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既没有错,为何要受如此折磨?
----没有人是无辜的,只要你还身在其中。
小乞丐已在雨中站了很久,雨水早已打湿了她的所有,就连眼泪都已被雨水虏去了,她还剩下什么?
“都是我的错,你骂我呀!你打我!你也可以杀了我,你干嘛要折磨你自己?你觉得自己很可怜是吗?可我呢?你至少还有我,我却一无所有……”
谁会知道小乞丐到底流过多少泪水,谁会知道她把眼泪藏在了那颗雨珠里,谁会知道她纤弱的身躯还能在雨里停留多久……
她没有穿蓑衣,也没有戴斗笠,更没有别人在她身后把伞撑起。
都说六月的雨来去匆匆,为何今夜会下个不停?
雨愈下愈烈,雷声愈烈,电闪愈烈。她忽然感觉不到了雨珠,难道真的会有人在她背后把伞撑起?
有,但不属于她。
她也许真的该走了,她见不到她也许会好受些。
小乞丐漫漫走出柳园,她能去哪里?她还能去哪里?
江月明一步一步走过去,他不知道该怎样抚慰青青被划开的心,他只有靠近她坐下,与她一起度过这夜雷雨。
“走啊!你为什么还在这里?你不知道我很讨厌你吗?”
也许她是想要一个人的世界,但那不过是她在骗自己罢了,她需要别人的关心,她需要有人疼爱,只是她不知道谁还会在乎自己。
“我不会走,就算你讨厌我,我也要陪着你,你也许忘记了我有过的承诺,但我不会忘记,我会一直把你保护下去。”
江月明慢慢地说着,虽然青青捂着耳朵,但他知道她听得见,而且听得很清。
“你走!走啊!走……”
青青用两只拳头死命捶打着他的肩膀,双脚漫无目的胡乱踢着,她想用这样来说服自己,但她骗不了自己。
江月明任由她发泄,因为只有雷雨过后的天空才会格外平静。
……,
雷声渐渐远去,电光已再照不进屋檐,雨滴显得毫无力气。
青青偎依着江月明,她突然害怕他会真的走开,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甚至她的指甲都已嵌入了他的肌肤。
他和她,在那一夜做了夫妻。
他对她说:永不离弃。
她告诉她:生死相依。
然而美好总是很短暂,就像天上的彩虹,总是在最美的时候消散……
江月明望着千疮百孔的窗门,阳光从中穿过照得房间一片混乱。他嗅了嗅青青的头发,又吻了吻,他说:“对不起!”
青青把脸贴紧他的胸膛笑了笑,说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江月明想了很久,说:“我们要暂时分开一段时日。”
青青轻轻地拧着他的胸膛,笑道:“你敢!”
江月明也笑了,但他笑的并不开心,他说:“我不敢,我知道见不到你时的痛苦,但我也不能没有姨娘,我是她唯一的亲人。”
青青把脸贴得更紧些,说道:“我又没说过,有了我,你就不能见金姨。”
江月明叹道:“姨娘当日代你去了西域,如今音讯全无,我怎好在这里安心度日。再说姨娘不回来,我们怎么拜堂成亲?”
青青歪起头看着江月明,看着他为难的眉头,说:“金姨是替我去的西域,我们一起去找她回来。”
江月明说:“你不能去,西域之行路途艰险,你留下来在金满堂等我们,牛叔他们会照顾好你的。”
青青沉下了脸,良久,说道:“路途艰险你就要抛下我,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该怎么走?”
“可是我……”
江月明没有再说下去,他知道青青不会妥协,因为她是青青,野兽都可以征服的青青。
……
青青停留在一片树林里,野兽偎着她,俯在她及地的长裙边花上,她背对着小乞丐,她来向她们道别。
“谢谢你能来照看欢哥,希望你以后能多来,欢哥最怕孤独,如果没有人陪着它,它就会狂躁不安,甚至爆发野性。”青青说。
小乞丐冷笑道:“你为什么不多来看它?你知道它最听你的话。”
青青说:“我不能了,因为我已属于他,他走去哪里,我都要跟着他。”
小乞丐转过身,望着青青的背影问:“他要带你去哪里?”
青青笑道:“你知道跟你没关系,何必要问?”
小乞丐道:“你为了他,就要抛弃欢哥吗?”
青青说:“我不会抛弃欢哥,只是现在没有时间照顾它了。”
小乞丐冷笑了几声,说道:“我再问你一次,他要带你去哪里?”
