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伤口。”
莫无缓缓放手,脚着地而手不离,依旧支撑着,不让太过费力。
“嗯……”脚下略显无力,腹间伤处受压,难免发疼,虽是艰难,却也不愿放弃,倚靠着莫无支撑,冷青翼缓步而行,未行几步,便已满额汗水。
“咦,那不是小莫小冷?”
“真的耶,小翼哥哥!莫无……额,哥哥……”
小怡和阿离刚好经过,远远见着两人,本是满面笑容摇手打着招呼,欢快中便要过去,却见原地人已不见,只余一抹黑影转瞬间消失干净。
“这是……”阿离垮着脸,看向小怡。
“大约,只想两个人待着。”情窦初开的小怡,终是识得一些人情世故,拉着阿离说道:“走吧,我们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去吧。”
“真讨厌,这么久不见,我有好多话想和他们说呢。”阿离嘟囔着,心不甘情不愿地又瞥了眼两人离开的方向。
“来日方长,急什么。”小怡爽朗笑着,远远地方,已经依稀可以看到阿罕身影,“谁没有许多话要说,还要好好说谢谢呢……”
真的要好好致谢,那些属于过去的分分合合。
“要去哪里……”冷青翼压着腹间伤处,靠在莫无怀里,先前不过几步而行,竟是这般疲累。
“伤口疼?”答非所问的关怀,脚步稍缓,却不停。
“嗯,还好。”冷青翼轻轻摇了摇头,不愿扫了兴致,“只是一些刺痛。”
“很快就到,是个好地方。”莫无俯身亲吻冷青翼额头,虽有薄汗,但温度适中,不冷,也未起热度。
“什么,好地方……”话未说完,一连几个转弯,美景现于眼前。
彻底傻了。
大自然,以征服之态展现的美,美得令人乍舌,不可思议。
透彻的蓝绿,即便最上乘的宝石美玉,亦无法比拟,汪汪然一片,波光粼粼,宛若细洒的碎金,闪耀着夺目光辉。左右不见边,向前延伸着宽广,直至没入重重雪山之间。终年不化的积雪,洁白无瑕,与天相接,与水相连,倒映在蓝绿之中,如诗如梦,如歌如画。
天下之大,美景何其之多,这般浪迹天涯,该是如何惬意。
“此湖名‘天湖’,你大约也听过,不过此观景之处,倒是少有人来。”小心将冷青翼放下,靠着大石,转身挡风,将人护得严严实实,这才打开衣襟,查看伤处。
还好纱布依旧洁白,伤处无碍。
“真美……”冷青翼沉迷美景之中,流连忘返,黑眸微微迷离,几分恣意享受浮于其中,这般惊心动魄的色彩斑斓,实在太过艳羡贪恋。
“你喜欢就好。”莫无轻声应和,将冷青翼衣物穿好,换了姿势,抱他在怀中,内力暖着,一起看景。
静静的,暖暖的,体贴的,柔和的。
相依之人,也是景,与周遭相比,分毫不逊。
“这水,能不能碰?”看了着迷,人心贪婪,光看不足矣。
冷青翼向后仰头,正是莫无最好看的角度,锋利的眉,深邃的眼,挺直的鼻梁,冷漠的薄唇,刚毅分明的轮廓,坚定不屈的神色……
咽了咽口水,下腹收紧发热,冷青翼赶紧低头坐好,脸颊通红,满是羞涩。
“怎么了?心跳这般快,可是不舒服?!”莫无稍显迟钝,只觉怀里异样,担心不已。
“没,没有,就是有些激动……”冷青翼赶紧解释,拉着莫无的手按在心口,“不疼,一点都不疼。”
“那就好。”莫无不疑有他,将怀里人抱起,向湖边走去,“湖水有些凉,不过还是可以碰的。”
“嗯嗯。”垂首遮掩脸上绯红,心中想着,凉水正好。
身子里燥热难平,如何好受,手碰着了凉水,只觉万分舒服。蓝绿在眼前,清澈见底,湖水倒映着自己和身后那人的样子,不觉起了玩心。
“仔细脚下!”
脚下一滑,身子失了控制,身后之人似是未料其变,未能拉稳,栽向水中之时,心中难免懊恼,每每得意忘形,总会干些蠢事。
第一百四十回:百炼成钢
“我不是说了伤口不得沾水?!”
这般呵斥,薛语昕已不知几回,每每自心而发,未做多想,冲口而出……
出口则悔,何必这般莫名在乎。
莫无不言,冷青翼不语。
那一刻电光火石间,黑白身影交错。
只发梢沾水,一股力量便将他带离了水面,跌落岸边时,伤处难免叫嚣,疼痛却被扑通入水声掩盖,压着腹间,撑起身子,湖面涟漪不断,却不见了一抹黑影沉浮。
“莫……”面色一白,弯眉一蹙,名未唤响,那人已破水而出。
岸边水不算太深,莫无直立没至胸口,发已散乱全湿,向下滴着水,显出几分狼狈。
“没事吧?!”
