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夜不好逆了他的意思,只得向他辞别。刚走出不远,忽然听到猴儿一声短促的惊呼,转过身来,却见朝阳提着少年的肩膀,一下子纵入深林之中,身法极迅,转眼就不见了,空留余音在身后回荡,说的是,「这猢狲野性难驯,待我好好管教管教,别耽误了你们行程!」
周檀一直静默不语,此时方开口道:「景兄,我看这朝阳前辈来历蹊跷得很,该不会其中有诈吧?」
景夜静下心来思量,确有一些可疑之处,只是对方谈起师父,口吻甚是熟稔,所言又俱都吻合,说道:「不管他是何来历,总归不是金轮那魔头的同党,应该不会害咱们的。」
周檀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皱着眉头,沉吟不语。
景夜不强求他,说道:「檀弟,你若不愿随我入藏,那就守在此地,以防情况有变。」
两人自相遇以来便就形影不离,何况此次深入魔教总坛,乃是虎口拔牙,周檀哪肯与他分开,断然道:「那如何使得?」执了他手,终于下定决心,嗨的一声,「不管前方是福是祸,反正咱们生死与共,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见他目光坚毅,景夜大为动容,投入他怀中。两人静静相拥了片刻,感觉体内又充满力量,互相一笑,这才行下山去。
第16章
事不宜迟,景、周二人与萧琼会和,向掌门师太辞行,即刻赶赴西藏。
藏域地处高寒,雪岭连绵,莲花教总坛位于群山环抱的一片谷地当中,却是四季湿润,温暖如春。两人按照朝阳所指道路,自山林中转出,放眼望去,只见头顶天蓝如洗,远处自西向东几座雪峰,座座巍峨,高耸入云,雪线以下,却是山青水碧,山脚下阡陌纵横,房屋错落有致,像是一片城镇,当中一座白墙金顶的宫殿,楼群重叠,气势恢宏,琉璃瓦顶上装饰经幢、宝瓶等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华丽之极。
眼前所见如世外桃源一般,莲花教占据了这样一块风水宝地,难怪高手辈出。两人在林中修整,直至天黑,趁着夜色潜入宫殿。内里廊道曲折,地形复杂莫测,幸亏有朝阳指点,两人才不致迷路,避开巡逻教众,来到主殿。
殿内沿墙点着一排莲花灯,十分光明,有几个喇嘛在案前做法事,周檀伏在房梁上,朝下一望,见佛龛上供奉着一尊奇怪的雕像,低声问道:「景兄,他们这拜的是什么神仙?」
寻常寺庙多是供奉释迦摩尼像,而那佛龛上的神像生有五头、十六臂,怒目圆瞪,曲着一条腿坐在莲花宝座上,怀中抱着一个女子,两人面对着面,呈相拥求欢的姿势。灯火摇曳,将阴影投射在雕像面部,显得阴森诡异。
景夜道:「我听先师说,西藏密宗佛教信奉大威德佛,也叫欢喜佛,男女双身,这应该便是了。」
周檀道:「男女双身,那不是同你一样?」又把那佛像打量了一眼,说,「只是你比这神仙可好看得多。」
景夜微微一笑,「檀弟,你几时变得这样油腔滑调,尽拿甜言蜜语哄我。」
周檀被问得愣住,回想起方才所言,确非自己风格,面露窘色,道:「我是实话实说。」其实,只要能令对方开颜,就算扮猪扮狗,他也情愿。
景夜知他一片赤诚,心里甜如蜜糖,握住他手,忽然想起什么,叹了口气,说道:「可惜,我身上虽然有一部分属于女子,天葵却始终未至,想必发育不甚完全,将来恐怕不能替你繁衍子女……」
周檀此前从未考虑过后代一事,想了想说:「景兄,开始我并不知道你……这样,也希望与你长相厮守,膝下有没有子女,我倒是无所谓,你若喜欢孩童,咱们便去收个小徒弟来教养,何必非要自己生育?」
景夜喜道:「檀弟,你真好。」
两人近在咫尺,周檀见他眼波流转,含情脉脉,不禁凑上前去偷了个香,怕被那几个做法事的喇嘛发现,不敢有更进一步的举动。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辰光,诵经声歇止,那几个喇嘛掩门而去,两人又等了片刻,再无其他响动,这才跃下房梁,去寻那密室所在。两人依朝阳所言,绕至佛龛身后,只见在基座两旁,各有一盏莲灯,左方莲心上坐着大威德佛的男身,右方莲心上则是女身,然而与正面佛像不同,皆是面朝外侧。景夜与周檀分立两端,互相递了个眼色,同时转动莲灯,令得那男女像彼此相对,只听细微的「喀啦」一声,机关落位,中央一块地板竟向旁滑开,现出一道凹陷的阶梯。道路狭窄,仅容一人通过,周檀拿出火折子,走在前面,景夜随他进入,刚下了不远,身后忽然一暗,那地板竟又合上了。
