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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都在和我的男朋友战三观 (醴泉侯)


  那农夫恶狠狠打断:“他们要是仁义,连官军老爷都是菩萨了!这畜生和我们同祖同宗同一村,投了报国军,反带着外人祸害自己人,作威作福糟蹋寡妇人家时,怕是没想到刘打铜也有一死!”
  我不由失声:“刘打铜死了?”
  那农夫昂然道:“可不就死了?不光那畜生这么说,四面八方都这么传。报国军这帮瘟丧被官军围在了帆丘城,刘打铜进城时就带着伤,缺医少药,没几天就活活疼死了。这帮瘟丧自己死也就死了,那帆丘城还有没跑出来的平头百姓呢,等官军老爷一进城,怕是一个也活不了。”
  我口中连连称是,暗惊我所去不足二十日,拓南居然就生了这等剧变。又等了一等,院中人的愤慨稍平,那魁梧农夫说人多住不开,带我到了隔壁空院。他开了房门,只见逃难的村民把粗苯木器都收了个干净,房中只有一张稻草搭的破木床。
  那农夫前脚一走,我叫篆儿和文殊奴自己拾掇、不许乱跑,后脚就偷偷出了院子。
  好在之前那瘦花子没走远,正坐在不远处一个院落檐下。见我走近,他本已抓起木棍,但约摸见我身量如此高大,料无胜算,便又立刻丢下,两手抱头,在地上蜷做一团。
  我又气又笑,又有三分可怜:“我不打你。”本想蹲下让他宽宽心,却闻一阵腐尸般的恶臭从他断腿处传来,忙消了念头,选了个上风处站住。
  那花子仍是蜷成一团,只从两臂缝里看我,直到我丢了块干粮在他面前,他才来了精神,爬起来连泥带土一起抓进嘴里吃了。
  等他把嘴里的东西都咽下,我才说:“我问你几个问题,答妥了就还有吃的。”
  那花子忙道:“是,是。”虽还是瑟缩,但一双眼无比渴望地直盯着我胸前,活像我是个F杯还没穿胸罩的妹子。
  这花子不过是个小卒,大的军事动态他也讲不了。只能支离破碎地告诉我,报国军拿下高坞城后不久,朝廷就发了精锐平乱。之前报国军攻无不克,并非共军多狡猾,而是国军太无能,如今遇上了虎狼之师,被打得抱头鼠窜,丢了高坞,一路且战且退,现在被困死在不远处的帆丘。
  刘打铜撤退时受了箭伤,进城没几天便死了,反强过被拿下生受凌迟。
  我想起曾军师和叶镥锅,又想起沈识微虽没细说,但已打了报国军的主意,也不知这惹事精现在人在哪里。真恨不得有个随意门,一步便跨回濯秀才好。
  那花子已吃了我好几块干粮,但还盯着我胸前看。大约是见我神色焦躁,怕我就这么走了,忙把嘴里的东西拼命咽下:“但报国军还完不了哩。”他噎得直伸脖子:“刘王是没了,但城里有高人!您知道怎么?那高人从城墙上飞下去,杀进阵里,蛮子摸都摸不着他。一会儿就他拎着个大官的脑袋,就又飞回来了!”
  怎么着还要武侠转玄幻?
  我冷笑道:“编,接着编。”
  那花子急了:“我是没亲眼见,但看见的人都这么说!那真皋大官的脑袋也挂在旗杆上呢!刘王死了,军里还有那么多将军,谁也不服谁,偏偏都服那高人,连军师都服,没点本事怎么行?”
  我心子一跳:“你们曾军师也服那人?”
  花子见我来了兴趣,喜上眉梢:“这我可亲眼见过。曾军师和高人一起在上过城墙查防,曾军师客客气气,背都不敢站直呢。跟着的将军也连说有救了。”
  我摸了摸脸,只觉嘴角在抽搐:“那高人什么模样?是不是……”想了想,想起沈识微一个谁也不会看走眼的特征:“……是不是长得特别好看?”
  花子一脸疑惑:“俊不俊不好说。就是比曾军师高出快一个头。”他不知为何生了三分畏缩,瞟了了我好几眼,方说:“这高人我也不敢多看。凶得很,刘王死后,军师身边的亲兵不服,嚷了几句,都被他当场斩了。”
  居然俊不俊不好说?但要不是沈识微,还能是谁?我问:“他还做了些什么?”
