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废话什么!”刀疤啐了一口,和高个子两人左右一边将新来的蛮子围堵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
蛮子左右突围,用肩膀脑袋撞了两人几次,手腕被铁丝勒得血肉翻开,最后被刀疤用便桶一把敲在脑壳上,顿时没了力气,跌坐在栅栏边。
蛮子捂着头朝另一边的白皮肤白男孩儿看去,却见对方害怕地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视线。
“你们这样……信不信我喊人了……”
这蛮子心思单纯,还指望着狱吏回来干涉,只是还没等他还没喊出口,脸上就挨了一拳,脸上立即便肿了起来,又被高个按住后脑勺整个压在了身下潮湿发臭的稻草堆里,随即便听到“撕拉”一声,身上的衣服就被扯开了。
“刀疤,你按住他,我来给这新来的小朋友留个印子,让他好好学做人吃饭。”
蛮子背后双手抓着木栅栏胡乱挣扎着,只觉得高个子似乎是拿了什么东西出来。
就在这时候,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过来:
“开饭了吗?”
一团稻草忽然莫名拱起,耸动着从中爬出个黏腻发臭的东西,整如腐尸体一般破破烂烂地,朝着这边伸出五根手指——
“开饭了吗?”
原来是个人。
刀疤脸色顿时变了两变,道:“瘸子,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别多管闲事!”
蛮子痛苦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着那被称作“瘸子”的人,只见那人黑乎乎的脸上透出一双明亮得古怪的眼睛,像聪明又像傻地反问高个子:“不是你说‘吃饭’的么?”
高个的脸色很古怪,像是喉咙里被人硬塞了什么不能吐出来,又吞不下去,半晌才道:“没你啥事儿,别瞎比比。”
蛮子瘫坐在地上,听着那个叫“瘸子”的和两人说话,却隐隐觉得被反剪在背后的手腕上有什么动作。
“老高,这就是你不对了,既然还没到吃饭的时间,你胡乱喊什么?”
“瘸子,我们在和新人处朋友,你呆你自己那坑好好的,过会儿有饭吃再喊你。”
瘸子顿了顿,慢慢退回去:“噢。”
刀疤和高个回过头,正要再收拾蛮子,冷不丁被血淋淋的拳头一人一下砸了出去。
解开了双手的蛮子捂着脑袋看着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上的两人:“臭不要脸的……趁我不能动扒我衣服!”
两人狠狠看着蛮子,又看向瘸子——显然,他们已经知道蛮子手腕上的铁丝是谁解开的了。
眼见牢内又要一场恶斗,忽然便传来声响:
“开饭了。”
这一句自然不是高个子说的。
拎着木桶的狱吏看向牢房内的众人,一把挂满黑色陈年老垢的长柄木勺横在半空中,正滴答地淌下汤水来。
狱吏看着被高个压在地上的蛮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黄牙:“老高你今天喂饱了不用吃饭了?”
高个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大人哪儿的话呀,这不是照顾下新人么?”
狱吏一脸“你懂我也懂”的神情,将牢里伸出来的饭碗都盛满了。
瘸子嚷嚷着“开饭”,却是最后一个接到汤水的。
狱吏倒完那一勺汤水,凑在栅栏边上一脸猥琐地笑着,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今天怎么就多管闲事了?”
瘸子“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那蠢蛮子挺有意思的,你让他来陪我解解闷?”
“这天牢里的规矩可不能随便破坏。”狱吏说着,却是起身走去打开了隔壁的牢室,“也就您能这么舒坦自在了。”
“那都是托大伙儿关照。”瘸子“嘿嘿”一笑。
蛮子被陈年便桶砸的头晕眼花还没回过神来,就被狱吏生拉硬拽拖到瘸子那儿,等门锁“哗啦”一声又拴上了,才醒过来:“等等……我要出去……”
瘸子朝他笑了一下,将手里的汤碗递给他:“醒了,吃点儿。”
蛮子知道此前是这瘸子帮了自己一把,可看着那一碗浑浊发黑,泛出酸腐味儿的汤水还是忍不住皱眉。
“谢了,我不饿……”蛮子挥开瘸子的手,冷不丁肚子发出响声,脸色尴尬地一红。
瘸子也不在意,放下汤碗:“这里不比外面,过两天你就吃得下了。”
蛮子知道他说得不错,却也不肯勉强自己喝下那碗汤水,看向隔着一个栅栏堆自己虎视眈眈的高个和刀疤,转而问道:“你是怎么……把我手上解开的?”
瘸子跟着转过头向后看了一眼,却是对蛮子咧嘴一笑:“山人自有妙计。”
蛮子被他这话堵得一憋,忽的撕扯到伤处,疼得发出’嘶嘶”声。
瘸子又端了另一个干净些的泥碗:“你要不想吃东西就喝些水。”
这牢房里到处都是发霉腐烂的味道,尤其是瘸子身上恶臭浓郁,也不知他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这碗里的水也浑浊,只是蛮子也知道自己久不进水米,迟早体力不支,强忍着恶心,咽了两口水。
“谢了嗳……”蛮子擦擦嘴角,“……还没问你叫什么,我总不能跟他们一样叫你瘸子吧?”
