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雀春深 (北有乔木St)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北有乔木St
- 入库:04.09
薛尚书失察,罚俸三个月,这才堵住了悠悠之口,稳住了清官之名。
前前后后两个月,死伤百姓无数,颠沛流离,居无定所,饿殍遍野,不过史官挥挥洒洒一笔,记入史册,留与后人评。
转眼夏末,宫里似是祥和一片,也无人计较到底是否暗潮汹涌。
有了殊易的默许,沈言之往皇后那儿配药送药也都方便了许多,或许是殊易望子心切,昨天已是这个月殊易到皇后宫里的第四天,后宫嫔妃本不多,零零散散一双手也数得过来,有些大臣见后宫不丰,上赶着把自己女儿往宫里送,漂亮的小公子也有几位,不过殊易连见都没见过。
沈言之倒是好奇去瞧过,几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大的有十六岁,小的只有十二,见到沈言之时畏畏缩缩地像见到了阎王爷,跪得极难看,说话请安都哆嗦。他们进宫时便被告知宫里承欢公子的厉害,是位曾经毁了容也依然圣宠不减的主子,绝不能得罪。
“今年是不是该大选了?”,沈言之从别苑出来,优哉游哉地问元宝。
殊易登基至今五年有余,按祖例三年一大选,然第一次大选被殊易以为先皇母妃守孝三年的借口敷衍过去了,后宫嫔妃寥寥无几,又多年无所出,大臣间已有杂论,这次大选是怎么也躲不过去了。
元宝道,“名单已经拟下来了,下个月便进宫了,一层一层选下来,剩下的也就三五十个,再说了,公子您还在这儿,皇上瞧得上谁啊”
沈言之淡淡笑道,“可不见得”,忽然想起什么,面色一滞,“对了,我见这几日皇后宫里热闹得很,可是出什么事了”
元宝道,“没出什么事,是皇后的娘家人从宫外请了几个大夫进来,听说有助孕的偏方,这眼见着新人就入宫了,估计皇后也等不得了呗”
“偏方?”,沈言之皱眉,“药岂是能乱吃的,要是一旦吃出个好歹——”
元宝见沈言之神情不对,连忙道,“公子莫急,我这就找个功夫跑一趟,让瑾玉劝劝皇后娘娘”
瑾玉是皇后贴身的宫人,平日里沈言之送药过去也都是跟瑾玉通络,沈言之忧心,却也无他法,只得点了点头,又嘱咐道,“再托句话给皇后,皇上念着皇后,皇后也都看在眼里,皇后该有皇后的气度”
元宝应下。
沈言之坐上辇轿,往宣室宫那儿去,走到半路,忽见一身着朝服之人从拐角处出现,要说皇上召见,这里离宣室宫还有段距离,从宫门入也不该路过这儿……
辇轿继行,沈言之遥遥望了,却觉那人似曾相识,再走近一瞧——
“许淮?”
作者有话要说: 前方高能预警~~
呦呦,小三许淮,你来啦
第二十三章 带你离开
那人忽地站住脚,注意到沈言之这边的阵仗,显然吓了一跳,又见辇轿上的人自己熟识,更是惊呆,却没有上前行礼,站在那一动不动。
“何人拦轿!”,元宝厉声道。
“元宝!”,沈言之呵斥一声,示意落轿,趾高气昂地走到许淮面前,甚为恭敬地行了个礼,“许大人,我的辇轿拦了大人的路,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请许大人见谅”
只见许淮的脸青一阵白一阵,还没说话,就又听沈言之转过身怒骂众人,“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许大人还愣着干什么!”
一行人立即慌乱地跪了,口中都喊着许大人饶命云云,许淮被这情形吓了一跳,赶忙回过神给沈言之回礼,模样甚是滑稽,“公子折煞臣了,是臣误拦了公子的辇轿,该给公子赔罪才是”
许淮听到一阵轻快的笑声响在头顶,抬起头,正看到沈言之如魅的笑容,一张举世再难得的面孔,笑起来却似幽冥般可怖。
“大人何出此言,我一非皇亲国戚,二无官阶在身,许大人就职于翰林院,是皇上钦点的探花,按礼是我该向大人赔罪才是,怎么大人反过来朝我行起礼来了?”
许淮一听这话,便知沈言之是在计较大殿前自己嘲讽他一事,虽不耻于他的狂妄无礼,但……
刚想硬着头皮服个软,沈言之又咄咄逼人道,“许大人,莫怪我多嘴,这里已属后宫地界,许大人身为朝臣,走到这里怕是不妥吧?幸好碰见的是我,若是哪位嫔妃或者禁卫,许大人可知这罪该如何论处?”
