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礼新并不意外他会这么说,嗯了一声道:“对不起。”
“可你把这里打理得很好,比我那时候……还要好,你善待我的百姓,带着他们安居乐业,我……我没有理由恨你。”殷湛颤着声音,说得极缓。
章礼新听不下去他这自虐一般的话语,扶着人往回走,“你累了,我们回去把药喝了,好好休息。”
殷湛摸摸他的左腹,“当初你劝我投降的时候,我对你发了好大的脾气,还把你刺伤了,现在好了么?”
“本就伤得不重,倒是你,气到昏厥,差点醒不过来。”感觉他脚步虚浮,身子下滑,章礼新直接将人抱了起来。
殷湛没和他不好意思,头枕在他肩上,“可我还是醒了,我得告诉你,我愿意归降。”
章礼新不忍,“别说了。”
殷湛眨了眨眼,纤长的手指摩挲他的下颌,“我昏迷的时候你口对口喂我喝药,我其实都知道。”
章礼新面无表情道:“谁叫你醒时总是不肯喝,我总不能看着你求死。”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殷湛问,“其实根本没有必要……”
“哟,这不是元帅么!”不等他说完,右侧路边突然冲出来一个留着小胡子的中年人,拉着章礼新的手臂道,“难得见元帅出门,快到我们家酒楼坐坐,想吃什么尽管点,我请客!”
有人听到他的声音,忙也跟着围上来,不多时便把章礼新和殷湛给围住了。
众人七嘴八舌,都想请章礼新到自己家坐,热情得不得了。
殷湛这会儿才有了点不自在,把脸往章礼新颈间埋了埋,只希望没人注意到自己。
“元帅,多亏了您我们才有今日,您说您怎就不早来几年呢?”
不知有谁说了这一句,章礼新感觉怀里抱着的人身体顿了下,而后一声轻哼响在了耳畔。
章礼新很是头疼,暗忖回去后要怎么才能把人哄好,刚要对他们的邀约婉言相拒,便又听一人道:“元帅抱着的是谁?小兄弟不舒服,要不要先坐下来歇歇?这可生得好俊,是元帅的弟弟么?看年纪还没成家吧,我女儿……”
殷湛长年在宫中,这些百姓自然不曾见过他,不过对于同元帅府的人攀亲一事他们向来是热衷的。
不想那人才提起话茬,章礼新便沉了脸,比这群人给他自己说亲时面色还难看。他抱着殷湛挤出人群,道:“不必麻烦了,他是我媳妇。”
喧闹的街路上,独独此处安静了一瞬。
殷湛的身体也僵住了。
“这样以后就不会再有人给你我说亲了。”待走远了些,章礼新贴在殷湛的耳边道。
殷湛躲了躲,全然没想到章礼新这样说是为了讨他欢心,只是难过地以为自己被那人拿来当挡箭牌,情绪更不好了。
章礼新感觉到他腰背绷得极紧,有些担心道:“阿湛,不舒服了告诉我好么?你撑着点,我们快些回去。”
殷湛恨恨地掐住他的颈子,眼里都是绝望,“章礼新,其实你和李云恪早就打算好要吞了沧洵是么?你接近我,为的也全是这个目的吧?”
他的手虚弱无力,章礼新一点也没被威胁到,只是疼惜又无奈地和他对视。
殷湛被他看得脸上发烫,“什么?”
章礼新抿了抿唇,道:“是你接近我。”
殷湛:“……”
章礼新扫着他那满脸的郁闷,轻轻弯起唇角。
殷湛便呆了。
章礼新很少笑,可每一次看到他的笑容,殷湛都会觉得自己心底最黑暗的角落也被点亮了。一直都知道自己深爱这个人,即使江山社稷都毁在他手里,还是对他情根深种,无可救药。
殷湛贪恋地凝视他的笑脸,这才恍然回想起来,似乎从他劝自己投降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笑了。
为什么他不笑?他要的不是都已经得到了么?难道自己痛的时候,他也会一样痛么?
殷湛不自觉抚上他被自己打了一巴掌的那半边脸,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我明明都没用了,你为何还要费力救我?”