周檀对朝阳本就半信半疑,叫了一声糟糕,说道,「景兄,这该不会是敌人的陷阱吧?」
景夜道:「如果朝阳存心加害,在峨眉山上即可动手,何必千里迢迢引咱们来此?咱们且进去一探究竟,回去的事稍后再说。」
周檀想想也是,沉下心来,借着微光向前摸索。行不多时,到了阶梯尽头,脚下道路变得平坦,又过了一会,从通道彼端传来些微光亮,两人加快步伐赶去,内里豁然开朗,到了一处宽敞的石室。
周檀朝四面一望,忽然吓得魂飞魄散,挡在景夜身前,高声道:「景兄小心!有埋伏!」
原来那石室周围布置了十二座屏风,每座屏风之后都燃着一盏灯,光线在屏风上投下十二个黑魆魆的人影,或立或坐,或跪或卧,姿态各异。
景夜早听闻莲花教左右护法之下还有十二法王,亦都是十分厉害的角色,当下推断这十二个人便是他们无疑,没想到在此间狭路相逢,退路已断,一场恶战在所难免,拔剑道:「檀弟,咱俩与他们拼了!」
周檀道:「好!」
两人料想敌人必当一拥而上,比肩守在原地,然而静待了片刻,对方仍旧一动不动,剪影映在屏风上,未有丝毫改变。
景夜凝神分辨,石室中一片静谧,除了他们二人的呼吸心跳,再无声息,说道:「咱们过去看看。」
两人来到最近的一座屏风后边,却见那哪里是个活人,不过一座石像,雕刻得栩栩如生罢了,心中一宽,甚感滑稽,望着彼此笑了起来。查看了一周,石室内除却灯盏、屏风及石像之外,别无他物,哪来的什么称得上宝贝的东西。
景夜见对面与来路相对的石壁上空荡一片,疑心还有内室,仔细打量那十二尊石像,说道:「檀弟,你看这些石像,总感觉缺了什么。」
那石像分六男六女,皆是赤身裸体,周檀指着一尊双手撑地,支起上身的男像道:「这……这架势……」余下的话却羞于启齿了。
景夜与他心照不宣,说道:「我估计这也是一道机关,须得将十二座石像所缺的部分补足。」
除此之外,周檀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两人当即分头行动,由他对付那六尊女像,景夜则去解剩下的六尊男像。
周檀来到一尊向前半跪的女像身后,手在阴部一撩,那处竟真的凿就了一个孔洞出来,心里大骂,魔教妖人,猥琐至极。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解开亵裤,掏出阳具撸动,然而对着那石头人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抬眼一望,却见景夜的剪影自对面一座屏风透出,正跨坐在一尊平躺的男像身上,纤腰翘臀颠簸起落,朦朦胧胧的,十分诱人,腹下一热,这才勃起。周檀就势缓慢插入,那石像内里又干又冷,极不舒服,他经过玉鱼磨练,立时运起真气抵挡,倒还能够忍受,顶弄了十来下,石像内里像是被他的真气烘热烤化了一般,渐渐湿软,周檀便闭上眼睛,在脑海里幻想自己是在抱景夜,胯下加快速度,纵情抽送。忽然一下,龟头顶到底端,像是触发了什么机关,一股凉风自小穴中溢出,周檀打了个哆嗦,赶紧拔出阳物。睁眼一看,莲灯不知何时熄灭了,对面方才映出景夜身影的屏风亦一片黑暗,当是与他情形相同,看来解谜之法果然如景夜所料。
两人忙活了大半个时辰,衣衫除净,汗如雨下,这才将十二座石像的机关全部触动。当最后一盏莲灯熄灭,石门轰然洞开,一片刺目的光亮从内透出,照得此间犹如白日。两人来不及整理仪容,待眼睛适应光线,走入一看,里面的石室空间比外边要小,只有几尺见方,中央一座莲花台,上边供奉着一座翡翠雕成的等身佛像,却不是殿内所见的大威德佛,雕像面容姣好,身姿婀娜,倒像是个样貌清秀的凡人少年,盘坐在莲花台上,双掌朝两边打开,浑身上下挂满了金首饰,头顶的金冠上镶嵌了一枚拳头大的夜明珠,流光溢彩,照得整室通明。
周檀傻眼道:「这就是朝阳前辈说的宝物么?」
景夜记得朝阳曾说,只要他们得到那件宝贝,自然知道如何使用,而若要用这尊佛像对付金轮,真令人摸不着头脑,景夜估计是玉佛身上的某件装饰,观察了片刻,发现佛口微张,含着一根银签,说道:「檀弟,你看会不会是此物?」
周檀摘下细看,那银签约莫一尺长,比筷子稍细一圈,打磨圆润,一端雕刻龙头,作为暗器略长,作为峨眉刺又略短,然而那玉佛身上,也只有此物与武器最为类似。
两人没琢磨出用法,不敢擅离,对着银签苦思冥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