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倾寒倒吸了一口凉气,愈发不安起来,忽地,他脑中闪过一丝光,方要开口,凤璇阳却先他一步发话了:“那师兄可是姓钟?”
俞年明一怔,这才反应过来凤璇阳说的是什么,他这才点点头道:“不错,是姓钟,名唤钟问之,听书青所说,这钟问之乃是书青师叔劳启扬的弟子。”
“又是他!”凤璇阳忿恨地一锤椅子扶手,力气之大,使得地面都震了起来,俞年明被吓了一跳,讶异道:“怎地了?”
龙倾寒拍了拍凤璇阳的手背,拧紧了眉头,便将他们在骨都里听来的事情说给了俞年明听,而凤璇阳也将自己对钟问之目的猜测道出。
俞年明听罢,便一拍大腿恍然道:“你猜的不错,如今综合此事来瞧,必是他捣的鬼!来,我们继续说,方才说到哪了。”
“说到爹与娘相遇那儿。”因为与凤璇阳成了亲,龙倾寒对段书青与及雨杉的称呼也随之改变。
“是了,”俞年明赞许的点了点头,“他们俩暗生情愫后,这感情愈来愈深。然而好事不长,书青终归是要回去久华派的。而雨杉一直都未告知他自己魔教的身份,便是怕他因着身份的对立而嫌恶自己,使得自己伤心一场。因而分别后她便想将这一切视作一场梦,之后便断了。然而女孩子家一旦动情,岂是说放便放的,是以临分别前,雨杉将自己的联系信号弹给了书青。而书青归去后思人心切,便偷溜出了久华派,暗中联系了雨杉,两人便私下见了面,互诉情意。而后,两人感情愈发浓烈,便常常瞒着久华派之人偷偷会面。”
“但好事多磨啊,”俞年明长叹一声,“那时雨杉一心挂在了书青身上,思虑了许久,便寻了个机会将自己魔教的身份告知了书青。当时书青知晓后,也不过是稍微愣怔,也没有在意,反倒安抚雨杉,言说他不会因此而嫌恶雨杉,甚至说总有一日,他必昭告天下,娶她。然而……事事不尽人意,武林大会的到来,将他们美好的臆想打断。”
龙倾寒放在腿上的手一紧,心里直觉不安起来。
俞年明抿了抿双唇,继续道:“兴许是因道出身份时书青与雨杉陷入甜蜜里,警惕性降低之故,钟问之似是路过窃听,知晓了雨杉魔教的身份。因而在武林大会到来前,钟问之寻到了书青,威胁书青不许参加武林大会,若果他参加了,那他便将他与雨杉之事告知出去。”
龙倾寒暗地里倒吸一口凉气:“那钟问之竟如此可恶!”
“呵,他可恶之处不止于此,当时书青自是不肯应他,毕竟师父师叔的希望都寄托于他身上,他岂有忘恩之理,然而不久后,出事了。钟问之不知究竟是从何处打听出了雨杉的下落,而后便暗中使药,将雨杉劫了来!”说到这里,想到自己女儿受危,俞年明愤怒地一拍扶手,双目龇裂。
即便未能亲眼所见,龙倾寒也不由得产生要杀死钟问之的冲动。
凤璇阳的手适时地按了上来,安抚龙倾寒的躁动:“老头子,你可切莫吓着我家夫人了。”相比龙倾寒,凤璇阳显得更平静些。
虽说凤璇阳表面上如此淡定,但其实他内心早已泛起波澜,但思及先前俞年明所说,不可让龙倾寒再受刺激犯症,是以他便忍了下来,若果连他都疯了,龙倾寒当怎办。
俞年明怔了怔,看到龙倾寒那隐有犯症的红眸,便强忍住了自己内心的躁动,继续道:“当时书青眼见心上人受胁,这般情况,他还能如何,只得认命地请求钟问之放人,而他则愿带着雨杉远走。然则那钟问之却得寸进尺,威逼他立下毒誓,远离久华派,不可再回来,且不可将此事告知任何人,若是说了,那他便要了雨杉的命!”
龙倾寒双目眦裂,握拳的手上青筋骤然分明显现,不知为何,听到这些过往,他总有种强烈的忿恨感。凤璇阳温柔地覆上他的手,轻轻地掰开了他攥紧的拳头,轻抚上头那被指甲弄凹之处。
俞年明嘴巴龛动,道:“后来书青便带着雨杉走了,是以便造成了子玥你爹所说的,他私下逃走,不说缘由的局面。而他们俩后来,便在外隐居了约莫两、三年的时间,时不时便去打探久华派的消息。之后有一日,书青打探到钟问之被派去出任务了,心念到那些被蒙在鼓里的师尊,书青便不顾毒誓,想回去将当初的真相告知,而雨杉放心不下,也随同前去。岂知却……”
第七十八章·当年无端被冤枉
龙倾寒眉目一拧,心里不安起来,思及先前他爹龙越所说的,他便猜测道:“可是被那钟问之发现了?”
