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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 (醴泉侯)


  也不知他中的是什么掌,瘀伤边缘顺着血管的走向伸出血红根须,早几天只怕更吓人。
  一想到他带着这么身伤,不仅跋涉回了濯秀、跟我在报国军山上的雪地里犯浑,还来来回回没事人一样折腾,我就气得快心肌梗塞。
  他自知理亏,陪着笑脸:“皮外伤罢了,内里我已经服了这么多天的药……”
  我上前两步,在桌子上猛拍了一把:“还敢提内伤!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这叫换了一掌?这叫吃两幅中药就没事儿了?今天我见多了尸首,你这德行往死人堆里一躺都不用再泼点血!你,你这样还起色心呢?咱俩怎么睡?”
  难得沈识微被我喷得哑口无言,居然还不了嘴。
  他的眼神闪躲了下,耳根却腾的红了。过了一会儿,他低声说:“怎么就不能……?”要不是静悄悄的半夜,后面那句话我一定听不清:“我自己明白,这伤多少妨碍。今天,今天我就没打算在上面。”
  这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性感的话。
  虽说是从个八块腹肌如铁、没胸有咚的同性嘴里说出来的,但这就特么的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性感的话!
  怒气像一粒火星入了海,刹那没了。
  我现在只想把他摁住就地正法,枪毙一百次。
  我紧一紧裤腰带,艰难道:“算了。”
  沈识微脸色一白:“都这时候了,你说算了?”一边朝我胯下瞧来:“啧,要不是你也在扯棚,还以为秦师兄有何难言之隐呢。”
  我道:“叫你别耍流氓!我下不了手。换了是我这一身伤,你能?”
  他淫笑着贴过来,伸手掰我护着裤腰的双手,口中热气顺着我的耳根,往脑子里钻:“要是换了秦师兄这一身伤,识微自当轻怜密爱。虽没走过旱路,但十四岁起,哪个姑娘们不服识微的手段。”
  我如何受得了和他光溜溜贴在一块。雪狮子向火,挨着他的那面哗啦啦都化成了水。
  我向后迂回曲折地跳了两步,直跳上床,扯散棉被拢在胸前:“我怕你死床上,沈识微,别欺人太甚啊!”
  他脱了鞋,整整齐齐放好,也上了床:“秦师兄有让我死床上的能耐?来来,这可得见识见识。”一边也往被窝里挤。
  这家伙怎么这么烦?我道:“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可要喊了啊。”一边低声喊:“救命啊,救命啊。”喊了两嗓子,自己也憋不住了哈哈笑了。一笑可就破了功,让他近了声,两只手又朝我腰上来了。沈识微眉眼弯弯:“大声点,院子里我没设岗,人在大门外,我怕他们听不见。”
  我笑着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脸颊:“你真行?”
  他点点头。他嘴里再不要脸,但面颊上却飞着一层薄红,一直飞到脖子上。
  我说:“但我这是第一回 和男人。你也是啊。”
  他道:“万变不离其宗,慢慢切磋吧。这夜还长呢。”
  我弯腰在他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一把把他搂进怀里。这回要还舍得推开他,我不仅不是男人,怕连人都不是,要天花乱坠,立地成佛了。
  次日醒来时,太阳还没升起。
  我躺在床上,心中竟然有点怀疑,太阳说不定再也升不起来了。
  我十分清楚宇宙运行的规律。如果我中不了彩票,也就肯定不会被高空坠物给砸死。人生总体说来是公正的。
  如果要继续维持这种运气的守恒,要抵消我此刻幸福,接下来怕是要发动一次世界末日才行。
  沈识微没心没肺,枕着我的肩窝,倒是睡得香。散开的黑发披在我肩头,我侧过脸蹭了又蹭,觉得滑得像缎子一样。
  昨晚我俩摸摸索索,笑场了好几次,最终也没十分入港,但条件有限,勉强也算尽兴了。
  我搂着他。不敢太用力,怕惊动了他身上那条伤蟒;又不愿意太轻,你泥中有我,我泥中有你,力气小了和不筋道。
  搂着他的感觉着实古怪。好像生命一切疑问的解答都在脐下三寸处。又觉得我已脱离低级趣味,什么都不做,能这么光溜溜的抱着,已得人生的大圆满。
  这回是真完蛋了。现在一定有颗曼哈顿岛那么大的陨石朝这个星球飞来。
  我正思索要怎么带领人类在末日重建文明,沈识微突然猛一翻身坐了起来。
  愣了一愣,他自己笑了:“对了,昨晚和秦师兄抵足夜谈来着。”一边揉了揉脖子:“卧榻之侧有他人安睡,倒真有点不惯。”
  我道:“不惯怎么成?”一边揽住他的腰:“来,练练。过来说会儿话。”
  他顺从地重新躺下,由我再把他抱回怀里。
  他问:“想说什么?”