“没事。”
说着没事之人,上了岸,脱了厚重裘袄外衣,于大石边打坐,内力起,不为其他,只为将浑身湿漉消去。里衣不久则干,乌发半干,外裤尚湿,不过似是已然无关。
“……”冷青翼压着伤处,耐着疼,吃力地挪到莫无身侧,默默相望,满脸沮丧。
“……”莫无睁眼,便见冷青翼愧疚模样,伸出手掌,摊于冷青翼面前,掌心平躺一物,“本可沾水不落水,但此物遗落,我不愿。”
“……”普普通通,檀木簪子,寄托多少柔情不殆,冷青翼取了掌心之物,看着莫无半干头发,有些发傻,“发未全干,要不等下再束起……”
“不必。”莫无垂眸望向冷青翼压着腹间的手,伸手去拉,却遭反抗,“伤口……”
“只,只有一点点……”冷青翼死死按着不放,手下微微温湿,并不厉害,但不愿莫无看着心烦,“我们回去吧,你莫要受了风寒。”
“好。”此言非虚,似是不只风寒这般简单。
复又被抱起,冷青翼这才彻底明白,怀抱微凉却无半点潮湿,一番内力消耗耽搁,不为那人自己,统统为他。
“本末倒置……落水怎会是为了簪子?”冷青翼轻挑眉头,笑看手中握着的簪子,越发喜欢,心中甜甜满足,无法言说。
却未察觉,莫无脸色微白,抿唇掩盖不适。
回到蒙古包内,莫无将冷青翼置于床上,替他重新上药包扎,盖好被子,这才行至角落,换了干净衣物裤子,耽搁半饷,这才拾掇好了回来。
角落选了床上之人看不到的地方,遮遮掩掩,自是有所隐瞒。
只是冷青翼伤病未愈,人太倦乏,沾床便已迷糊,大意未觉,事后自责不已。
迷迷糊糊不知睡了多久,再次醒来,身后依旧那人拥眠,大手不忘覆于腹上,小心护着。
心中喜悦甜蜜来不及细细品尝,便觉得身后的暖,有些不对。
“莫无……”不敢动得厉害,又向着那人贴了贴,果然热度异于往常。
“别担心。”略显沙哑的声音透着疲惫,似是尚未清醒,身子微动,双臂收紧,头埋颈窝,语带喃呢,“再睡会儿。”
“莫无,你是不是在发热?”
哪里还能睡?!冷青翼握上莫无大掌,掌心发烫,不觉心中发慌,记忆翻飞,复又想起初遇阿离村庄那一夜,若非太过勉强,此人怎会轻易病了!
记忆一起,再难停下,若说勉强,此人这一路坎坷可曾休憩?大大小小之伤,看得见与看不见,每一处都是其自己照看,不曾提及半分,不曾显露丝毫。
太过坚毅,太过隐忍……所以,便被忽略了去么?
愧疚自责翻江倒海,压在心口,堵在喉间,无话可说。
好在,薛语昕依时而来,未过太久。
伤口不得沾水,冷青翼是,莫无亦然。
莫无有伤,箭伤四处。
身后肩背两箭,初始伤口不深,却是不停抱人疾走,拉扯间至今未全好;身前左肩左腹,本就伤得深,怎会几日便好,每日上药包扎,也是自力而为。
两人翻云覆雨间,冷青翼也不是没有看到,只不过意乱情迷,随着那人主导上天入地,未能全然放在心上。
伤口沾水后,不及处理,而是内力去湿,里衣粘于伤处,后被强行粗鲁拉开,简单上药包扎,便不管不顾,哪有不发炎症之理,继而发热,也非不可思议。
此人坚忍不拔,日复一日,终有一日,便是轰然倒下。
“病起则体弱,手脚断骨……”薛语昕始终皱眉,一直顾着冷青翼,真不知莫无这般满身是伤,多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反反复复,无一处伤是好好休养,竟是任其积压,残余后遗之症!
“不必多说。”莫无出言而止,看了眼身侧垂首掩目的冷青翼,“只是染了邪寒,喝些退热的药,便会无碍。”
“……”薛语昕抬眼去看,见着冷青翼恹恹模样,便也明白莫无心意,“好在你常年习武,身子硬朗,恢复也快,我这就去熬帖方子,喝了睡一觉,发一身汗,大约无碍。”
“……”莫无不觉望向薛语昕,倒从未觉得此人如此顺眼。
冷青翼依旧垂首不言,暗自赌气,自是生着自个儿的气。
“你心疾不稳,也别忧思太重,否则病发,还得莫大哥替你收拾。”
临走前一句,实为劝慰,却说得不好,薛语昕不懂冷青翼,其实死脑筋得很,愧疚一发不可收拾,只觉心口已然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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