俞年明抿紧了唇,并未直面回答他的问题:“唉,听书青所说,当时他们夫妇俩方一走到派门口,便见派中数位长老,也即是他的师尊师叔相继从派中走了出来。当时他以为长老们是知晓了他的苦,暗中打探到他归来的消息便特意出门迎接的,是以他欣喜地拉着雨杉上前,将他们俩相爱之事道出,并期望长老们能理解,见证他们的爱。岂知,那些长老们却误解了,以为书青当年离开,乃是为了红颜,弃门派荣辱于不顾,是以如此一来,他们又岂会同意书青俩人在一块,当即便厉声让书青抛弃雨杉,从此断了往来,回归久华派。书青眼见长老们都不同意,心里自然有些难受,但他毕竟还是尊重他们,是以便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努力劝说。然而,也不知那些个长老也不知受了什么人蛊惑,与书青对峙起来,言说不肯放弃雨杉,便不会原谅他。可书青哪肯因此放弃,复又辩驳起来,后来他的师父段法裘气不过,当即便动起手攻击书青。”
龙倾寒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记得那时他爹龙越曾告诉他,便是因为这场打斗,最后才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想来,问题便是出在了这里。
不过,他低下眉寻思,为何外祖所说的与父亲所说的差别如此之大,简直便似两个故事一般,在父亲口中,久华派乃是受害者,但在俞年明口中,段书青便是受害者,虽不可避免两人的口述中夹带着私人感情,但这也委实差别太过了些。
许是瞧着龙倾寒不信,俞年明长叹了口气:“你可是不信我?子玥,这些个故事我虽是从书青与雨杉口中听之,但不会作假。至于你爹那些个故事,俱是江湖上门派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而传出的,是以孰真孰假,子玥,你当自己判别才是。”
龙倾寒浑身一震,歉疚地低下了头,没有答话。他怎么忘了,有些是非曲折,不是光凭一面之辞便下定断的,有些故事,往往是当局者清,旁观者迷。
“抱歉,外祖,您请继续说罢。”龙倾寒缓缓抬起了头,恭敬地道。
瞧着龙倾寒会意,俞年明竟激动地双眼发亮,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时感慨起来:“你若能理解便好。”
“咳咳,老头子,你快些说,说甚废话呢,”凤璇阳眼底闪过了精光,瞪了俞年明一眼,话中似有别意一般,“子玥会自个评断的。”
俞年明一怔,赶忙继续说道:“当时书青知晓段法裘是恨自己不争气,并非真正想杀自己,是以便只是防守并未动手攻击,连连退避。可他越是退避,段法裘越是愤怒,打得越来越急,势要不死不休一般,最后一气之下,段法裘竟狠狠地一掌朝他胸口打去。当时书青他为了护己,便随意使出一掌对接了上去,可他毕竟尊敬师尊,是以并未使出太多掌力,因而一掌对接后,他便被师父的掌力打退,吐血受了内伤,然而,令人惊奇的事发生了……”俞年明眼底一黯,泛起了汹涌,“只因这时,他的师父段法裘竟因这绵绵无力的掌被拍飞了出去,撞到了后头,当场吐血昏迷!”
龙倾寒双瞳一缩,怵地握紧了凤璇阳的手,以缓解自己内心莫名狂躁的冲动,凤璇阳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他。
俞年明用力地抿了抿唇,好久,才慢慢逸出声道:“之后便是如你父亲所说的那般,书青被此事吓得不轻,当即跪下磕头认错,言说自己并未使出全力,并非有心害师父。然而那时的众人本便对他有些看法,加之如今掌门又受了重伤,事实便在眼前,谁人还会袒护相信他,当即群起而攻击他。书青本打算毫不反抗地俯首认错,但那时好在雨杉机灵,瞧出那些人中携带杀意,是真心想杀他,几相缠斗后,雨杉便不顾书青的反对将他带走了。说来,若非当时雨杉将书青带走,只怕书青便要被人害死在那了。”
确是如此,若果当时有心人趁机杀死段书青,那也不会有人怪罪,反倒是庆幸那有心人为门派杀死了一个叛徒,如此连诉冤都无法了。但可惜,即便是段书青死后,他的冤屈依旧没有得到洗清。龙倾寒一凛,这便是当初事情发生的真相,究竟当年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内幕。他一愣,寻思到其中关键,便问道:“那时爹他为何不告知掌门钟问之害他之事呢?”
俞年明一怔,他看了凤璇阳一眼,眼珠微动,便摇头道:“这……也许是书青善良,思及多年兄弟情谊一开始未出口,后来在争辩不得时,他便开口说了此事,可是那些长老也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厉声呵斥他为了辩驳而出言诋毁他的师兄,是为不仁不义。最后,便成了不可调和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