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干呕了好一阵才算是折腾完,南宫煊无力地靠在李云恪身上,“都是你非让我多吃。”
“是,是我的错。”李云恪拭去他呕出的眼泪和唇角沾着的秽物,恨不能以身代之。
南宫煊虚虚攥着他的衣襟,闭上了眼睛,“我走不动了。”
李云恪探臂将他抱起,“有我在,走不动也没关系。”
回去漱了口,南宫煊便又迷迷糊糊睡下,后来隐约听到南宫信一直在外头吵着要找爹爹,他也醒不过来。
睡到半夜里腿又抽起了筋,他下意识伸手要揉,却因为有腹部挡着够不到,疼得他哼出了声。
睡在他身侧的李云恪察觉到,帮着他按捏了好半天才让疼痛缓下。
天气已经开始燥热,忙过了那一阵,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李云恪怕让南宫煊这样继续睡会害他再生病,便叫守夜的韩洛去烧了热水来,帮南宫煊擦身换衣。
待得重新躺下,天光都放了亮。
南宫煊睡得久,这会儿人已清醒了,为打着呵欠在自己身旁躺下的李云恪盖上薄被,道:“今日可不走那么长时间了,害你都睡不好。”
李云恪抱住他,将脸埋进他肩窝,“还是要走,你不走我就拖着你走。小曦说多走走有益于顺产,此时多辛苦一些,总好过产时凶险。你别怕身上累别怕腿疼,我睡不好还可以找别的时间补,我们都别偷懒。”
南宫煊不愿他担心,只好应下。本想着陪他再睡一阵,可没一会儿就躺不住了,撑起笨重的身子,想要下床去。
就要睡着的李云恪感觉他动了,半睁了眼睛问道:“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我睡不着了,干躺着有些透不过气,出去走走,你睡吧。”南宫煊边说边缓慢往床边挪。
李云恪抬手拦住他,道:“躺不住就靠着我,别一个人出去。”
南宫煊见他抓了自己不放,支吾了片刻才道:“云恪,我想解手。”
昨夜自己睡前哄他起了一次,帮他擦身时又一次,才不过一个多时辰,他便又忍不得了。月份高了,他难免要受这份辛苦,李云恪想着,自己也没了睡意。
“跟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起身为南宫煊披了件薄衫,扶着人走到外间,居然趁对方解手时亲了过来。
南宫煊:“……”
外头,康辉当什么也没听到,等里边声音低下去了,才冷静道:“主子,颍中那边有紧急消息传来。”
第171章 相残
李云恪送了南宫煊回床上,才叫康辉进来,问道:“什么事?”
“皇上许是被章帅的屡次抗旨激怒了,要收回他的兵权,暗中着人将他押回颍中查办。却没想到章帅早在左卫严将军那里留了话,说让他回来可以,必须先立十二皇子为太子,否则他非但不会交出兵符,还可能率军围城。”康辉颔首道,“严将军是在御书房中秘密说了此事,消息则是白总管递出,据说皇上当时便晕过去了,这次连床都下不来了。”
南宫煊枕着好几床被子靠坐床头,闻言好笑道:“那他应了没有?”
李云恪道:“皇兄胆子一向小得很,这次是妥协了吧?”
康辉点头,“严将军当晚整夜留守宫中,皇上不应怕也不行。立十二皇子为太子的事已昭告天下,圣旨也正在往南境去的路上,消息不日便会传到这边来。”
“皇兄大概是想以受封大典为由将仁儿骗回去,好找机会除掉这个‘不孝子’。”李云恪摸摸下颌,“可依着礼新的性子,他会亲自回去,却一定会将仁儿留在谁也伸不进手的南境。”
南宫煊在胸前抚了两下,道:“就算章帅回去,你皇兄也动他不得吧?这次岂不是真要被活活气死?”
李云恪知他又呼吸不畅了,将人抱起些靠到自己怀中,以推按经脉穴位之法为他顺气,“礼新无事便好,其余我可管不了那么多。”
康辉也不抬眼,又道:“主子,除去立太子之事外,还有一事。”
李云恪挑了挑眉,直觉此事与自己有关,“说。”
“皇上在朝上称您借对敌之名囤养私兵,怠慢战事,里通外敌,意欲谋反。”康辉道,“他派了五百禁军往北境来,接您还朝面圣,下旨说若您不肯……”
李云恪冷笑,“不肯又如何?”
康辉将头压得更低了些,没什么起伏地道:“杀无赦。”
李云恪眯起双眼,笑容反而深了。
南宫煊气道:“便叫他们尽管来好了,我倒要看看谁敢动云恪一根汗毛?”
