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至于要怎么向六殿下交代,那是你的事情。”那灰衣人轻飘飘说了一句,拂了拂衣袖转身走了。
那人看着灰衣人的背影,眼中神色闪烁不定,灰衣人带着一帮人鱼贯而出。有人上来问道:“大人,我们要撤退吗?”
“回去也是死,你说呢?”那人冷冷道,“除非带着慕容祈的头回去,否则我们都得死!”
王启处理了萧家和薛家的人后,一路追寻暗卫的踪迹到了船坞,船坞经历了数次爆炸,满目疮痍,面目全非。他仔仔细细搜寻了里里外外,始终没有发现慕容祈的踪迹,心中略略放下。正思索着慕容祈可能行进的路线,船坞外面突然响起来了两个脚步声,王启连忙矮身下去,一个年轻的声音道:“大人不在此地吗,对岸有人发了消息来,发现了慕容祈的踪迹。”
另一个声音凉凉道:“别又是分散我们注意力的假消息,这种消息我们一天要收好几十次呢。”
“这次不会错,传消息的人很肯定是他,赶紧报告给大人吧。”那人焦急地催促道。
“好,跟我来吧,”两个脚步声越行越远,待完全没了声息,王启从船坞后绕了出来,极目看向对岸,宽阔地恒河平静一片,然而其下的暗涌始终都未停歇。他正准备离开,船坞前面又传来脚步声,这次却是极清浅。
王启屏息,片刻,从侧面袭来一股劲风,王启倏然展扇,拢住袭来的三根黑色的芒针,手腕一挥,芒针调转了方向急速射回,“吭”地一声,落在了对面展开的乌扇上,那人红衣翻飞,一双冽滟眸子斜长入鬓,清亮的嗓音犹如雨后初霁般透彻,“好巧……”
王启背过身去,恍若未闻,手腕翻转,将白羽扇收入怀中,唇角紧抿显得下颚的线条极冷硬,他肃目道:“三殿下也插手进来了,此时他不应该作壁上观吗?”说着也不待来人回答,负手踏水而去。
桓檀扯唇勾出一个无奈地笑,眼睁睁看着他的背影从恒河上消失,身体慢慢歪倒在墙边,脸上微微露出痛苦,那人一定觉得他身上的血腥味是沾染了别人的,他喘了一息扶着烧焦地墙慢慢坐下,扯开衣襟,一道数寸长的刀伤赫然盘踞在他白皙的胸膛上,血淅淅沥沥不断流淌,顺着他的下摆一滴滴落在了脚下的泥土里。他匆忙从战局中退出,只够退到这里,带的创伤药早就用光了,他匆匆点了止血的穴位,仰头靠在墙边喘息,果然还是太勉强了。头上忽然被阴影覆盖,他屈指猛然出手,被一把白玉扇制住。
“你!”桓檀抬眼,王启居高临下看着一身狼狈的他,脸上一丝表情也无,手下利落地将药粉均匀撒在他的伤口上,又撕了一截自己的内衣为他严严实实包裹好,“红曼陀虽有暂时提升功力之效,但你的血太香了。”
桓檀左手捂着眼睛,笑得十分无奈,“慕容疍跟疯了似的,见人就杀,我又有什么奈何,遇到了就得上啊。”动了动肩膀,疼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勉强扯出笑容道:“即便你恨我,也不用上这浣香散吧。”正说着,额间密密麻麻出了一层汗,混着灰尘,从额间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王启站起身来,淡淡道:“出来的匆忙,只带了这种伤药,凑合着用吧。”
桓檀坐在地上疼地直抽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半晌,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声音,“三刻前,慕容祈在这里被伏击,跟冯将军一起掉入江中。这段江水湍急,如果他们能生还,应该也会被冲到下游雪木林。那里是处荒山,山中多凶兽,要找他们得快!”