“不,不,公子误会,方才皇上召见,臣出来后一时走了神,便迷了方向——”
“啊,这样啊”,沈言之十分通情达理,“原来沈大人连直路都走不明白了?”
许淮看到沈言之嘴角噙着一丝笑,他这谎撒得确实不高明,从殊易的书房出来直至出宫,一条直路走到底,迷路绝对是无稽之谈——
“公子此番未免有些自贬身价了,臣是有正事才冒险来找公子”
沈言之笑容一滞,抬起头看向许淮,他没那么聪明,猜不出只与他有过两面之缘的许淮冒着性命之忧也要到后宫禁地找他究竟是所为何事,只能稍稍转过身,让许淮自然而然地背对众人,静听许淮说些什么。
“臣都打听清楚了,公子是被那罪臣刘玮从花船上买下来送进宫的,臣没有那么孤陋寡闻,花船上的小倌大都生自正经人家,辗转落难才会沦落到那种地步,想来公子进宫也非本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沈言之有点不耐烦。
许淮一板一眼道,“公子不属于这儿,若公子愿意,臣愿帮公子离开这里”
“什么?!”,沈言之只觉不可思议,他以为许淮单单是个书呆子,可谁曾想他原来竟是个疯子!“许大人,你可知就凭你刚才那番话就能定你死罪?!这儿是什么地方,岂容你撒野,许大人待得太久了,还是赶紧出宫吧”
多说话总是不妥,沈言之绕过许淮匆匆走近轿辇,转过身似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许大人原来是想从玄武门出,不知大人可明白我指的路,不然吩咐宫人带大人出宫也可”
“不必,不必,有劳公子了,臣这就告辞了”,许淮也知其中不妥,赶紧拒绝,匆忙离去。
待许淮走远,沈言之复坐辇轿,一张脸冷若冰霜,看着身旁宫人皆低着头做无辜状,冷声问道,“你们可知,刚才那位大人是谁?”
无人回答,元宝心领神会,也黑着脸怒问,“没听见公子问你们话吗!”
一个宫女面色惨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其余宫人一个一个也惶恐非常,不过那宫女说话还算镇定,连忙道,“不知……不知公子问的是哪位大人,奴婢谁也没见到”
其他人也连忙跪了,说的不过和她是一套话。
沈言之随意勾了勾手,“起来吧”
辇轿复行,沈言之却忧心忡忡,许淮那个疯子,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私闯后宫已是重罪,竟在自己面前扬言要带自己出宫?越想越觉奇怪,许淮到底存了什么心思,又怎知自己不会在殊易面前告他一状,又是为何,要帮自己逃出宫去……
若下次有机会再见,一定要问个清楚。
那个……疯子!
沈言之深深叹了一口气,出宫吗?现在还不是他离开的时候,不然早在那天,他就走了。
可他知道,他会走的,总有一日,是要走的。
碧蓝的天空,静谧地没有一丝云彩,这几日偶尔抬头还能看到鸿雁高飞,春儿总是欢喜得跳起来称那是大吉之兆,沈言之不以为然,大雁南去是必然之事,哪里有什么大吉大凶,不过即便真的是大吉之兆也不会是他的,大选在即,是那些淑女的福分。
走进宫内,依旧是余香袅袅,沈言之宫内不常焚香,极偶尔放一些花卉瓜果也要看他心情如何,偏殊易喜欢,每日焚着,沈言之便也在自己宫里备了些,以免殊易来时不喜。
为此,沈言之还特地去钻研香道,一来二往手也熟了些,香料香粉都略会些。
沈言之走进去时,殊易正站在窗前提笔作画,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沾墨挥洒在宣纸之上,眉眼间尽是专注之态,微风吹动发丝,微微颤动,窗外是长长的走廊,廊外栽着一株梧桐,叶子也已掉得差不多了。见殊易认真,沈言之不敢打扰,只得在旁边站了,等殊易这幅画作完。
然殊易却突然顿笔一提,头也未抬便道,“来,朕教你作画”
“嗯?”,沈言之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身子已经挪了过去,不明白殊易口中的教他作画是何意,正疑惑着,殊易一下子拽过他,从背后环住他,将毛笔递到他手中,在耳边低语,“想画什么?”
沈言之一颤,随即笑了,看案上未作完的画,稍转过半张脸,动人之貌,“想画……枫林……”
殊易听罢也笑了,握着他的手沾了些墨,就着他刚刚的地方继续挥动笔墨,他本在作一幅枫林图,沈言之这是顺着他的心思说话,让殊易极为受用。
但其实沈言之并不舒服,手指手腕不能用力,尽量放松顺着殊易的一笔一划,可要太放松又会被指责不用心,所以一直在用力与不用力间左右为难,画快完成,殊易轻轻松松,倒是沈言之累得额头上浮了一层薄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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