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五十人与护城壕左侧围击,五十人后方攻击。”
“是!”
阿苏格讥笑:“十人想攻我护城壕,卓路真是异想天开。”
乌恩眯着眼:“他应该意不在此。”
话音刚落,一只只火箭划过夜空在疾风中射向眺望台,台上几名守军应声而倒,眺望台燃起雄雄大火,台上鞑靼大旗在烈火中摇曳。
“敌军偷袭!”守军大喊,号角鼓声接连声起,□□手齐刷刷站在城墙对准远处射击。远处,马蹄声起,领兵者一夹马腹转头疾驰离去。
乌恩脸色郁黑,紧紧盯着敌军纵马离去:“传我令下,东南西北各增五百守卫,随时备战!”
乌恩在城墙站到天明,风平浪静。阿苏格打了个哈欠,咬牙切齿道:“燕贼缩头乌龟!”
沈二安纵马疾驰回大营,下了马一抹脸上的汗,将马交给旁人,直奔将军大帐。门口士兵一见是他,便道:“将军说不必通传。”沈二安一撩帐走了进去,帐内灯火通明,一张羊皮图纸摊在桌上,三五人围绕着图纸,卓路指着护城壕道:“护城壕距城五米,宽三米,围绕整个城墙,壕内有蒺蔾阵,城墙弓箭手把守,城内守军8000。”
宇文朔摸摸颏下几根稀疏的胡子道:“守将乌恩乃鞑靼第一骁将,此子英勇擅谋略,不可小觑,三年前驻守乌兰城,第一件事便是修了这护城壕。”
都统韩白抬头瞅到沈二安,眼睛一亮:“好小子,办得怎么样。”
沈二安朝韩白笑了笑,对着卓路道:“幸不辱命。”
卓路抬头看了眼沈二安,但见他额头汗水渍渍,双目发亮炯炯有神,一身笔挺煞是精神,他嘴角轻轻一扯:“很好。”
宇文朔哈哈笑:“明日再来一回,让他们日日担心吊胆。”
韩白拱拱手:“明日我来对阵,如若都让沈二安占尽风头,要我等何用,我这都统明日就该拱手相让了。”众人哈哈大笑,沈二安连连自谦。
众人再商议了一会便纷纷告辞,各自准备明日的战事。沈二安走的最慢,待人走`光了,他还在帐内徘徊。卓路瞥了他一眼:“还有何事。”
沈二安慢吞吞从怀中掏出一把草:“此草名为夏枯草,可治头疼,无需煎服,我已洗过,将军闲时嚼在口中即可。”
卓路抬起头:“我何时说我头疼。”
沈二安有些窘,讷讷道:“将军近日神情郁结,气血滞涩,面红目赤,且频按额角,想是五脏气郁厥而疼。”
卓路伸手接过夏枯草,漫不经心端佯道:“你是两军对阵后去摘的还是今夜暗袭前去采的。”
沈二安连忙否认:“不敢耽误大事,我昨日大清早便摘好一直带在身边。”
“所以,这草在你怀里捂了两日。”卓路摘出一根枯黄萎靡的叶子神色不明地看了沈二安一眼。
沈二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中午还细细择了一遍。待我明日给将军再摘些新鲜的来。”
卓路将草往桌上一扔,淡淡道:“百夫长这是想去医馆当个医长吗。”
沈二安看卓路语气不善,不敢说话。卓路冷冷横了他一眼:“明日出列再挑阿苏格,若是败了,就滚去医馆摘草。若是将他生擒,有赏。”
沈二安抹了抹额头的汗,忍不住问了一句:“呃,赏什么。”
卓路冷笑:“赏一顿鞭子如何。”
沈二安无由地心中一荡,他嘿嘿地抓了抓头。卓路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滚出去准备。”
沈二安连忙告辞,走到帐门回过身又叮嘱了一句:“记得夏枯草,闲时嚼嚼就可。”
在卓路发怒之前赶紧跑了。卓路收回目光,落在桌上的夏枯草上,捡起一根,端佯半刻,不屑地扔回桌上,重新研究羊皮纸上的地形,研究了半天,漫不经心伸手抓起一根夏枯草,放在嘴里细细地嚼。
☆、第 22 章
第二日韩白率一千燕军在城外叫阵,任燕军如何叫嚣,乌兰城城门紧闭,无人应战。韩白一人骑马朗声笑道:“阿苏格大人,你是昨日被我们百夫长吓怕破胆了吗,躲在兄长跨下不敢出来了。”燕军哄堂大笑。
阿苏格站在城墙上气得涨红了脸,提起刀就往下走。乌恩怒喝一声:“给我站住,擅出战者,军规处置。”
阿苏格气得跺脚:“哥,我去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乌恩沉沉道:“勿中了他们的奸计。”
阿苏格扔了刀,愤愤然走了。
燕军叫嚣半日城门不开,偃旗息鼓回了营地。夜半时分,又有燕军偷袭护城壕。乌兰城早有防备,一发现燕军身影,紧急防备,远处尘土飞扬,马匹声起,乌恩在城墙下令万箭齐发,护城壕守卫强拏以待。岂料一番兵马过后,数十匹马中箭而倒,马上竟是捆绑的草人,白白浪费了许多弓箭。阿苏格气得咬牙切齿:“这些燕贼,只会这些偷鸡摸狗旁门左道!哥,你让我明日出战!”
