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柳长老派在他身边的门众去通报的吧?钟宁的脸上毫无惧色。
「蓝毓秀、江清夜、岳腾不在非凡门,柳长老等人绝不会出手,你们要一起上吗?」
司徒一言与丁当互看了一眼。虽然他们也算得上高手,可钟宁是一等一的等级,经过这些日子,他们很清楚他的实力。真要以众击寡,怕是得不了便宜。
司徒一言问道。「钟大夫到底对门主做了什么?」
钟宁回。「我下了毒,一般人五日内绝对醒不过来,但他的话,三日内必醒。」
「你怎么可以?」丁当不敢相信,气得浑身发抖。「我从没见过门主对人这样用心……」
司徒一言伸手制止丁当。「我不明白钟大夫的想法。」
「我说过,我会比司徒堂主更早离开非凡门。」钟宁接着道。「现在只是实践诺言而已。」
「钟大夫要真的舍得下门主,为何要下毒呢?」这明明就是下下之策。
钟宁半合着眼,凉笑。「将心比心。」
这是什么意思?丁当抓头,司徒一言却有些明白了。
「不打的话,就让开吧。」钟宁说着,踏脚点地,头也不回地穿过两人消失无踪。
见状,司徒一言道。「跟上。」
第22章 摧心剖肝(一)
钟宁轻功奇佳,为了摆脱两人,特意绕了点路,之后,才到与树瀞约定的地点。
打扮成中年商贾的树瀞坐在一辆寻常的马车,身畔竟坐了一个妖媚勾人的美娇娘。
钟宁看到两人,眉头微紧。「风芷?」风芷来了,那人肯定就在车里。
「半年不见左使,想死我了。」
钟宁抿唇,像是没听见一般钻进马车,车里的人笑开一张脸。「好久不见,小七。」不理这个面如冠玉的俊逸男人,钟宁兀自将阿藤、阿桌摆放好,坐在离他最远的角落。
凤凰盟宗主瞇眼。「还在生师尊的气?」
钟宁目光阴沉地对上他的眸子,只有自己知道这个人心里想着什么。相视十八年,能有什么躲过对方的眼?
「师尊可以为平南将军做的,我可以为殷门主做千百倍。倘若师尊不顾兄弟之情,我也不会客气。」
那殷门主是这样了不起的人吗?「小七,你长大了,居然一见面就开始算账。」
「师尊不答应?」
虽然被挑衅,靳十清不怒反笑,犹如鬼魅般神速地冲到钟宁的身边,点了他的穴道,在瞧见钟宁愤怒的眼神时开口。
「当然不答应。」靳十清别有用心地笑着。「长兄如父,能让我家小七不顾一切的男人,一定得见。」
将昏睡的钟宁摆放完毕,靳十清启了车帘。「走吧。」
驾车的树瀞应了一声,马车动了起来。
*****
殷昊承睁眼,倏地起身,一张脸阴驇得吓人。
感觉到手里的东西,拿起一瞧,下一刻,将白玉往床柱一击。
神速地出了非凡门,瞧见远方天空的烟花,丁当带着一班门众,拉着马奔了过来。
那是司徒一言放的信号。
殷昊承眸子微瞇,接过丁当送来的骏马,朝南方奔去。
*****
黄昏,往南的马车,在大路上走得不快也不慢。
一个中年商贾皱着眉头,不时地瞧着身畔的娇妻。可妖艳美人像是没发现一样,虽然将头靠在中年商贾的身上,却将肩头的衣领拉得更开了些,露出颈边一小片洁白的肌肤,引人暇想。
见状,中年商贾连声音也不想装了,粗声粗气地开口。「太招摇了。」
妖艳美人耸肩,一边对着经过的人抛媚眼。「美丽算得上是我的错误吗?」
中年商贾皱眉。「刚才过桥的时候,岸边的农夫们个个都瞧着你不放。」
美人满意地笑着。「那是当然。」
「别坏了事。」
美人哼了一声。「我何时做过这样的事?再说,所有人注意我,就不会在意马车里面有什么了。」
「歪理。」中年商贾叹气。「风芷,我要不是你亲弟,连说都不会说一声。」
「干嘛这样?」风芷努起唇。他一面说话,一面对上守门士兵的视线。瞧见对方看直了眼,风芷卷起唇角,给了个带勾的甜笑。
「这么晚了,还要进城吗?」士兵向树瀞问着,目光却对着风芷。
树瀞心里有些不舒服,忍着想要帮兄长拉正衣服的想法,清清喉咙,装出为难的声音。「官爷见着我家娘子的长相了,倘若不进城,只怕夜里不安稳。」
士兵了然地点头。「也好,快进城吧。」
马车缓缓地滚进城里,停在无人的街道上,没进客栈,没搭小店。
树瀞下车,在最近的升边打水,忍不住咕哝了一句。「应该连赶几天几夜,直接回盟里的。」只赶了三天,怎么足够?
