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这次科举一案,刘烈从中作梗,陷害他还牵累了唐逸,险些让寒王府与祥宁侯府交恶,一面把太子卖了,如今太子被父皇厌弃,一面让他强出头,令他遭受父皇猜忌,自己却得了父皇为制衡皇子势力而赏赐的晋封,一箭三雕,但不论如何说,刘烈也确实利用肖娘这一步棋整肃了礼部,甚至后来推荐的新任礼部尚书人选——礼学大儒郭士梅,也是众望所归。
郭士梅眼下主持春闱,莘莘学子们无不崇敬,无不对朝廷重新燃起希望。
刘昭以前觉得,三哥刘烈手段不干净,可也不会到了全然没有节制的地步,到底不曾沾染无辜的人命官司,可他利用祥宁侯府算计自己的法子实在太用心险恶。
醉生梦死是何等烈性的药?更别说是与酒同饮。如若不是那日去霓虹楼前他恰好食用了豆汤,与药性行冲,不知唐逸要被自己折磨成什么样,那么脆弱一个人儿,兴许当夜就不堪受辱、殒命在自己身下了……
刘昭脑海里倏忽闪过几个零碎的片段,不敢再想,放佛当时他浑身炽烈滚烫的感觉又回来了,而那个在他身下冰凉细滑的身子不断瑟瑟发抖,连呻\吟都孱弱的似猫叫一般。
刘昭其实记不得那夜的各中细节,但身体的记忆却十分诚实,他嗓子发紧,喉结微动咽下一口口中津液,停马在祥宁侯府门前愣愣回忆——自己那夜后来是又在药效下和侧妃唐茉翻云覆雨了一番吗?
混迹在模糊记忆中的惊鸿一瞥,那双秋水一样含情脉脉更媚态万千的眼睛,说什么也不该是唐逸的吧……
“王爷?!”侯府门前护卫见到刘昭王驾皆是一惊,王爷登门侯府竟是没有事先送拜帖?
但他们哪里敢阻拦寒王大驾,刘昭下马,径直往府中走,“本王是来探望侧妃的,你们无需通报,路本王自己认得。”
“是,王爷!”护卫们站在原地行礼。
刘昭刚走进祥宁侯府没两步,就听到府中唐彪在发怒,“世子进宫这么大的事,你们竟也不知一早告诉本候?!何况他还是去见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呀呀呀!刘小昭!你把wuli小不甜放在心里,掰开了揉碎了时时记挂着,当心一失足,万劫不复!
下一章有高能剧情,太子这个人物,嘻嘻!你们猜不甜为何非要进宫去看望他?
☆、逸儿
“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东宫,唐逸缓缓跪在幽闭昏暗的殿中,语气疏离,乃至透着冷漠。
刘祁却是态度激动,一个健步踱到唐逸身前,似乎不敢相信眼前之人是真,盯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唐逸看了许久,颤声轻唤:“逸儿……”
唐逸的身体随着这一声轻唤也止不住微微一颤,却并没有回应。
唐逸的反应似乎触碰了刘祁某根敏感神经,他方才还堪称温柔的眉眼骤然紧缩,绷成两条危险的长线,居高临下狠狠捏起唐逸的下颌,咬牙切齿再唤一遍:“逸儿!”
唐逸被迫与刘祁对视,却是依旧不答。
刘祁手下力道加狠,冷冷望着眼前一张一如既往苍白无力,但实则倔强非常的脸,俯身将自己的唇凑到唐逸耳边,第三次唤道:“逸儿。”
唐逸下颌被捏得通红,眼里因疼痛开始泛起雾气,终于开口回应:“这么多年过去,殿下还不放弃吗?”
刘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大笑出声,继而语调低低转冷:“这么多年过去,看上逸儿的男人源源不断,唐彪却至今没能为你寻得一门合适的亲事,他不也没放弃吗?”
唐逸神情变得有些无奈,但并没有愤怒。
就听刘祁继续道:“你来找孤,是以为孤这次失了严家便再难翻身了,是来看孤笑话的,是不是?”
刘祁一直狠狠捏着唐逸的下颌,不等对方回答又自问自答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即便孤这太子位被废了,也照样能毁你婚缘。你这辈子都休想娶妻!”
“高居国被灭,那戏辱你的王子被唐彪五马分尸,可孤这次又为你准备了许多西北蛮人,这些蛮人比高居人难对付的多,孤倒是好奇唐彪这次能否有命回来!”
唐逸一双眼犹如两汪漆黑的幽潭,深不见底,直望进刘祁眼里,“平城的军备布妨果然是太子殿下泄漏的,殿下为何要这样做?朱将军可是殿下的亲舅舅,让他守城失利,对太子有何好处?”
刘祁想是手捏累了,终于松开唐逸的下颌,冷笑道:“如不这样,怎能让三弟放松警惕,以为孤大势已去,转而去一心一意对付五弟?”