隔日,韩白果然率军又来叫阵,叫的依然是阿苏格的名字,奚落声此起彼伏。乌恩脸色阴沉,一言不发,任阿苏格如何叫嚣,依然城门紧闭,不应燕军挑衅。
“我们就这样坐以待毙吗!让这群小儿在门口嚣张!”阿苏格忍无可忍。
乌恩眯眯眼:“别急,静待时机,会让你打个痛快。”
这时,参军急匆匆走了过来,至乌恩身边道:“高楼已搭好,敌军数日午时以炊烟计,兵不过三千。”乌恩眉一皱:“不过三千?”
参军点头:“云山军总人数也不过三千尔尔,攻城之前也没有征兵入营,想来是率全军之力过来。”
阿苏格哈哈笑:“怪不得卓路这厮不敢攻城,只敢晚上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我明日就率军血屠燕军。”
“谨防有诈。”乌恩沉吟。
“炊烟做不得假,若是有诈,故意不以炊烟做饭,燕军也坚持不了多久。”参军道。
乌恩抚须点头:“且再看几日。”
接连几日,韩白天天率军城门叫嚣,话语越发难听,阿苏格倒气定神闲,也守着不出,和兄长笑道:“过几日我定将这人剥皮抽筋。”到了夜晚,燕军隔三叉五时而东面时而西面出奇不意地来几下偷袭,但均没占得太大便宜。最后几日,燕军明显按奈不住,小簇军队竟趁着半夜试图强过护城壕,被乌兰城护城士兵打个落荒而逃。
“炊烟更少了?”乌恩眯眼听着参军汇报。
“这五日以炊烟计,人马不超两千。”
“哥,你明日让我出征,这燕贼定是觉得攻城无望撤离了。这次是大好的机会,让我将他们杀个精光。”阿苏格跃跃欲试。
“别急,再等等。”
又过五日,乌恩召集众议,明日他亲自率五千兵力追缉燕军,阿苏格驻守城内,防守三千。阿苏格不满:“为何不让我出征。”乌恩冷眼扫了他一眼:“守城交付与你,你谨慎行事,多听听乌云参军。”
笠日,乌恩率大军出城,铁骑如洪水汹猛直击燕军驻营,燕军所剩不过寥寥一千人,兵力悬殊,四处逃窜,被乌恩率军追击基本全部歼灭。参将附言:“将军,何不乘胜追击,卓路大军逃的应该不会太远,眼下是最好的时机,我军士气高涨定可将其歼灭。”
乌恩沉吟道:“此次赢得蹊跷,谨防有诈。”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有士兵惊慌失促地大喊:“将军,不好了!燕军过了护城壕攻城了!”
乌恩虎目暴睁,一拉马缰怒喝:“大军回城!”
大军刚刚动身,突然又有人来报:“将军,不好了,后面有燕军人马!”
“多少人马?”
“尘土飞延千里,旌旗数百面,人马应该不下五千。”
“两千留下,三千随我回城!”
待乌恩率三千人马抵至城下,为时已晚,城外死伤无数,血流成河,尸骨累累,城墙上已更旗换帜,卓路一身黑甲站立城头,看着城墙外的鞑靼军马,笑着对宇文朔道:“这护城壕真是固若金汤。”
乌恩咬碎了牙,满嘴血腥地看着护城壕内硕大的地道口,燕军果然设了奸计,分兵减灶却是挖了地道直通护城壕内,趁城内空防,占了城池。
“报!”一骑兵满身血污哭喊着:“将军,我们又中计了,燕军骑兵不过几百,以柳条骑马拖地,但有伏兵一千,我二千骑兵中了埋伏,全军覆没。”
“将军!不用管我,攻进城来,杀了燕贼!”阿苏格被五花大绑悬挂在城楼上,嘶声力竭地喊。
乌恩闭了闭眼:“怪我轻信贼人奸计,至城楼失守,大军覆没。”
与此同时,西南东北四方狼烟升起,号角声声直击长空,马蹄声震耳欲聋。
“将军,我们降吧。”一参将话音还未落,便被乌恩一刀砍落脑袋。乌恩一拉马缰,怒喝:“西南撤军。”
“哥!哥!”阿苏格撕心裂肺地喊,喊到后面声音嘶哑:“你真不管我了,哥。”
乌恩盯着高高悬挂在燕旗下的熟悉的身影,拿起弓箭,拉弦,箭如飞星直射阿苏格面门,阿苏格惊惧地望着兄长的方向,赤目圆瞪,中箭而亡。乌恩闭上眼睛,泪流满面。他一抹眼泪,率军朝西南方面而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