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局 完结+番外 (日照江南岸)
- 类型:古代架空
- 作者:日照江南岸
- 入库:04.09
“所以现在江湖上流传的观霞剑法,就是这些叛徒余孽散布的么?”
封怒涛点头:“是啊,你想想,这些人没有门派庇护,又没有大家族敢收留,就是大一点的镖局都不敢用他们,生怕因此惹毛了大门大派,以后有事相求对方不肯出手。所以这些人只能干些鸡鸣狗盗或走江湖卖艺的活计,他们能有什么本钱,所有的不过是这一身武艺,所以不少人将自己的剑法写成剑谱,卖给那些想习武但又没有门路的百姓。但这些人会被踢出门派,本来也没多高的造诣,写的东西都是残缺不全,胡编乱造,恐怕十分里也没有一分可信。也因为这个,市面上的观霞剑谱真真假假,多不胜数。那烟霞派对此咬牙切齿,却是毫无办法。哎,谁叫他们当初为了自保,丢这些人出来作弃子呢。这会儿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有苦也没处说咯。”
苏晋之冷冷道:“咎由自取。”
封怒涛这才想起来,问他:“那魏兄弟的剑法又是怎么学来的,怎么与那观霞剑法那么相似?不过我看,他的剑法倒挺像正统,比那些西贝货不知强了多少。”
苏晋之笑了笑,道:“还能怎么得来?兴许我们运气好,写剑谱的人,更老实也更有本事些吧。”
作者有话要说:
青楼の日常……签个到……
第16章 考验
封怒涛很好打发,苏晋之随口一说,他便不再深究。
二人分别,苏晋之回到楼上,只见魏溪仍在生刚才的闷气。他一个人背对门口坐着,仿佛就是要看看师兄什么时候回来,然后给他看看自己的背影,显示自己的抗议。
“真生气了?”
苏晋之走到魏溪身侧,后者却把背一侧,移了个方向,又拿背脊正对着他。
“何时变得这么小气?”
“……”
“你是不是觉得,师兄做得不对?”
“……”
“难道非要我跟你道歉,你才肯消气呢?”
他语调一句比一句柔软,到了最后,竟像是哄小孩的口气,又温柔又宠溺,已经叫人生不起气。
魏溪终于转过脸:“我剑法明明比他掌法好,这不公平!”
苏晋之一笑:“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绝对的公平啊。”
魏溪一愣,张嘴“可是”了两声,想反驳,却不知该反驳什么,又闷闷地坐回去,肩膀耷拉下来。
“要知道,以后在外面对敌,多的是这样的无奈。江湖人动手,可不会跟你讲什么公平,就是再损再毒的阴招,他们都能使出来。对了,你肩上的伤,不就是这么得来的么。怎么好了伤疤忘了疼,一点也不长记性?”
魏溪想了想,师兄说得的确有理,可是他生气也不完全为了这个。
“可是你跟他才认识一天,怎么就帮他不帮我了?”
要说胜负输赢,其实魏溪都看得不重,都能放下。真正让他不忿的,是师兄帮忙外人而打压自己这件事。
过去他们师兄弟在一道,从来都是同一阵线一致对外,现在这姓封的冒出来,师兄就变了。这变化让他感觉慌张,好像自己手里的糖果被人抢了,而且他还不知道原因,没法抢回来。
“傻瓜,谁说我不是在帮你?”苏晋之摸了摸他脑袋,坐了下来,“我这么做,不正是在帮你。”
“啊?”
“封兄的掌法固然不及你,可他是个镖师,在江湖中闯荡少说也有十几年,每天都是刀尖上讨生活,生平遇到大小冲突无数。试想,他们押镖的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多半都是绿林草寇,个个手段下流。能在这样的环境底下存活,怎么能没两下本事?而他最大的本事,就是随机应变,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条件。所以我相信,他即便遇上武功高过自己的人,也能有办法成功脱身。你可别小瞧这本事,要我说,这也是一种了不起的能耐。”
魏溪不屑:“投机取巧的能耐?”
“投机取巧又如何?要是你遇上了小人,难道还要和他讲道理么?”