青青顿了顿,说:“去西域。”
“你不能去,你走不出那片沙漠。”小乞丐说得斩钉截铁。
青青笑道:“你都能活着回来,我为什么就走不出去?”
小乞丐说:“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走进去,我只走到了它的边缘。”
青青又笑了笑。
小乞丐又说:“你不用笑我,我亲眼见过它的多变,亲身体会过它的无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将它征服的。”
青青说:“但毕竟还是有许多人通过那里,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走不出去?”
小乞丐急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青青笑道:“你有什么理由阻止我?”
是啊!你有什么理由阻止她寻找自己的幸福,即便是她要通过那片死寂的沙漠。你除了为她祈祷,还能为她做什么?
“我没理由,没有……”
小乞丐说着,静静地走了。
“你不用伤心,我早已不再怪你,因为你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也不用难过,谁说你一无所有,你至少还有我。”青青很想把这话说出口,但她最后还是没有那样做,她害怕小乞丐会再来阻止自己。
野兽恋恋不舍地望着青青,它仿佛看穿了主人的心思。毕竟它的眼中,没有那缤纷的彩色。
青青就这样走了,虽然她也舍不得……
金满堂里,老牛打点好了一切,他们即刻出行。他和他,钟云和江月明,他们抛下了青青,这是他们两人的决定。
“我再看去一眼青青。”
……江月明轻轻吻上青青的额头,青青睁开眼,双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臂:“为什么你们都要这样对我?爹娘抛下了我一次,你也要抛下我。”
江月明哭笑不得,他早知她并不好骗,却不知她早已被她的父亲用同样的方法骗过了。她怎会再次上当?
“你不要怪我,这也是你义父的意思。”江月明笑着说。
她当然不会怪他们,她知道是他们爱她才这样做,但她更爱他,一想到他遇到危险自己不在他的身边,他……,她怎么能承受?
“你如果要抛下我,不如现在就杀了我,省得我日夜担惊受怕。”青青说。
江月明看着青青满脸委屈,将她拥入怀中说道:“好,我带你去,我们生死相依。”
说着他一掌拍下,青青昏昏睡去。
江月明恋恋走出房间,却不料金满堂又来了不速之客,他是令人讨厌的鬼捕陆俊,一张阴阳脸走到哪里都像是个瘟神。
“你来做什么?”江月明冷冷地说。
陆俊笑道:“青青是陆俊的义妹,她在这里,我当然是来看她了。”
江月明冷笑道:“你倒还有脸说,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还真是有劳你了,你觉得青青会认你这位义兄吗?”
陆俊笑道:“我不仅有脸,而且还是一张让人见了都不会忘记的脸,至于青青认不认我都无所谓,但她毕竟还是认了我的养父做义父了,而凌公子又是她什么人呢?”
江月明道:“我是她什么人,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她未婚夫。”
陆俊又笑道:“原来如此,那你岂不也是我的准妹夫了?即是这样,我就奉告你一句,青青她已是丐帮的女儿,你若对她不好,丐帮百万之众都不会饶你。”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江月明冷笑道。
钟云忙说:“陆大人,青青也是钟云的女儿。”
陆俊也忙笑道:“那是,那是,钟掌门莫怪,我跟凌公子开个玩笑而已。”
江月明并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但他不愿跟眼前这个人开玩笑,说话他都不愿。
陆俊又道:“其实陆俊此次来彩云城,是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是代养父来看望青青;第二件事是奉皇上之命,将无极剑带来还给凌公子。”说着他从背上解下用布包裹着的无极,交给了江月明。
江月明接过剑,又将转交给了钟云:“师父生前遗命,此剑交由钟掌门保管,请恕月明没能及时送到。”
钟云看了看无极,叹道:“这是你父亲的剑,你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再转交于你,你可明白你师父的苦心?”
江月明当然不明白,因为他根本不懂这把剑,他又复接回剑,默默思考着…
钟云又问陆俊:“陆大人所说的第三件事是?”
陆俊道:“当日如意堂一事,虽说王太后出来承担了一切罪恶,但疑点重重,谁都明白她是在包庇他人。后来她在慈宁宫服毒,皇上也自责不已,于是下令此事不许再查。但近日却又在雪公公的住处发现了他生前曾于安王有过来往,所以皇上命陆俊顺便送样东西给安王。”
钟云道:“难道是他?”
陆俊道:“不能确定,皇上也只是送给他一盒栀子,让他好自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