  我道:“诗词歌赋,人生哲学。”但想了想,还是想接着说玄学:“……我运气太好了。”
  沈识微嗤之以鼻:“运气?”
  我道:“一年前你能想到和秦湛一个被窝吗?”
  一年前我和几个发小的小公司刚开张,忙得不可开交。匈奴未灭,何以为家。连女朋友也没功夫想,更想不到无数光年外能认识他。
  他把我的手臂从他脑袋后面抽出来,微微支起身:“你觉得这是运气?不到破釜沉舟的时刻,我沈识微从不靠运气。我之所有,都是我凭本事得来的。秦师兄,连你也是。”
  一想到未来几十年,他都要洋洋得意是他追的我,我就觉得眼前一黑。我道:“这可不算啊。我也喜欢你!明明两情相悦的事儿,说得你攻坚克难了一样,有意思吗?”
  沈识微靠过来,黑发垂下,罩在我脸上:“是啊。秦湛,幸亏你也喜欢我。”他笑得阴恻恻的:“可就算你不喜欢我,你以为这事就这么算了?”
  我道:“要是我不喜欢你,你能怎么办?”
  他轻轻咬着我的耳朵尖:“你真想知道?”
  我打了个激灵:“……算,算了。不想知道。”
  他躺倒回去,拍着被子哈哈大笑,震得床幔簌簌摇晃,像也笑得发抖一般。
  我恼羞成怒,嚷道:“笑个屁。起床起床!”正要坐起,沈识微又缠了过来。他笑得累了,喘了口长气,把头枕回了我的胸口:“秦师兄,还记得曾军师送我们回栖鹤,我靠着你睡了一路么?真是舒服。嘿嘿。那时我想,必有一日,我要和秦师兄想怎么舒服,就怎么舒服。”说着又闭上眼,拉过我的手,摸索着放在他腰上:“天色还早。你……再抱我一会儿。”
  这一抱就到了天色发白。看来一时半会儿不会世界末日,必须得起床上班了。
  我俩各自从地上床上找了衣服穿上。他取了把牙梳给我,我先梳好头,他伸手来接梳子时,被我一把按在凳子上。
  我道:“我来。”
  沈识微那两道眉毛又黑又直、斜飞入鬓,用不着谁画。但替媳妇儿梳梳头,也是好男人的功课。
  想想古装剧里大侠个个披头散发,等真到了古时候,才发现这么造型的男人不是疯子就是花子。要不就跟昨晚一样,是房中之乐。
  我握着满把他的黑发,忍不住在脸上蹭了又蹭,恋恋不舍,结成髻,戴上冠。
  不知梳齿上有没有沾着几根我的落发,梳进了他的髻中,这就是结发三生了。


第61章
  沈识微叫亲兵打水来,我俩洗漱干净。
  围城之中没什么好吃食,几个白面饼就是首长的小灶。现在不比当初和我在山里逮兔子的时候了,他又拿起贵公子的款儿,非坐在桌边吃完,才和我一同出门。
  也不说带我去会会他的师弟班底和曾军师,沈识微领着我迎着朝阳直往东去。
  天色虽已大亮,但除了往来兵卒,路上再无行人。
  我忍不住问:“城里百姓不多了吧?”
  沈识微露出一抹讥色:“聪明的怕是不多了,可惜世上总有那么些蠢人。”
  路边民宅被吓得闭紧了眼、捂住了嘴,家家门户紧闭。门槛前没有人迹,积着层灰白色。却不是浮尘,是春到帆丘,满城柳絮。
  我问:“怎么说?”
  他道:“刘王陛下执意要进帆丘。苦谏无用,曾军师一路行军,一路自己派人传说报国军无恶不作,就是这样,帆丘城里还是有不肯走的,你说还有什么办法?”
  我苦笑道:“故土难离,也别刻薄了。”
  自遇见那个逃兵,我心里一直有个不那么舒服的地方。像断在衣服里的针,你忘了时,它扎破你抚过的手指,你打定主意去找,一时又逮不住它藏在哪条脉络。
  现在它在沈识微的话里闪了闪针芒。
  我心里为自己叹了口气——要是聪明点,压根就不该问这句话。
  我问:“刘打铜怎么死的?”
  沈识微笑着回答:“你不是遇见城里逃兵了吗?他说刘打铜是受了箭伤,那便是受了箭伤。”他虽含笑,但那笑底下已经露出了威棱:“秦师兄,你可知我们如今在围城之中。就是去年那投下田也比不得?”
  我道:“我从城外杀进来,怎么能不知道。但……刘打铜……他还有两个孩子,你们……”
  他不耐烦地打断:“让刘打铜领着去了。”
  我吃了一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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