  花子讪讪道:“也没做什么。就是刘王死后,不许兄弟们拿东西,睡女娘了。话又说回来,军中谁没干过这些,过去刘王哪儿跟我们计较?开始大家也不怕,当他哄哄城里的人呢。唉,没料他还真拿了几个倒霉鬼,全都编进先锋营了。真有人信这高人有办法。我谁也不信,心一横,当值的晚上偷了条绳子往城下吊,快到墙底时实在没力气,把脚也摔坏了。我命大,遇着蛮子都躲过去了,原本想村里有我一个相好,没料到……”
  我心头千百个念头乱转,太阳穴针扎一样疼。
  那花子约摸见我久久不再投食,爬着拾拢地上的干粮碎渣,穿着脏棉衣的脊背油光水滑,像只大甲虫。
  他的絮絮抱怨与沙沙尘土响混在一起:“……说我糟蹋寡妇!刘寡妇早跟我有意思,投军后我胆子大了,才真敢和她睡……不是和我相好,我来村里给他们上坟?”
  他“啊”的一声轻叫,却是我没注意,把手上那块干粮捏得粉碎。
  我心烦意乱,把碎渣往地上一扔,在下摆上擦了擦手:“你从哪面墙出的城,哪条路来的这里,平日你们怎么守的城墙,全说给我听一次。”


第58章
  回到小院时,月光中站在两个人,一个扎着马步,一个背着手围着他打转。
  不知何时起,文殊奴已把篆儿成功拿下。
  遥记文殊奴才加入队伍那几天,篆儿还曾神秘而严肃地把我拉到一边问:“爷,这文殊奴不对劲啊,从来不肯和我们一块撒尿,不会是个女的吧?”被我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你管人家和不和你一起撒尿?”这几天却已和他形影不离,文殊奴一说练拳,立刻就要跟着去指点。
  江湖门派,家人护院身上多少带点功夫,这半瓶醋教文殊奴倒也够了。
  我站在槛外,看文殊奴收了势,方才敲敲门。
  我当初只是为了振奋下他的精神面貌,没想颇见成效,他日夜不辍,几天下来居然像模像样的了。
  那俩人一起转过头来,汗水浃湿了一背。
  看见我站在门口,文殊奴忙站直了身。篆儿大笑道:“哟,回来了?你是不是找茅房去了?”
  我懒得理他:“进屋去,有要紧事说。”见他俩对视一眼,没立刻跟上,我道:“也行,就在这里说。”一边反手带上院门:“这几天路上你们也听见了,前面不太平,咱们得兵分两路了。”
  篆儿正在擦汗,这会儿手抬在半空,傻乎乎问:“兵分两路?”
  我道:“嗯,我往前面走,你俩呆在这儿。”
  他直嚷嚷:“可为啥啊!”
  我将眼一瞪:“没为啥。爷有事要办,带着你俩不方便。”
  借着月光,我见文殊奴满额晶莹,一脸震惊,心里不由乐开了花,哈哈,你要真是赫烈王派来的奸细,遇到老子来这一手,这会儿可傻逼了吧?
  当下也懒得管篆儿吵吵,冲文殊奴扬了扬下巴:“我看这人家连木器都收得坚壁清野的,肯定随身带不走,院子前后大概有地窖,到时候你们就躲在里面。你别看篆儿平时公鸡踩蛋都要看半天,普通三两个人也近不了他身,别怕。”
  文殊奴失魂落魄地点一点头,我伸手在篆儿湿漉漉的后脑勺上捞了一把:“你跟我进来。”
  我摸黑在床上坐下。篆儿把窗台上的短烛点燃了,端到我面前,虽不说话,但一脸的幽怨。
  我正色道:“秦篆,你不是说要做大事吗?”
  他见我叫他大名,打了个激灵:“是!可你就不带上我,太不仗义了!”
  我道:“我留你下来,就是让你做大事的!”一边示意他附耳过来:“你瞧见过文殊奴身上的经文吧?那是赫烈王的武功秘籍,谁都想不到教主把宝典藏在他爱妾身上。我走这趟就是为了带这秘籍回去封存。但前面打仗,我要去探探路,不敢带着秘籍去冒险。你们原地等我。干粮吃完了我还不回来,你就带他去找老爷,无论如何也要看住他。”
  想来文殊奴能传递出去的最重要的信息就是瀚延德要反。只要拖到瀚延德起兵,我也不用操心他是不是间谍了。
  篆儿激动得声音也变了:“我就知道他不对劲!爷,你跟我说实话吧。”他也凑到我耳边:“他是不是其实就是女扮男装的?”
  我忍着笑:“嗯,就是。他要对赫烈王余情未了跑了,我们可就完蛋了。”这句话倒也不完全是假,我重重一拍他的肩,长叹道:“秦篆啊,全靠你了。”
  两团烛光在篆儿眼中闪闪发亮:“爷,你放心!”他一边把蜡烛塞进我手里,一边转身往外走。
  我被烛油烫得一哆嗦:“干嘛去?”
  他头也不回,只留下一个坚毅的声音:“我现在就去看着他!”
  我把蜡烛立在床头。虽说是下策,但除了一刀宰了文殊奴,我现在也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去帆丘。
  这世上高人何其多,曾军师多踩几条船也不稀奇,城中那位也许并非沈识微。
  可万一要就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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