章礼新没有看他,脚步极稳,如同他的声音,他说:“因为在乎你,爱你,不能没有你。”
猝不及防。
“我知道你恨我,可我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获取你的原谅。”章礼新轻而缓地道,“你要我的命我也可以给你,只要你能开心一点。”
殷湛的唇抑制不住地发抖,他只能狠狠咬住。
章礼新继续道:“我希望你可以忘掉这一切,不再想什么家国天下,只和我好好在一起,让我疼你宠你一辈子。可我明白那不可能,我给你的杀害永远无法弥补,所以我从不敢向你表明心迹,因为谁都清楚,我没那个资格。”
殷湛挺了挺上半身,紧紧环住章礼新的颈子,今日第二次泪如雨下。
他哭得一抽一抽的,让章礼新心疼不已。
可这一次没劝他,因为章礼新知道,他实在有太多东西需要宣泄出来了。
然而殷湛的身体到底虚得厉害,没哭多久便有些不支,脸埋在章礼新颈窝,昏昏欲睡。
章礼新哄道:“睡吧。”
殷湛将眼泪鼻涕都蹭在他衣衫上,哼唧了两声,含糊道:“以后我会……好好喝药……”
章礼新再次笑了笑,于他发间落下浅吻。
第204章 玩耍
李云恪买了十余艘船,小到只够一人活动的,大到可以媲美皇家商队用船的,什么样的都有。
南宫煊不知他为什么要买这么多船,问过之后,得到了一个很是令人无语的答案——哄孩子高兴。
“一共才几个孩子,还能让他们一人乘三四艘船出海不成?”南宫煊如是指责李云恪的浪费。
李云恪逗着襁褓中流口水的小儿子,不要命地道:“媳妇能生嘛,先备着,早晚都用得上。”
于是他被赶出了家门。
蹲在门口想了半天,李云恪心血来潮,叫上幽骑,带了三个大些的孩子,驶大船出海去玩。
华丽的大船很快远离了海岸,熟悉的花香味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大海的清新味道。
南宫信开始带着李倾和李付在甲板上跑动欢呼,心情好得不得了。
“主子,您不带南宫教主出来,回去不怕他生气么?”秦少君一边盯着几个孩子,一边问道。
李云恪笑了下, “他生气是必然,不过没办法,他才生完小家伙不到两个月,我怕他受不得海上的潮气。”
“那这么不说一声便走了,他着急怎么办?”
“康辉知道,待他问起便会说的。”李云恪望着远处家的方向,“这次我先帮他探探路,下次带他一起出来。”
秦少君小声道:“有没有下次都不知道。”
“身在海上,这种话你也好胡说?”李云恪逗他。
秦少君愣了愣,紧张道:“主子我没有那个意思,那个……我们都会平安回去的!”
李云恪哈哈笑,“怎么还这么不禁吓?”
韩洛走过来,半揽着秦少君,安抚地拍拍他的背,“主子跟你闹着玩的,他带孩子们出来没告诉南宫教主,其实是知道南宫教主不会同意吧?主子这是心疼孩子们了,尤其是少主,最近被管教得可严格,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畅快地笑过了。”
“这话回去不许和煊儿提。”李云恪严肃地提醒了他们二人,便跑过去和三个孩子一起疯了。
韩洛看着他的背影偷笑,“这么多年了,主子还是惧内。”
“别说主子坏话,我可不帮你保……”
不等秦少君说完,韩洛又握着他的手道:“我更是。”
秦少君:“……”
他们在海上足足玩了三天,吃的都是从海中抓上来的最新鲜的东西,配上韩洛的好手艺,顿顿都是让人大赞的美味。
可三天之后……
大船靠岸时,李云恪远远望见黑着一张脸抱臂等在那里的南宫煊,很想叫人调转船头,多在海上漂几日。
他自问没能耐让南宫煊压下火气,果断拉过李倾和李付,快速嘱咐了他们去哄人。
“李云恪,你给我……”
“爹!”
南宫煊见李云恪躲躲闪闪磨磨蹭蹭就是不肯下船,正要喊他,就被女儿清脆的一声呼唤打断。
随即便有个小小的身躯,蝴蝶般轻巧跃进他怀里。
“倾儿乖,去找小曦叔叔。”南宫煊到底舍不得对女儿说半句重话,摸摸她的小脸,想要让许明曦先将她带回去。
李倾却不肯走,抱着他的腿晃啊晃,撒娇道:“爹,倾儿想你。”
南宫煊最扛不住这个,心一下便软了,火气消了大半,将她抱起来,又斜了眼还站在船上赔笑的李云恪,没好气道:“还不快点回家,难道要在这里过夜不成?”
“来了!”李云恪背着南宫信,抱着李付,从船上纵身跃下,而后不等将两个孩子放下,便先亲了南宫煊一口。
南宫煊不自在地躲着,“孩子们在呢,你收敛些。”
李云恪爽快答应:“好,那等晚上我们回房的。”
李付从李云恪怀里拱了下来,也扑上去抱南宫煊的腿,“爹,付儿吃好饱,爹也吃!”
南宫煊摸他的头,笑问道:“付儿吃什么了?给爹带回来了没有?”
“有!”李付道,“好大的虾!好大的鱼!”
南宫煊牵住他的小手,领着他往回走,“看样子你们这几日过得都很开心,告诉爹,都玩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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