重川脸上亲了一下。
第七章
千重川没有躲,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风盏,少年一张光滑的脸挨的他很近,长而浓密的睫毛显得他一双好看的眼睛有些迷惘,微微翘起来一点的鼻尖,让他看起来有些稚气。
风盏亲了那一下以后,像是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他又笑着亲了一下,亲的千重川脸上痒痒的,他把柔软的嘴唇贴在千重川脸上。
千重川对待什么小动物一样亲昵,他拍了拍风盏的头,让他趴在自己怀里,风盏很听话地趴下了,温热的身体被千重川抱着。
千重川过了一会却又轻轻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仰着头,仔细地打量他,风盏一直在笑,笑的有点傻气,看的千重川生出一股心软与不舍,风盏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望着他的方向笑,又挣脱开他的手指,支着胳膊坐起来,弯着腰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脑袋。
“还不睡觉?”千重川轻声说:“明天要早起。”
风盏摇摇头,闷闷地说:“不睡了。”
这么说着,他又在千重川脖子上亲了一下,风盏被他亲的有点痒,又抬起他的头来,让他看着自己。
两个人挨的太近了,呼吸都交缠着,过了好一会,千重川慢慢凑过去,在他嘴角处拿嘴唇轻轻碰了碰,安抚似的:“快睡。”
风盏被他碰了一下,就老实了一点,很乖顺地嗯了一声,躺在他身边不动了,千重川把他搂在怀里,两个人面对着躺,安静的只能听到角落里的小奶狗偶尔发出的一点哼唧声。
千重川忍不住把他抱的紧了一点,摸了摸他的头,风盏本来都有了一点困意,被他一碰,又不想睡了,摸索着拿手指去碰千重川的脸。
千重川没有管他,任凭他柔软的手指抚摸自己,等风盏不动了,千重川吐了一口气,他偏了偏头,碰上了风盏的嘴唇。
是很缓慢,很柔和的一个吻,千重川轻轻勾着他,与他唇舌交缠,风盏什么也不会,任凭他怎么动作,偶尔急促地喘息两下,发出一点闷闷的鼻音。
千重川又一次尝到了甜酒的味道,他吻的深了点,勾着少年的舌头舔弄,又在他柔软的嘴唇上轻轻地咬,一直亲的风盏喘不过气来,躲开了,他才停了下来。
风盏的嘴唇被他舔弄的水光淋漓,整个人都有些迷茫了,千重川又抬着他的下巴轻轻亲了一下:“这回可以睡了吧?”
风盏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没再动作,千重川把手搭在他的腰上,在他嘴唇上又轻轻亲了一下。
外面的风声稍微大了一点,大暑已经过去,秋天快要来了,最近会多风,风盏有一些单薄的身体缩在他的怀里,他怕风盏觉得冷,又抱紧了一些。对于刚刚的吻,千重川没有回味,明天风盏醒过来,什么也不会记得,他没必要多做纠结。他自觉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被一个美好的少年引诱,他无法不做出回应,就像那些短暂而美好的时刻,比如雪花融化,比如昙花开放,如果非要追求一个后续或者结果,是换不来什么的。
风盏单薄的肩膀抖了一下,千重川摸了摸他的脸,又去吻他潮湿柔软的嘴唇。
米酒酿的很好,香而甜,千重川心想,还可以照着这个方法再酿一点。
千重川第二天起的很早,他没有叫醒风盏。
风盏显然是喝的太醉了,睡得脸红扑扑的,缩在千重川怀里,千重川觉得自己抱了只暖融融的小动物,类似乖顺的猫狗一类,仿佛下一秒风盏就会睁开眼睛舔自己的手,他轻轻摸了摸风盏的头,托着他的肩膀把自己胳膊抽出去,下床了。
昨日风雨停息,千重川收拾了院子,瞥见了蛇坑上的石头,他想了想,走过去把那块石头搬下来,一股臭气扑面而来,里面已经是血腥泥泞的一片,千重川站了一会,轻轻吹了个口哨,脚边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低头看了看,一只浑身罩着黑雾的妖物正伏在地上看他,活像一只奇怪的壁虎,千重川示意它跳进坑里,它扑腾着下去,张开了嘴巴。
千重川低头看了看,转身走了,坑里还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是那只食垢鬼在吃妖怪的骨头。
他以为风盏要过一会才醒,没想到等他再回到房间里,风盏已经支着胳膊坐起来了,捂着头,看着很不舒服,他走过去帮风盏按了按太阳穴。
“你昨天喝了多少,知道吗?”千重川说。
风盏不知道甜甜的米酒也能这么醉人,可能是因为他从未喝过,一下子喝这么多身体接受不了,他只觉得晕乎乎的,过了好一会才说:“我就喝了一碗。”
千重川摸了摸他的脸,觉得很热,就把微凉的手放在他的脸上让他清醒清醒,风盏抬起头来,很迷茫地望着他的方向,千重川有一些心软了,他轻轻拍了拍风盏的脸:“以后不能多喝了,听见了吗?”
风盏嗯了一声,千重川就转身去给他做饭了。
风盏一直没什么精神,吃过饭就去院子里逗狗了,千重川在院子里劈柴,他没去看风盏,等他回头的时候,风盏已经走到那个蛇坑边了。
风盏听到了一阵很奇怪的咀嚼声,还有一点咕咕的喘气声,似乎是什么古怪的动物,他仔细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蛇坑的方向,往那边走了走,他刚想蹲下来仔细听听,就突然被人拖走了。
千重川几乎是不容他反抗地把他拉远了,风盏听不见那阵咀嚼声了,他也来不及想有什么不对了,千重川挨得他太近,有力的手臂紧紧环着他,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说:“你乱走什么?掉进去怎么办?”
他说话的时候,食垢鬼已经幽灵一般鼓着嘴巴爬出来了,尾巴一摇一摇地贴着地面溜走了,坑里的血肉已经被清理干净,只剩下几只半死不活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