王启顿了顿,将药粉收入怀中,冷冷道:“你有这闲工夫八卦,看来也不是很疼,”说完甩袖而去,桓檀看着他的背影再一次消失在眼前,微微垂眼,叹了句:“我终究不愿你太……恨我。”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可以帮忙捉虫~
第20章 表白真心
雪木林中寒冬刚过,有些树桠上还积了些残雪,林中气温很低,人在林中呼吸还能呼出阵阵白气。冯琰迷迷糊糊醒来,浑身疼地散了架,左腿一动就抽筋似得疼。整个身体被盖了厚厚的草,一步一顿被拖着往林子里走。
冯琰仰头往头顶上去看,暮色沉沉,慕容祈背对着他,肩膀上扛着一截草绳,躬身往前拖,一步一顿很有节奏。那草绳在他肩头勒出一个深痕,刮出些血渍来,他却好像浑无感觉,仍旧往前拼命拽。
“慕容祈,”冯琰开口,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一般,只虚虚飘出几个气音,但是身前的人还是听到了,慕容祈立刻丢开草绳,扑到冯琰身侧惊喜道:“你醒了!忍一忍,我找到了一个山洞,可以暂时避一避,马上就到了。”说完立刻要再去拖草绳,被冯琰伸手拽住。彼时冯琰头重脚轻,连伸手都觉得艰难,可是当他将慕容祈的手握在手心时,手底下灼热一片,慕容祈脸上水光潋滟,像是哭了,他立时凛神道:“我自己……能走,”说着曲腿半站立起来,头立刻一阵晕眩,他忍着干呕的冲动,一鼓作气站了起来。
慕容祈扶住他,担心道:“你头上撞了很大一个包,流了不少血,我拖得动你,我可以……”
“山洞……在哪?”冯琰离开开口,止住他的话头,慕容祈遥遥一指,两人相互搀扶着走了一刻钟才到,冰雪初融,两长见方的山洞里湿漉漉的,洞口窄小,不仔细看也看不出。冯琰忍着恶心,寻了些干草和木枝来,点了火将洞里熏得暖洋洋的,又寻了些粗壮的树干,做了个简易的门,将洞口遮住。
慕容祈围在他身边看他忙碌,有些插不上手,急道:“我能做什么,你告诉我。”
冯琰轻咳了一声,指了指那块已经烤干了正适合两个人坐的地方道:“我铺了个简易的床,你躺下休息一会,我这边快好了,不用你帮忙。”
慕容祈琉璃色地眼睛闪耀着光芒,他摇头道:“你伤重些,还是你先去休息吧。”说着拿起旁边的干树枝,“要不然我给你添火,或者给你……”
冯琰扯掉他手里的树枝,无奈道:“刚刚我把内衣先烤干了,你去换上,把衣服脱下来烤烤,洞里现在暖和地很,你和衣也不怕冻到,快去。”
慕容祈有些失望道:“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
“真的不需要,快去,”冯琰认真道,“换上衣服躺下休息会,等我收拾好了给你换药。”说着准备出门去取几捧雪。身后的脚步声不停,冯琰转身叹息道:“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担心,你受的伤比我重,还发着高烧,我们两个人比较不好的那个是你。”
“可是……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慕容祈小声道,“你要干什么去,我可以陪你。”
冯琰一愣,想到了那十年,无数个日夜,都是他一个人,躺在榻上,坐在几前,满殿寂静,他也寂静,寂静地不像个人。冯琰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脑袋,想给他点安慰,想与他并肩而立,想同他谈笑风生,那些曾经厌恶的绝对不会想的欢愉,他都想给他。可是他是个生魂,他甚至触不到他的一根头发。
“我去取几捧雪,你别出去了,外面冷,就几步远。”冯琰耐心解释道,“你先去躺着,一会我回来同你说话。”
慕容祈笑着点头,“那我去换衣服,好了之后你来同我说话。”说着转身进了里面,冯琰看着他欢快地背影不禁笑了起来。
出了山洞,附近枝桠上雪很密,冯琰挑了一处干净的,捧了两捧兜在身前,顺手又打了两只兔子,虽然远远也看见了狍子,手边的工具有限,只能作罢。回了山洞,慕容祈一动不动趴在草铺边上,身上的衣服没有换,像是睡着了。
“慕容祈,”冯琰轻轻地走过去喊了一声,慕容祈仍旧没有动静,冯琰一惊,将收拾好的兔子扔在一边,凑到他跟前。慕容祈微微睁眼,眼里被高烧逼得通红,扯着嘴角道:“我只是有点困,无碍。”冯琰伸手摸了摸他滚烫的额头,慕容祈缓缓闭上眼,朦胧间轻轻蹭了蹭冯琰的手臂,大概觉得舒服,又蹭了两下,模糊道:“睡一会就没事了。你,陪着我,哪儿都别去。我好久,没有做这样的美梦了。”
冯琰将他抱到草铺上,帮他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又拆开发髻。他们两个人在泥水里摸爬滚打了好久,冯琰隐隐记得他一直拉着慕容祈,直到泊上了岸才气力耗尽然后晕睡过去,脑中一闪而过谁的哭声,却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仔细将慕容祈被泥水黏得一缕缕的头发散开,梳理顺了在榻上细细铺开。
慕容祈头发繁密却细软,铺开后映着火光犹如光滑的缎面一样。他又去外面捧了几捧水,用石碗温了,为慕容祈擦拭后背,发汗散热。
慕容祈渐渐睡安稳了,羽扇似的长睫安静地叠在睑上,在颊上落了些阴影,乖顺地模样跟以后疾言厉色的帝王相差甚远。刀斧刻印地冷厉在这张年轻的脸上还未出现,那些寂静的夜晚,那些日复一日地等待,他慢慢伸手轻轻抚着慕容祈的头顶,心底涩涩的,空落落的难受,他轻声呢喃:“睿儿,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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