“问别人之前不应该先自报家门?”瘸子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叫……圆儿。”
“圆儿?”瘸子愣了愣,嘿嘿一笑,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个圈,“这名字挺好。”
“你才……哎疼……”蛮子圆儿正要生气忽然捂住后脑勺喊疼。
“哎,别动,脑门儿后面出血了。”瘸子拨开他脖子后面的头发细看了眼。
“什么!”圆儿惊叫一声用手摸一下果然见到了没干的血迹。
“别急,用这个。”瘸子伸手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坨可疑的黑泥。
“拿开!臭死了——”
“这能止血镇痛。”
“我宁可脑袋疼死也不要臭死……”圆儿满脸惊恐地躲避着。
“闭嘴,吵什么吵——”
第9章 作天子
王城大政殿,内阁后堂暖室
穿着宽大黑色锦袍的天子坐在主位上垂着头,目光被散落的刘海挡住,苍白的手指握住冰冷光亮的扶手木。
议事的众人站在室内,却不朝着主位,而是看向另一侧的屏风。
一名小太监端着托盘小心翼翼走了进来,绕过屏风,将一只晶莹透亮的玉碗放在堆满奏折的案桌上,一丝热气从碗里袅袅升起。
一只戴着蟠龙红宝指环的大手合上做了蓝批的文牍,端起碗。
“镇南将军死后,竟没有一个人能够制服越地□□吗?”
他的声音并不大,音调平缓,没有起伏,却叫暖室内的众人齐刷刷白了脸。
“魏公恕罪——”
戴着蟠龙红宝指环的苍劲大手放下空碗,碗中热气已经散尽,阳光便透过轻薄的玉质折射出刺目的光亮。
“西野袁世冲剿灭叛乱,驻军山谷关了。”
语调平平的两句话却再次给诸人一道沉重的压力。
西野本是□□发起之地,西野袁氏更是历出悍将名臣的名门望族。
然而,西野大族袁氏历经一十三代之后逐渐没落,如今的“西野大将军”袁氏是其中极偏远的一支,发起于最西野最荒凉的边境,幼子都是靠狼奶养大。袁世冲出身低微,其曾祖为军中小吏,生母早死,乳母是掳来的北夷女奴,年少时便刻薄寡恩,杀了二十个庶出的哥哥获得 “西野大将军”的名号。
京畿世家称其为:上无三代之族谱下无子孙之伦序。
短短十五字,轻鄙之意尽显。
然而,这样无尊卑、不长序的袁氏经过几代经营,却能以强势凶横的手段镇压住了异族杂居的西野,垦荒建兵,与中央遥遥相望,形成虎踞龙盘之势。
曾经有人在东海之滨挖出过一块奇石,上有火焰奇书:[……作天子],“作”之前的文字,被不知何人用刀斧划去,只留下模模糊糊一个既像“大”又像“太”的首字。
与此同时在,街头巷尾又有红衣小儿歌:“月将升,日将落,逆星徘徊,紫微焦灼;东太师,西大将,两虎成祸,亡国陨落。”
有长者惊畏其语,尽拘众小儿来问。群儿当时惊散,止拿得长幼二人,跪于辇下。长者问曰:“此语何人所造?”幼儿战惧不言;那年长的答曰:“非出吾等所造。三日前,有红衣小儿,到于市中,教吾等念此几句。不知何故,一时传遍,满京城小儿不约而同,不止一处为然也。”又问曰:“如今红衣小儿何在?”答曰:“自教歌之后,不知去向。”
而后有人再看那火焰奇书,只觉得细细数来这“大”又或者“太”与“作天子”之间偏生“将军”两字不足,“师”之一字太多,隐隐契合市井无源箴言,却又似乎无以定论。
“魏公!”一名武将模样的男人出列跪伏在魏公脚边,“是博忠无用,没能夺回山谷关要冲!
山谷关位于西野、北宁城进入中原腹地必经之路上,有三山一水山谷巨落之险,据守此处可以说是进可取退可守,能坐看西野、北夷两地兵马,关内更有沃野百里,能够务农养兵,更兼四通八达之畅,往来商贾税利丰厚,亦是隔离北夷、西野的一道高墙铁壁。
然而,前山谷关守将叛逃,导致山谷关要冲落入北宁城夷人之手。
自章长胥以来,京中利用西野阻挡北夷,又用北夷牵制西野,两项制衡之下已经牢牢扼住了西野的爪牙,为了夺回山谷关要冲更是暗中筹备了数年,奈何事到临头南州府突生异变,有心无力,反被袁世冲钻了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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