“你恼什么,还道他真能把我怎样不成?”李云恪刮了刮南宫煊的鼻子,“他越是无情我倒越安心,若真有收拾他的那一日,也不用心怀有愧了不是?再说他派来的人找都找不到我,理他作甚?”
“惹他的是章帅,是那个严将军,是他自己的儿子,”南宫煊为李云恪不平,“他无缘无故为何要找你的麻烦?”
李云恪道:“因为他怕了,这次是真吓破了胆。”
南宫煊侧头看他,不解。
“我曾以祈福之名去过少林,他不难想到我便是那时将仁儿带走的。那孩子紧接着便出现在了军中,跟着礼新学本事,所以我与礼新之间的关系也就瞒不过他了。”李云恪一点一点解释,“我离开颍中时拐跑了老侯爷,袁家三位将军分守三境不从皇命,连在他身边负责守卫皇城的左卫严将军也为了礼新彻夜留守宫中逼迫于他。当他意识到时,发现这些人这些事丝丝缕缕最后都牵扯到了我身上,自然也就不会放过我了。”
经他一说,南宫煊也觉得李云慎的确该怕,不过还有一点不明,“你提到老侯爷和三位袁将军,奇怪,怎么你皇兄对他们却只字未提?”
“内忧外患能不能顺利解决,可都要看三位将军。皇兄知道自己扣押老侯爷的行为已经惹恼了他们父子,哪还敢再多说什么,不讨好都是因为他拉不下脸来。”
南宫煊又问:“你要如何应对?”
“我忍他够久了,他既动了杀我的心思,我便不必再退让。左右他怕了我,我不介意再吓他一吓。”李云恪肃容道,“康辉,不用等他的人到,你这便派人传话给我那好皇兄,就说我李云恪不会回去,能不能杀我,看他能耐。”
待得康辉领命离去,南宫煊放松地道:“他的禁卫还没走出几里你的话便到了,还不真要将他活活吓死?万一他怒极,撤了此间兵力怎么办?”
“派兵之前我处处依着他,到了这会儿可不必再低声下气。这件事满朝文武看着,全境兵将看着,天下百姓看着,他反悔不得。”
南宫煊扶着腹部叹气,“也不知这仗何时才能打完。”
李云恪一串浅吻落在他眉间眼角,道:“你只管好好养着身子便是,若连这个也要操心,往后再有什么事,我可就不叫你听了。”
连续在外奔波了一个月,李云恪身上的疲惫也不是那么容易便能恢复过来的,加上照看南宫煊的同时还要时时防着毒发被发现,可是苦了他了。
熟悉的疼痛开始时,李云恪看看沉睡在自己怀里的人,小心地抽回手臂,轻手轻脚地出了房间。
过了旱期,北境迎来了一年之内短暂的雨季。今日天上阴沉沉的,辰时过半还不见天色怎么亮,看着要下雨。
李云恪熬过毒发,从角落里的那间房中走出来,抬头望了望,心说这么闷的天,只怕南宫煊喘气要更吃力了。
担心对方醒来找不到自己又要想七想八,李云恪正要回房,便见许明曦急匆匆跑进了小院,直奔他二人的卧房。
“小曦!”李云恪出声唤住他。
“王爷?你怎么跑那边去了?”许明曦听唤回头,快步走过来,神秘兮兮将他拉到墙根下。
李云恪嘴角抽了抽,“小曦,康辉蹲树上看着呢。”
康辉:“……”
许明曦:“……”
“什么事这么着急?”李云恪逗够了他,想起他承担着帮南宫煊调理身子的重任,不敢再开玩笑。
许明曦跺脚,“大事,儿子都那么大了你怎么还没个正经!”
李云恪:“……”
“王爷,这两日我一直在摆弄您拿回来的那株还魂草,怕它枯死,便按照昔年从医书上习来的方法用药汁浸泡过后放在不透气的罐子里存了起来。”一说到药物,许明曦便是滔滔不绝,“可我弄好了之后,总觉得那株药草有不对劲的地方,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直到我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切了一段草茎下来亲自试药……”
李云恪惊奇地睁大眼睛,不待说什么,便见康辉已经从上头冲了下来。
“哎哎哎……”许明曦被拖得踉跄。
康辉双手扶着他双肩,目光如刀地将他上上下下仔细检查了好几遍,心中怒气仍未平,少见地对他发了脾气,厉声道:“你怎能不说一声便胡乱试药,不知药可为毒,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便要闹出人命么?”
李云恪默默退到一边,抱臂观赏。
许明曦知他是关心自己,很是受用,神气道:“这个难道我不比你更清楚?再说说与不说有什么分别,要真出事,除了我自己之外还能指望谁救我?”
康辉:“……”
许明曦笑眯眯拍拍他的脸,“别紧张,我没事。你到那边听着,不要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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