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嚎哭起来,只没了眼泪,干嚎。
韩清洺却站在门边,看着她闹。
只脸上的无奈为难,谁都看得出来。
闹了半晌,王春花却没听人应和,不由得有些慌。
这是她小儿子的主意,说了一堆,她都听不懂,却认一句,重孝,孝字当先,若是子女对父母不管不顾,便是不孝!
小儿子还让她只要韩清洺等漏出一丝不愿给钱的意思,就哭就嚎,不管是不是真事儿先卖惨!倒是不是他们的错也是了。
王春花上次就是这样要到了钱,三十两银子!她摸着就烫手。
心里却更坚定了孙子一家绝对有钱!
上次还没嚎两句,就有人来安慰她,指责韩清洺,这次……怎的一点声响都无?
王婆子嚎了一半,不禁有些讪讪,慢慢收了声。
韩清洺见她不哭了,也收回递出去的帕子,雪白的蚕丝帕,绣着堪比失误的花,卖出去总有几十两,王春花愣愣的还伸手去拿,却见着韩清洺把东西收回去,两只眼都睁大了!
韩清洺却叹气,声音不大,可偏偏街坊都能听见一二。
“祖母这是怎的?我每月给你三十两银还不够?这方手帕怎么都眼馋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三十两啊!还是每月!这一年,该给她多少?再大户的人家都没这样的了吧!更何况这条街都是做小生意的。
可王春花身上却还穿着打了补丁的旧衣裳,这就可疑了。
韩清洺面上哀伤,心中冷笑。
真当他傻?吃过一次苦头还不够?
引导舆论,他又不是不会!街坊邻居,平日和善些,再漏出些东西,总比莫名其妙一个看着就不好相与的老太婆可信的多。
这把暗线,他可是整整埋了三年。
从搬到平阳,就慢慢渗透。还不能让人瞧出不对,这才一忍忍了三年。
“祖母上次来要提供养金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只是一月四十两……”
王春花见势不妙,又大嚎起来。一月三十也便罢,这四十两出来,她不知要受周围多少白眼!王婆子虽傻,却也知道给钱这事儿不能自己要,得让韩清洺自己提,不然她仗着孝字不会有人说她,却还是不占理。
时间短了没事儿,可长了哪有人不说嘴?
“没天理了诶!孙子欺祖母年长不养人诶!”
“哪有这样的人啊?”
“街坊邻居都来评评理诶!”
韩清洺迎上去,看着是在哄人,其实一点没出力,脸上的无奈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周围人不好评价,毕竟是长辈,可却能管住嘴,不在这时候劝上去。韩清洺便很满足了。他知道这年代最讲究孝,若是从前,他此刻怕早被请上了大堂。也就现在有钱有势,王春花才不敢。
周围的人都啧啧有声。
古代没传媒事业,传媒全靠一张嘴。
这间屋子的因私,上下嘴皮子一碰就传到了城那头。
也亏得因此,王春花贪得无厌的形象才能深入人心。
怪也只怪,这女人胃口太大,也不怕撑死。
上次的三十两,大家咂咂舌也就忍过去了,可这次又四十两!相隔还就三四个月!那下次,是不是一个月就涨十两了?是以上次帮着王春花的人,这次也不张口了。
平阳街做生意的拢共就几条街,这件事传遍所有商户能用多久?
大商人听完一笑,知道这是韩清洺韩小爷在挖坑,可小商户却不这么想。
要真自个儿摊上这么个吸血亲戚,怕早得疯,韩老板已经仁至义尽了。
王春花这次嚎的久显然要把韩清洺方才的话糊弄过去,可越刻意越出鬼,旁人早看出她有心遮掩。
等她声音渐息,韩清洺却落了泪。
掌柜二管家包括两个随身随从赶紧迎上去,“老板!您这是怎了!”“老板!你哭什么!”
这话喊得声大,一出,方才嫌吵掩上门的人家全开门了,伸长脖子往这看。
王春花见韩清洺哭,一时倒愣了。
韩清洺声音不高不低,不缓不急,自有一番声韵,此番说出来,如青松劲竹,颇显别样风骨,虽穿着绸缎,带着冠,一副标准商人打扮,却比寻常读书人更有气节。
“祖母,我早知您不喜欢我,可这不孝两字,却实在不能说出口啊!”
韩清洺泪落涟涟。
“您三年前要十两供养金,我还是秀才,每月几担的禄米,根本供不起,这才转而入商,希望能好好奉养您,这几年您要什么我都给,却没想到,在您眼中我竟还是个不孝之人!”说着,口中呜咽。
此言一出,如雷霹雳。
毁人亲事万人唾,这坏人前程,简直要刨坟才能抵啊!