唐逸心一惊,瞬间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手握边防大军的西北大将军朱策是刘祁太子位最忠实的拥护者,朱策守城不力,丢了边关重镇——平城,等边关问题解决迟早会被皇帝问责,乃至收回兵权,到那时,太子便等同于在失去礼部严家之后,紧接着又失去西北军这第一大稳固太子位的后盾。
而眼下朱策战败,向朝廷请求援兵,皇帝有意征调一半的京屯军与东海驻军十五万组成征西军,这其中京屯军由自己的父亲唐彪执掌,东海驻军则归徐少卿的父亲调令,这两人看起来似乎都是刘昭的人。
若让征西军夺回平城,立下战功,那刘昭的太子呼声必定大涨,刘烈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一定会一面阻挠朝廷出兵,一面想办法尽快除掉刘昭。
想到这里,唐逸不由后心发凉,重生的上一世,最终征西军没能出征,皇帝就在春猎时被刘昭射伤,刘昭以谋逆大罪入狱,与刘昭同时负责春猎安防的父亲也被关押,刘烈临危受命,与东海郡王徐钲一起率军西征,得了祥宁侯府一半兵权,然而仅几天后就有捷报传回京城,朱策在毫无援军的情况下,以少胜多,又将平城夺了回来。
原本,唐逸一直以为春猎的阴谋是刘烈在算计刘昭,最终得益者是获得了兵权的刘烈,可如今想来,刘烈心机歹毒、手段狠辣,向来说一不二,他既然算计了刘昭误伤皇帝,又怎么可能让皇帝有惊无险的逃过一死,白白错过可以直接登基的大好机会,给自己营救刘昭留下转机?
竟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一场阴谋的最终受益者根本不是刘烈,而是一直佯装被刘烈哄骗的太子刘祁。
可惜,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战事是何时才彻底平息的,唐逸一无所知,他将刘昭救出后元气损伤太过,再没出过祥宁侯府,一直卧床直到产子死去。
唯一记得,彼时钦天监观天时,测得年内皇室将得一子,此子受上天眷顾,在秋季丰收之日诞生,命格温厚,辅紫薇,耀帝星,灾祸将除,润及苍生。
孩子正是秋收时出生。
这孩子该是刘昭夺嫡的重要筹码,寒王“父子缘”浅薄的谣言不攻自破,言官们必不会再拿这点攻击刘昭不宜被立为储君。
唐逸收回思绪,下意识抚上自己的肚子,他在冰冷的地上跪了许久,丝丝凉气传来,已是有些吃力,“不甜不是来笑话殿下的,明日就是春猎,所有人都在为春猎紧张忙碌,无人顾暇东宫,不甜本是想趁机将殿下救走,可看来是不甜愚钝,不省得这些都是殿下的计谋。”
唐逸的话令刘祁阴冷的脸渐渐恢复温柔,他的喜怒无常,情绪不定,唐逸已经见怪不怪,刘祁一边伸手抱起唐逸,一边心疼道:“不过才跪了这么一下,脸色就如此难看。听说你前些天大病了一场,原来是真的。三弟安排你进宫来看孤,孤是该高兴呢,还是该恨他不爱惜你呢?”
唐逸皱眉,这个男人果然什么都知道,被幽禁在东宫消息也如此灵通,看来刘烈一直是在与虎谋皮,若不是再活一次,他思来想去前世经历,怕也要觉得太子刘祁就是个喜怒无常的变态,没什么城府。
皇宫自有天龙罩顶,镇守四方,灵狐无法进入,唐逸独自一人来往东宫,坚持到此刻已是面白如纸,他本来就是碰碰运气,觉得兴许能从刘祁口中知道点什么,眼下目的达到,觉得还是早些走人为妙。
唐逸想着就挣开刘祁,“不甜少时为殿下伴读,因身体原因时时令殿下丢脸,被殿下不喜,至今已是十多年过去,殿下的厌弃不无道理,不甜即便娶了妻,也终有令对方守寡的一天,还是如今这样孑然一身的好。既然一切都在殿下掌握,不甜告辞。”
“逸儿!”刘祁却是一把搂住唐逸抽离的身体,“你难道不明白孤为何不喜欢你?”
唐逸回头,垂眉低笑:“殿下安排了那么多男人羞辱不甜,殿下的不喜不甜自然是明白的。”
不明白,又怎么用你骗过刘烈?道我因是与你有情,才想对付刘昭。
刘祁得了满意的答复,松开唐逸,“回去吧,莫叫三弟的人等急了。孤派人去通知唐彪你进宫来见孤,他那愤怒的神情孤倒是想亲眼看看。他竟还敢托刘昭为你保媒,孤要刘昭不得好死!”
唐逸心头骤然一跳,难道连陷害刘昭也是刘祁所为?!
他稳稳心神,装作漠不关心的问:“殿下打算如何要刘昭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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