风芷在他提水走过来时,打了他的头一下。「你受得了,左使受得了吗?」
一个蒙着脸的高大男人从马车出来。
两人见到他,立马噤声,虽没执重礼,也是低头福了福示意。
「气息纷乱。」靳十清看着夜空,眸子弯弯,声音清亮。「除了重头戏之外,好像还有几场跑龙套的。」先前是为了探消息留下那些人的,可,都什么时候了,再玩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趁着今夜,一次清个干净吧。」
风芷、树瀞听了,连声说是。
*****
是夜。
风芷与树瀞两人坐在马车外的空地上,原以为可以趁着夜里活动一下筋骨,但除了此起彼落的打斗声,连个人影也没瞧见,当然也没有什么好戏可瞧。
像是方圆一百步内设了屏障一般,那一班恶狼还不及扑上,已经尽数死伤殆尽。虽然知道是何人所为,但心里不免想着,非凡门高手真要尽出,他们可有胜算?
靳十清内功修为犹在两人之上,什么也逃不过他的耳目,气定神闲地从马车里走出来,对上风芷与树瀞严肃的脸庞,一派轻松地道。「愁什么呢?殷昊承愿意出手相帮,我们就大方收下吧。」
树瀞皱眉。「只怕是祸不是福。」
「强躲不是办法。」靳十清回道。「该来的总会来。」
才这样说,四周忽然静极,一点声响也没有。
风芷与树瀞静下心打量着,除了黑暗,还是黑暗。
靳十清却忽然笑出声来。「殷门主,久仰。」
从黑暗中显现出黑色的人影,风芷等人见了,心头忍不住发毛。
这人到底是何时站在这里的?为何自己居然没有发现?
殷昊承面无表情,一双绿眸寒如冰霜,微抿薄唇的他犹如地岳上来的阎罗,霸气孤傲。「靳宗主,我来接回我家夫人。」
风芷与树瀞对看一眼,刻意朝马车靠拢。
靳十清笑问。「殷门主何出此言?马车里面只有小徒钟宁,那来的门主夫人?」
殷昊承直言。「我与钟左使有婚约。」
靳十清瞇眼,觉得殷昊承这人直得可爱。「真是如此?但我家小七一个字也没提。殷门主确定自己不是一厢情愿?」
有什么样的师尊,就有什么样的徒弟。靳十清语音未竟,便经朝殷昊承跃去,手里的长剑同一时刻挥来。
殷昊承脸色一沉,甩手一扬,乌日宝剑出鞘,轻易地接下这狠狠一击。
随着剑起剑落,黑暗的夜空中闪动无数的精光,两人的身形相仿,都是以气势、力道见长,随便一砍一击便是擎天之势,光听着两人打斗的声响,风芷与树瀞便要出一身冷汗。
虽然不敢随便开口,但风芷还是对树瀞使了眼色。
怎么样?宗主有胜算吗?
树瀞接过兄长的目光,为难地皱眉。
此刻,殷昊承忽然纵地一跃,长剑以极快的身法劈去,如同黑夜中闪过一道急雷直落而下。
为了接住殷昊承的疾击,靳十清嘴角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见,使尽全力地将剑招推回去。殷昊承也不是省油的灯,接着几招都是狠绝的疾击,接着,两人又打了数十招,靳十清忽地一个冷笑,犹如凤凰展翅般以飞扬之势退开来。
殷昊承挑眉,跟了上去。
见状,风芷开口。「我们去帮宗主?」
树瀞看了马车一眼,虽然这样对非凡门门众有些不好意思,但知道四周都围着殷昊承的人,左使应该不会有危险才是,想了想,勉强点头同意。「好吧。」
但就在两人打算离开的当下,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从后方飞来,那个应该躺在马车里面,被自己师尊使用独门手法制了穴道的钟左使,此时此刻居然犹如鬼魅般地站在两人面前。
「左使?」风芷两人齐声喊道。
就见钟宁抬头,一张脸苍白如雪,漂亮的杏眸空洞无光,但他的手里却拿着风芷备在马车里的长剑。
看他这样,树瀞莫名地心慌。「左使?还好吗?」
钟宁没答话,长剑已经朝两人砍来。
过去,两人常陪着钟宁练功,多少也知道他的武功路数,可今日的钟宁,武艺像是翻了几层,虽然使用的招式相同,但,风芷与树瀞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泰半时间根本是被他打着玩。
尤其是风芷,身手没有树瀞扎实,挥出的长鞭一下便被钟宁左手拉着,转了几转,也脱不了钳制。
看到兄长屈居弱势,树瀞咬牙,以下犯上地将袖里的飞刀洒出来,钟宁连退也没有,顺势将风芷的长鞭拉来挡刀,三两下将长鞭毁了,接着挥刀快击,打中了剩下的全数飞刀,瞧见落在地上的柳叶飞刀个个变了形状,树瀞呀然,失神的当下立即被钟宁使来的强大剑气打中,仰面落地,吐了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