好好一个读书人,因着祖母逼迫入商,生生毁了前程,虽早有猜测,可毕竟从本人嘴里说出的不一样。
王春花脸立刻就白了,说,“你!你可别胡说!我拉扯你这么大……”“行了!”旁边猪肉店里一声大喝,卖猪肉的屠夫五大三粗,声音比韩清洺王春花两个加起来还大。
“谁不知道你根本没养过韩小哥一家三口,偌大家业全是哥哥带着俩妹妹赚下来的?胡咧咧个甚!老娘皮还要不要脸?”
韩清洺食肆便在同一条街,上次王春花却是在食肆闹起来,那时这屠夫刚搬家,不清楚这些,去送肉,还以为主家欺负祖母,他自认为人高义,见不得这些,出言训斥,韩清洺乖乖就给了钱,这番知晓了怎回事,便觉得好似脸上被老太婆扇一巴掌,又热又疼。
“你这老娘皮,混吃混喝便罢,还要败坏人名声!忒不要脸!”
隔壁家馄饨铺的娘子也开口,细声细气,“娘子也是,这么大人,在外面就吵闹起来,多不好?有什么事关上门,自家说,也好说清楚。”
隔壁酒家小二翘了二郎腿,道,“这是打量大家当傻子,会为她出头呢!呸,好不要脸的老太婆。”
那屠夫听了,想起前事,怒发冲冠,眼看就要上前揍人。
他急性子,虽急公好义,却混不吝,脾气上来谁都打,再没个规矩。
韩清洺却上拉住人,道,“这位义士!别动手,她再不慈也是我祖母。”
第53章 蒋政
王春花见这五大三粗的男人要打人,早吓得躲在韩清洺身后。
韩清洺终是没躲开,挨了这屠夫一拳头。
那屠户见中途换人,本要收手,可韩清洺拉的太快,拳头反没来得及,落在他身上,惊了一群人。
“哎呦!我的老天爷诶!”
王春花还站着没动,首饰店掌柜二管家就迎上来,扯着韩清洺要看伤口,韩清洺咬着牙道没事,让大家先回家,在外面闹起来不好看,说着派人带王春花回自己居所。
王春花懵懵的,正要走,却看到韩清洺身后随从眼里一闪冷光,恨不得把自己扒皮抽骨。
她当下慌了,大叫起来,说什么孙子要害她,挣扎着往外跑。
那屠夫担心韩清洺,非要跟着他们走,此番见这婆子又闹起来,勃然大怒,差点又出手,还是韩清洺拦住,他才作罢。却一把上去提了王婆子,跟着一起回了韩清洺家。
韩清洺请门房给屠夫上了茶水,屠夫却羞红脸自己走了。
打错了人还要人请自己吃茶!这怎么说的?
王婆子仍挣扎不停,韩清洺见状,道,“放她走。”面上再没了先前的哀伤孝敬,只因肩头隐隐作痛有些忍痛。
铺子掌柜还要看店,没跟来,二管家挥挥手,道,“赶紧让她走!晦气!”
苏伟和另一个随从立刻放开王春花。
王春花在地上打了个跌,连滚带爬走了。
等不及回房,韩清洺让门房先拿了自备的跌打药酒出来,给他揉上,就在门房里歇下,一双眼满是阴郁,却听门外传来一声。“真是好一场戏。”
韩清洺听声音耳熟,看去,发现一个穿着长袍的傲然身影。
他赶紧让人把人请进来,关了大门,谴人出去,关上门下拜。
“草民叩见皇上。”
蒋政道,“你确实该跪这一跪。”
说着,便兀自坐下,道,“让人泡些你年前新送的茶来。”这便是让他起身了。
韩清洺起身,牵动肩膀,疼的龇牙咧嘴,仍缓和表情,出门,道,“这里狭窄,不如蒋先生随我去院中坐坐?”
蒋政看起来不在意,他却不能真让九五之尊待在门房里。
蒋政点点头,站起来,韩清洺在前面领路,带着人到了自己院中的小院。
韩清洺是个会享受的,妹妹绯荷又爱布置,小小院落布置的风景画也似,进门是园,此间菊花半开,颇具风情,园中有廊,弯成回字,廊后才是内院,内院里除了屋子也有片地,种了些时令花卉,中间有石桌石凳。
韩清洺领人进了院内,派下人去布置。
蒋政坐在石凳上,看韩清洺忙前忙后,突的道,“你若是对祖母有一分心慈,这事也不会到眼下地步。”
“你叔叔是个目光短浅之人,你也是不成?”
韩舟济靠着从韩清洺这里拿去的钱,一年前捐了个小官儿,虽小,好歹是京官,虽无实权,但好好经营,却认下不少人脉。
相似小说推荐
-
五立 (借舒) 长佩2016-12-29完结“每个人都得找到自己的方向,斗转星移也好,沧海桑田也好,然后带着一份能为之立心立命...
-
半生为奴 番外完结 (篆文) 2016.12.05完结穿越成为太监,即便对于一个受来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好在林容与忍过来了,从不知名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