魏溪有些不明白,从前在山里,师兄从没跟他说过这些。他只是教他做人要光明磊落,要心怀坦荡。谁能想到,一下了山,师兄嘴里的话又成了另一套。
他被这两套矛盾的想法给弄混了,需要花费时间消化一下。
苏晋之明白他一时领会不了,微笑道:“师兄不是教你作恶,只不过江湖不比山上,有各色各样的人。他们当中有光明磊落的,当然也有阴险刻毒的,除此之外,还会有两面三刀的,心胸狭小的。我跟你说这些,是要你准备好在最恶劣的环境下也能生存,不要空有一身武艺,却防不过一枝暗箭。”
他这番话说得很诚恳,也很郑重。魏溪思索了一下,终于品味过来:“我明白了,师兄不是在教我使诈,而是教我懂别人会怎么使诈。”
“没错,孺子可教也。”
魏溪得意:“我本来就聪明,你说过的。”
苏晋之心道明明是说你武学天分高,又不是说你聪明。但魏溪这才刚刚消气,他也不想再惹他,便敷衍道:“是了是了,你最聪明。”
接着,他又说:“一会儿吃过饭,下午抽时间,再叫封兄陪你练几场。”
魏溪知道他又要给自己出难题,问道:“怎么练?”
“绑起一只手。”
“师兄,你这是在给我找陪练吗?也不问问人家愿不愿意。”
苏晋之得意地一笑:“有我出面,一定说到他愿意。”
“师兄啊……”魏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嗯?”苏晋之微笑抬眼。
“……我发现,你其实也挺狡诈的。”
这一天,魏溪和封怒涛足足比划了六七场,最后直到天色擦黑,两人才堪堪停手。
魏溪先是被绑左手,后又试过不准动脚,蒙住双眼等等诸般条件,到最后虽然以落败居多,但基本上可以与封怒涛战到难解难分,其中有两局还将将险胜,足见进步惊人。
他懂得了这是为了训练应敌,对胜负便不再计较,比试过后就开开心心地回屋,吃了饭洗了澡,早早地上床躺好。
苏晋之是大夫的事被栖芳阁的姑娘们知道了,被她们缠着看东看西,耽搁了好一会儿。回到房里,已是半夜,他甫一推开门,却闻到一丝古怪的气味。
这味道似香非香,甜腻腻软丝丝的,像是要渗到人骨子里去。苏晋之因为常年服药炼药,对这些东西几乎不受影响。但这古怪味道的配方,他一嗅便知。当下他想到魏溪怕是在这味道里躺了一个多时辰了,抢到床前,掀开了床帐一看,果然,大事不妙。
魏溪蜷成了个虾米,双腿双手环在被子卷上圈紧,整个人簌簌发着抖,面色潮红,口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这样子,明显是受了催情香的刺激了。
苏晋之循着味道,找到那香味的源头,原来是房中点的蜡烛。火苗摇摇曳曳的,周遭散出袅袅香气。
这是青楼中常备的物件,原意是为客人增添兴致。谁也没想到这房中客人会用不上这些,就也没有撤走。
魏溪不明白其中门道,大概是随手拿来点了,想着为师兄留点亮,睡下也没熄灭。于是这阴差阳错之下,便着了道。
苏晋之忙把蜡烛灭了,换上另一支普通的,又推开窗换气,好让这要命的味道快点散去。
床帐半掀,冷风灌入室内,魏溪被激得翻了个身。他扭动了一下,还是没醒,整个人却想愈发难过了似的,在床上来回挨蹭,十分难受的样子。
苏晋之坐到床边,轻轻拍打他脸:“阿溪,阿溪,你醒醒!”
魏溪似乎感应到人声,又扭了几扭,摸索到声音的位置,一把抱住苏晋之的大腿,将头搁了上来。
苏晋之整个人一僵。
青年的头发披散着,十分柔软,苏晋之伸手摸了摸,同那孩子小时候的感觉一样。
魏溪刚入门时,常跟着苏晋之睡。他睡觉时总习惯抱个什么东西,姿势又极其的不老实,常常是一个晚上从苏晋之的胸口一直抱到大腿,早上起来有时候人还会掉个个儿,箍着对方的小腿枕着师兄的脚脖子睡。
苏晋之给他这么折腾,当然是会醒的,不过念在师弟年幼,从来也不推醒对方,只是被弄醒后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数数,等困了再睡。
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有人这样粘着。当魏溪长高搬去单睡一张床后,苏晋之还不习惯了好一阵子,总是觉得身上空空落落的,一脸几晚都连着失眠。
这下魏溪又枕在他腿上,像小时候一样。他一贴到师兄身上,整张脸的表情就松弛了下来。
苏晋之低头摸了摸对方的脸,觉得他与小时候真是不一样了,侧脸的线条愈来愈分明,俨然已经是个大人的模样。那双眼睛一睁开,圆圆的还有几分稚气,现下闭上了,长长的睫毛覆下,就比醒着时候显得安静许多,也乖巧许多。
苏晋之笑了笑,替他拨开额发,又将被子拉起一点,给他盖到身上。
下一刻,魏溪一个伸手把被子又掀了下去,手臂在苏晋之大腿上收紧:“师兄,师兄你别走!”
“我不走。”苏晋之明知他是说梦话,依然十分配合。
“师兄,你怎么帮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